俗話說家醜不可外揚,揚山卻無可奈何承認道:“少俠高見。”


    刑真話不驚人語不休,決定了打破砂鍋問到底:“聽說你們還有一個妹妹,為何沒看到她服喪?”


    碰上這麽個刨根問底的主,揚山著實不想繼續搭理此人。又擔心不幫自己的忙,無奈道:“舍妹在6日前突然失蹤,找遍了繁峙郡無任何音訊。現在生死不明下落全無,不可能來為父親服喪了。”


    擔心刑真再問,揚山所幸一次性說完:“家父最為溺愛舍妹,當時便重病臥床不起。郎中觀察過後,皆是婉轉告知準備後事。為了讓家父臨終前看一眼所有子嗣,我令人快馬加鞭通知揚林**回來盡最後的孝道。”


    “好在他們二人距離繁峙郡不遠,全部在家父合眼之前趕回。也正應了郎中的話,家父今日一早撒手人寰。”


    揚山話語漸漸落寞,充斥著對父親的不舍。都說男兒有淚不輕談,但是為孝傷心不丟人。


    蒲公齡佩服道:“好樣的,為了盡孝不惜自己安危。將豺狼虎豹般的弟弟召回,此等氣魄非一般人能及。”


    刑真呢,本想拒絕揚山的請求。畢竟是人家家務事,他們一行外人插手,難免會落人口舌。至於揚山的安危問題,家中能有官府保護,文成廟一樣可以有官府保護。


    可是看到蒲公齡異常熱心,估麽著佩服此人心性是其一。更多的是想知道這裏的故事,好將其寫入自己的筆記中。


    小狗崽兒也在此時發出“汪汪汪”的聲音,手足舞蹈比劃一些。小家夥很聰明,不想讓揚山知道他的意思,故而沒有口吐人言。


    刑真和蒲公齡,大致明白小狗崽兒的意思。棺材裏麵有活人氣息,而且是兩個人的氣息。


    二人很好的將震驚掩飾,也順理成章的答應了揚山的請求。至於錢袋子,地主家的錢,不要白不要。


    刑真改不了財迷的本性,拿過錢袋子後打開個縫隙瞄了一眼。“斯!”倒吸口冷氣震驚道:“全是金子。”


    連忙又將錢袋子遞回:“太多了,我們不能要。還請揚大公子收回。”


    “對對對,小事一樁,要不了這麽多錢財。”蒲公齡在旁附和。


    揚山無所謂道:“多的就當交下兩位朋友。既然已經答應了,若在推辭下去,便是瞧不起我揚某人。”


    見刑真和蒲公齡無話反駁並且收起錢袋子,揚山方才放心。


    錢花出去了,人反而高興了。詢問道:“二位少俠準備去往何處,不如讓在下陪同一番。可給你們做做向導,省去很多麻煩事。“


    刑真露出疑惑:“難道揚大公子不用在文成廟內守孝嗎?”


    揚山解釋道:“二位有所不知,繁峙郡守孝的規矩是,家中兒女眾多的話,由小到大依次進行。超過三位兒女,可自行分配每天守孝人數。總之,遵循由小到大即可。”


    “我們三兄弟正好三人,每人一天。我是該在第三日守孝,不是守孝人,不能呆在文成廟內。”


    刑真又犯迷糊了,問道:“不能呆在文成廟,難道是可以回家?”


    揚山答道:“是的,服喪之人不好去親朋家,會給他們帶去晦氣。不回自己家,還能去哪。” 男子心情不好,說話的語氣始終落寞。


    歎息一聲繼續道:“哎,今晚二弟也回家中,現在看到他們就頭疼。好在家中有官府出麵保護,文成廟這邊,官府衙役怕當地儒士反對,故而不能出手相助。等到第三天守孝日子,還要勞煩二位少俠。”


    蒲公齡冷笑:“楊林在家,是看著你別把家產偷走吧。”


    揚山無奈苦笑:”老二老三相互沒有信任,早就把最值錢的地契放到官府看管。待我兄弟三人協商過後,在取回分攤。“


    蒲公齡一語道破:“是協商還是殺人滅口,可就難說嘍。”


    楊山不置可否:“家門不幸。”


    刑真打斷道:“邊走邊說吧,去晚了土地廟該關門了。”


    語畢後,帶著小狗崽兒帥先動身,蒲公齡和揚山一左一右跟隨。


    郡城的街道,人流熙熙攘攘絡繹不絕,或是為生計奔波勞累,或是有錢有勢的人家出來找樂子。


    人群形形**,三教九流應有盡有。不管是山野村夫,還是富家公子。見到楊山皆上前招呼一聲,十分的熱絡恭敬。


    路過水果攤位,曬得黝黑的婦人扔倆桃子給揚山解暑。後者接過後遞上銀兩,不做那白吃白喝的事。


    婦人拚命推脫死活不要,堅持道:“是送給公子的怎能要錢,買賣是買賣,送人是送人。何況兩個桃子值不了多少錢,揚公子千萬莫要客氣。”


    揚山拗不過婦人,隻好笑著接下兩顆桃子。然後說道:“我與朋友一起同行,不能我一人吃他人看。麻煩大姐幫我多裝一些,這次算買。”


    暴曬下的婦人嘴唇幹裂,沒見自己舍得吃個桃子解暑。估計給出兩個,雖是心甘情願,但心底肯定是有所心疼。


    然而見自己做事不夠周到,卻是顧不得成本。連忙推脫道:“是我一莊稼人不懂事理,讓揚公子為難了。在給您兩個桃子,就連可愛的小狗崽兒也有份,公子無需花錢再買。”


    說罷,婦人又挑了兩個大個桃子送給揚山。天氣炎熱,婦人抬手的動作看似輕鬆,卻是見到汗流順著臉龐流淌。


    是真的口渴,愛惜的看一眼自己身前的兩籮筐桃子。還得賣錢不舍得吃,伸手拿起自備的水袋子。


    婦人那幹枯的手掌,剛剛觸及水袋子。觸電一般猛然縮回,然後用衣袖墊在掌心,再次小心翼翼的重新拾取。


    原來是暴曬下的水袋溫度太高,燙得婦人手掌不敢直接碰觸。裏麵的水自然也無法下咽,打開塞子後。輕輕吹了幾口,雙唇沿著水袋口邊緣輕點幾下。


    無法下咽 ,隻能潤濕雙唇。這點兒水份,不及流出來汗水的百之一二。


    揚山歎息:“既然大姐給了,我就不和您推脫。免得大太陽下推來推去,出太多汗容易中暑。”


    揚山將桃子分別拋給刑真,蒲公齡以及小狗崽兒。隨後用手隨意摩擦掉桃子表麵的灰塵,張大嘴巴直接開啃。


    三兩口過後,一邊點頭一邊讚歎不已:“今天的桃子香甜多汁,不錯不錯,麻煩大姐給我裝上一些。提前說好,這次是買不是要。不收錢的話,我可不要了。“


    婦人趕忙在身後找了個竹筐道:“今天揚公子沒帶竹筐,這個先給您帶回去不收錢。有時間啊,命下人送來就好。”


    揚山沒理這茬,在旁輕聲道:“多裝點,別盡挑大的。小的也裝一些,大的有大的滋味,小的有小的好處。”


    婦人猶若未聞,盡是挑些大的。裝了滿滿一竹筐,直至再也裝不下多餘的一顆。也不過稱,隻是用手掂量一下便遞給楊山。


    “十文錢就行。”


    揚山也掂量一下,猶豫道:“這麽多桃子,最少也得三十文錢吧?”


    “哪有哪有,公子說笑了。真的就值十文錢。”


    揚山看破不說破,在懷中摸索一番,掏出一顆碎銀子扔給婦人。


    後者接過麵露為難,吞吞吐吐道:“公子……您這可換百文錢。我這小本買賣的,實在找不開。”


    揚山早有預料一般,隨即說道:“不用找了,當我預定你家的桃子。今天的吃完後,命下人再過來買。”


    “那也要不了這麽多。”


    “一次花不完就兩次,總有花完的一天。好了好了,別和我搶,知道你家不容易,有個重病在身的男人,還有個正在讀書的孩子。這些錢啊,先拿去買幾副藥。剩下的給孩子交些學費後,買些魚肉之類的。大人可以吃點苦,可別苦了孩子。”


    隨後,楊山在自己的竹筐裏挑了兩個最大的桃子。送給對麵的婦人。


    說道:“剛剛你送我的桃子,我收下了並且當著您的麵吃掉。現在我送您的桃子,是不是也要收下立馬吃掉。”


    “這怎麽使得!” 婦人本欲推辭。


    揚山突然強硬起來,直接將桃子放到婦人手中。佯怒道:“不吃我可生氣了。”


    婦人更不講究,擦拭都免了。直接拿起來便咬,兩個大桃子,三兩口消滅的一幹二淨。


    刑真蒲公齡對視一眼,皆露出讚賞神色。經此折騰,又是耽誤些許時間。一行人加快步子,盡快趕到土地廟。


    婦人則一直目送,漸行漸遠。


    “今天賣了不少錢吧,是不是該把欠下的保護費交一下了。”不和諧的聲音響起,四個彪形大漢出現。一個個雙手環胸怒目而視,來者不善的樣子。


    被聲音驚醒的婦人,回過神後下意識的後腿兩步。剛剛吃桃子的幸福感瞬間蕩然無存,隨之是驚恐和無奈。


    “還想賴賬嗎?沒錢可以拖延,有錢了還要拖延。是看大爺們好欺負,還是認為有揚家少爺撐腰,就可以賴賬。”聲音再次響起,語氣愈發的不善。


    大熱天的,一直說話的漢子有些口幹舌燥。彎身徑直挑選四個桃子,不過稱也沒有給錢的意思。自己留一個分給其他三人各一個,口中還埋怨不停。


    “搞什麽鬼,全是些小桃崽子。不知道今天哥幾個沒有照例來拿桃子吃嗎?大的全給揚家少爺是什麽意思,無視我們嗎?以後保護費翻倍,什麽時候聰明了,在跟我們討價還價。“


    桃子不大,彪形大漢的嘴大的異常。兩三口下去,一個桃子隻剩個核。


    見婦人仍然沒有拿錢的意思,彪形大漢失去了耐性。破口大罵道:“臭婆姨,想賴賬不成?是想要你家男人突然能站起來走路,然後一不小心跌落河中淹死呢?還是想要你家兒子,上學的路上被突來的石頭砸的頭破血流?你自己選擇吧。”


    被威脅的婦人無奈,極不情願的拿出剛剛揚山給的碎銀子。視若珍寶一般,雙手捧著戰戰巍巍送到漢子身前。


    漢子撇撇嘴臭罵道:“就是賤骨頭,不給點顏色看看不知道天高地厚。”


    說話時,不忘拿起在婦人眼裏沉甸甸的銀子。


    婦人的手空空然也,仍擎在半空。希冀著看向彪形漢子,盡是哀求之色。


    對麵的漢子不以為意:“怎麽?等我給你找錢嗎?利滾利,這麽點碎銀子就想打發我了。遠遠不夠,明天賣出了錢繼續上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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