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順佝僂著身軀坐在鐵匠鋪子院落中的老槐樹下,為了盛放小煉火鱗蟒內丹的藥酒,特意買了個葫蘆。


    一個院落裏,兩個腰誇葫蘆的酒鬼,看上去不像鐵匠鋪子,更像是酒館。


    火鱗蟒不虧是中五境上遊的大妖,妖丹煉化後效果出奇的好。短短幾日,劉順便可自由行走。


    隻是被擊碎的脊椎,還是有些直不起來。這家夥倒是有一股子狠勁,自從受傷回來,一聲疼都沒喊過。顯然是沒少被袁淳罡敖練,否則不至於武道境界穩固的一塌糊塗。


    斜躺在椅子上,嗮著樹葉縫隙間灑落的陽光。小日子輕鬆愜意,不是神仙勝過神仙。


    不遠處鐵器敲擊聲叮當作響,刑真日以業績的在忙碌。體內竅穴幾乎都被敲擊出裂縫,不過沒敢急於破鏡,一次性衝擊一百零八座竅穴,當中凶險異常。


    劉順懶洋洋的問:“劍胎差不多快完成了吧?為什麽不先結束一件。”


    小煉藥酒被搶走了一葫蘆,而且連聲謝字都沒有。刑真正在氣頭上,沒好氣兒道:“爭取兩件一起完成,到時給大家一個驚喜。”


    劉順翻了個白眼道出事實:“是想等我傷勢好轉,幫你抵抗天劫吧?”


    刑真來了實誠勁,點頭承認:“是的,藥酒不能白喝。”


    劉順被木訥家夥刺激到了,狠狠的灌了一口藥酒還以顏色。


    刑真視若無睹,繼續自己的鍛造。突然想起一事,問道:“師兄明明可以鍛造出天品劍胎,為什麽自行降低品級?”


    劉順“咦”了一聲,意外道:“看出來了,說說是怎麽發現的。”


    刑真坦白:“從你拿回來的繡劍慧聰上,看出了點端倪。”


    劉順豎起了大拇指,第一次當麵誇讚同門:“刑真真行。”


    自顧自解釋道:“唐嬌和慧慧兩個孩子都不錯,不是我不想完成他們的心願。而是唐家提供的材料裏麵,缺少點兒東西。鍛造出的天品劍胎,不能滿足唐嬌丫頭的要求。”


    “現在正好,有你帶來的火雲金和猴頭金,彌補了材料缺陷。放手去做吧,師兄支持你。”


    刑真捋了捋頭緒壓低聲音問:“你說,是不是唐家特意不提供火屬性材料?”


    “是的。”劉順不假思索回答而出。


    晃了晃手中的葫蘆,麵色陰沉下來。問道:“慧慧的魂魄,在符籙中無大礙吧?”


    見刑真點頭確認,劉順空出手掌探入懷中。掏出來時,掌心多了一虛弱的魂魄。


    攤開手掌至於陽光下,頓時傳來矛少的哀求:“前輩饒命,小的知錯。不求放我回到家族,隻求前輩將我魂魄打散,給晚輩一個投胎轉世的機會。”


    劉順麵露猙獰,笑起來越發恐怖,凝視矛少的魂魄問道:“說說吧,除了金家金陽是你的同夥,還有誰?”


    矛少跪在掌心接連磕頭,周身被烈日照拂下,滋啦作響後泛起陣陣白煙。


    劉順無動於衷,冷聲威脅:“既然不願意說,便在陽光下多多曬一會。”


    不遠處“當”的一聲脆響,一米粒大小的火星濺射到劉順掌心。手掌完好無損,就連印痕都沒有留下。


    可憐的矛少,胸膛被洞穿。虛弱的神魂並非血肉,一時半會居然無法愈合。


    矛少膽戰心驚,轉過身對刑真繼續磕頭求饒。


    刑真好像投入到鍛造當中,聚精會神,周遭事物不聞不問。隻不過,敲擊金屬的火星,“嗖嗖嗖”不斷的擦著矛少魂魄掠過。


    別人坐立不安,矛少跪著也不安。最驚險一次,火星擦著頭皮,頭顱頓時升騰煙霧。


    魂魄的折磨,比之肉身被打斷胳膊打折腿的,要疼痛千百倍不止。矛少一闊家少爺,何時遭受過這樣的折磨。


    加之罡風不斷的吹拂,。沒多大功夫,矛少便已承受不住。


    嘚啵嘚啵,該說的不該說一遭抖摟出來。最後供出了提供線索的人,唐家唐琴。


    鍛造房門嘭的一聲炸開,是被人從裏麵踢碎。柳塘橋陰沉著臉走出,抓起矛少的魂魄,隨手丟進熔爐當中。


    恐懼的哀嚎聲一閃而逝,熔爐當中隻剩呼呼風哮聲響。刑真無奈搖頭:“自做虐不可活,這輩子把所有的福氣用光,也就沒有了投胎轉世的機會。”


    柳塘橋走到刑真身邊,拿出一本泛黃的古冊。封麵方方正正三個大字,術士經。


    “答應過刑少俠,逼問出所有的幕後黑手。給予少俠一份報酬,老朽說到做到,少俠可放心收下。”


    刑真退回柳塘橋手掌,笑道:“前輩客氣了,逼問幕後黑手也是我們想做的事情。分內之事,何談報酬一說。”


    柳塘橋雙手穩如鐵鉗,堅持道:“無論如何請收下,也是慧慧生前的希望。”


    此刻的柳塘橋略顯蒼老,歎息自責:“怪我好端端的帶慧慧出來修行,卻沒有能力保護她的安全。我有何臉麵,去彩鸞國麵對慧慧的父母?”


    想起彩鸞國麵館的夫婦,刑真也是心底一痛。仍強自鎮定安慰道:“前輩放心吧,我傳飛信回北荒。通知清漪將高家二老接到北荒,清漪會像親生女兒一樣照顧他們。”


    “您無需去彩鸞國了,或許會撲個空。”


    柳塘橋感動至極,胡亂的抹了把眼睛。雙腿一軟,就要跪求刑真接下術士經。


    幸虧刑真手疾眼快,提前將其拖住。但沒擋住其嘴,之聽得柳塘橋堅持:“請刑少俠收下書籍,完成慧慧生前的願望。”


    他異常的執著,絕意將書籍送出。


    刑真看明白了,不收下,今天怕是沒完沒了。也就不在矯情:“謝謝前輩,晚輩卻之不恭了。”


    送出寶貝,柳塘橋如釋重負,勉強擠出個笑容。


    見二人不在相互推脫,劉順適時插言:“既然知道了有塘琴從中作梗,柳老師傅打算下步做何打算?”


    “唐家帶我不薄,待慧慧也不薄,我無法狠下心對唐家其他人下手。眼下,找機會等唐琴落單,再行商議吧。”


    說話時,柳塘橋一雙眸子中凶光迸射。殺意不加掩飾的透漏出來,看得出來,對唐琴恨之入骨。


    劉順和老人差不多,不著痕跡握緊拳頭。說道:“柳老前輩現在肯定不想見到大部分唐家的人,不如在鐵匠鋪子住下吧。你我有共同的目的,可以商量行事。”


    柳塘橋失落道:“也好,現在的確沒有地方可住。正好鐵匠鋪子人少安靜,適合現在的我。”


    刑真苦笑搖頭:“怕是要讓柳前輩失望了,小狗崽兒和蒲公齡外出未歸。等小狗崽兒回來後,這裏挺熱鬧。”


    柳塘橋頗想的開:“哈哈,偶爾熱鬧一下也不錯。”


    話音剛落,院落外傳來一陣嘈雜的騷亂。緊接著院落大門被一腳踢開,一白衣華服公子和一把玩兩顆核桃的中年男子,帶領一群人魚貫而入。


    公子環顧三人,大聲問道:“誰是刑真,站出來,別做縮頭烏龜!”


    刑真放下鐵錘,踱步走到公子對麵,平靜道:“我是刑真,沒打算躲?來而不往非禮也。”


    毫無征兆的,刑真身形爆射,迅猛如風,一腳踢中公子的腹部。後者被身後的護從接住,才沒有落得個倒地的難看局麵。


    刑真聲音更大,氣勢更足:“你踢我院門,我就踢你人。”


    其實就在刑真有所動作時,把玩核桃的男子和柳塘橋同時行動。二人同一時間出手。


    把玩核桃的男子,隨手將核桃拋出。看似普通的核桃,在男子手中成了大殺器。真若砸中刑真,必然是兩個前後透亮的窟窿。


    柳塘橋披上鋥亮的銀色甲胄,手中長刀同甲胄顏色一般無二。迅猛出擊劈開核桃,保了刑真的安全。


    毫無疑問,第一次試探刑真占據上風。換做刑真趾高氣昂問:“說說吧,你是誰,來做什麽?”


    對麵的公子臉色鐵青,被人問及,回答了就是掉了麵皮。轉移話題:“登徒子刑真,害死了李漢白,今日要你血債血還。”


    刑真好整以暇,旁邊的柳塘橋解釋:“齊家的齊治,為了得到李漢白的心,買下了整座漢白樓。”


    “沒有利用齊家的財力強取豪奪,說起來,算是一有情有義之人。”


    “旁邊把玩一對核桃的,是齊家的供奉供奉齊明禮。 也是齊家之人,齊家家主的弟弟,和我境界差不多,八境神修。”


    刑真聽聞後麵露訝異,沒想到剛剛囂張跋扈的公子哥,居然有柔情專一的一麵。


    多少有些後悔剛剛的魯莽,行了個江湖起手禮:“我想公子是聽信他人謠言有所誤會,可否坐下來詳談?”


    齊治本來就是氣衝衝而來,沒討道便宜先挨了一腳。大家族出來的子弟,以前沒吃過這樣的虧。


    怒喝一身:“詳談個屁,趁我不背偷襲於我,先吃我一拳。”


    剛踏出步子,被旁邊的齊明禮一把拽了回來。恨鐵不成鋼罵道:“被刺激傻了嗎?神修跑去和武者拚拳頭?死了個心愛之人就這樣,何以接下齊家大任?”


    哪壺不開提哪壺,本是來給自己助威的二叔。聽這話,怎麽像是在幫助外人。齊治黑著臉,有一頭撞死的衝動。


    還好他二叔下一句話,讓齊治略微寬心。


    “刑真是嗎?果真是江湖草莽好衝動。不問緣由,直接動手成何體統?”


    前半句齊治聽起來感覺不錯,後半句就不是滋味了。二叔怎麽不像是來幫著打架的,而是做和事老。


    刑真也看出了門道,既然人家是前輩並且沒有惡意,總要給點麵子。抱歉歉意道:“晚輩魯莽了,請前輩見諒。”


    齊明禮哈哈一笑:“我們是客人,來此不給個座位嗎?”


    說罷,男子先表示誠意,揮手喝退了所有跟隨從。隻剩他和齊治二人。


    護從正轉身離開,齊明禮語出驚人:“我齊家不仗勢欺人,既然刑真害死了李漢白,惹的齊治傷心過度。正好下人都走出去了,你們二人來個生死決鬥。生死有命,看個人本事。”


    跑去房屋中拎凳子的刑真,返回後長大嘴巴不知所措。這個齊家的二叔,到底是玩的哪樣?


    就連被揮退的護從,也有留步助戰的意思。齊明禮仍然堅持命令道:“你們都出去,讓年輕人自行解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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