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殺天下靈氣稀薄,即使有天品器胎,也不可能孕養出神器或者半神器。


    不過這片世界每隔一段時間就有他鄉客進入,或是死亡或是遺留,多種原因導致他們帶入的神器或者半神器遺落。


    七殺天下的人見識過神器和半神器的存在,也知道這樣的寶物所具備的威能。


    不過任誰都沒想到,兩個小和尚手中化緣用的東西,居然是傳說中高不可攀的半神器。


    不怪這些人眼拙,就連觀察仔細的刑真,當日拿著拖缽盛清粥時,也沒發現拖缽的異常。


    不怪刑真感悟不夠仔細,也不怪大梁國滿朝文武有眼無珠。


    大梁國上上下下打破腦袋也不知道困龍天下佛門的實力,就連刑真也隻是有所聞。


    能夠坐擁一州之主,以一門實力抵禦蠻荒大陸。


    其實力可想而知,如果不是佛門的強勢,黑化佛陀也不至於偃旗息鼓。


    兩個小和尚手中出現半神器,在意料之外又在情理之中。


    又因兩個小和尚衣衫襤褸,看不出丁點兒世外高人的樣子。


    大梁朝廷根本沒把這倆人放在眼裏,故而給他們突然出手創造了機會。


    緣起和緣滅挾持梁駭躍上放大的拖缽,金書玉挾持王儒緊隨其後。


    這兩人選擇的挾持對象及具考究,皆是太子梁蘇的政敵。


    由此可見,一切都在計劃之中。梁蘇,金書玉,緣起和緣滅共同策劃了這次行動。


    奎白不懼生死,不過既然能活下來,沒人願意送死。


    今日朝堂皇帝梁文德和潘嶽、朱鳴的所作所為,也讓這位功高蓋主的統帥心寒。


    滿頭白發的囚服男子,意味難明的看了一眼龍椅上的皇帝。


    而後抓著燕環,一同躍上拖缽。


    待得所有人進入後,兩件半神器品階的拖缽之上,濃鬱的金色佛氣蕩漾而出。猶如實質,像是流淌的金色液體。


    四麵八法傳射的箭羽,以及皇宮陣法的威壓,皆被佛氣阻攔不能傷及拖缽內眾人分毫。


    眾人並未離去,緣滅掐住皇子梁駭脖頸威脅道:“請皇帝陛下揭開真相,到底是誰下令坑殺四十萬降卒?”


    驚變始末,皇帝梁文德高坐龍椅紋絲未動。


    足具皇帝氣度和膽魄,先是揮手示意無用的箭羽和大陣暫停。


    氣極反笑:“嗬嗬嗬,好好好,居然敢在我大梁皇城眼皮子底下動手腳。”


    “奎白謀逆之心昭然若揭,你還有何可辯解的?”


    皇帝不是武者也不是神修,隻是上了年紀的老人。但是他底氣十足,聲如洪鍾。


    梁文德沒打算回答緣滅的話,而是死死盯著滿頭白發的男子。一上一下,兩兩對視。


    奎白的黑發已經一根兒不剩,人尚年輕卻略顯老態。


    和龍椅上的皇帝比起來,截然相反。不過他是善用長刀的武者,底氣自然充沛。


    “末將無謀反心,是陛下要置末將於死地。”


    他也不多做辯解,自嘲的笑了笑:“嗬嗬,其實早在我還是禁衛軍時,有幸見到陛下第一眼。”


    “當時就知道,想要在軍營中大展身手,最後必定是死路一條。”


    “這也是為什麽我家門檻被媒婆踏破,我始終無動於衷。父母臨終前,罵我無後為不孝。”


    “我忍了,因為我知道,我選擇了一條不歸路。”


    “死不可怕,但是坑殺四十萬降卒一事,不能按在我頭上。”


    “命可以不要,但是名必須要留。今日末將苟且偷生一回,定要讓下此命令的人伏誅。”


    梁文德沉思片刻,陷入短暫的安靜。文武百官不敢越俎代庖,一個個連大氣都不敢喘一下。


    片刻後,梁文德手指不停敲擊龍椅扶手,無奈道:“好吧,你們把梁駭和王儒放了,我就告訴你們誰下令坑殺的四十萬降卒。”


    停頓片刻補充道:“梁駭和王儒都是凡俗,直接扔下來他們會摔死。”


    “你們來倆人給送下來吧,有皇子和國師做人質,不用擔心你們的安危。”


    君心難測亙古不變,沒人知道送梁駭下去的人,會不會被亂箭射穿。


    而皇帝既然有所決斷,想要更改萬不可能。


    其實下令坑殺降卒的人,眾人心知肚明是潘嶽。隻是想要梁文的親口承認,還奎白一個公道罷了。


    對一個注重聲譽的人來說,名聲比性命更重要。


    現在拖缽上的眾人,麵對兩個選擇。一是冒著生命危險拿人質換真相,二是直接拍拍屁股走人。


    拖缽上的幾人,好像都更想知道真相。


    挾持梁駭的緣滅誦了句佛號後,說道:“有勞師兄留在原地駕馭拖缽,我不入地獄誰入地獄。”


    緣起隻是回了句佛號,沒啥好爭的,佛門看淡生死。看淡自己的,也看淡同門的。


    佛門在意的,隻有芸芸眾生。當然了,黑化佛陀一脈除外,黑化一脈不屬佛門。


    或許是今天做好了被砍頭的準備,燕環難得不怕死一次。


    和金玉書爭搶送王儒下去的名額。


    燕環的膽子小,在大梁國出名。金玉書沒好氣兒回了一句:“亂箭穿心死相難看,你要去我不阻攔。”


    一語捏中燕環軟肋,當即縮了縮脖子不敢在去爭搶。


    拖缽上的幾人,很快敲定出誰去送人質換真相。


    作為真相的受益者,奎白最應該親自去送人質。


    可是他保持沉默,死死盯著皇帝梁文德。


    奎白第一次見到這位皇帝,當時梁文德的身份是太子。


    奎白也不是什麽將軍,隻是禁衛軍當中一名普通的軍武。


    小小軍武沒資格和太子有所接觸,奎白隻是聽命埋伏在皇宮城門處。


    城門大開,兩輛馬車先後臨近城門。


    後麵的車窗探出一個腦袋,正是年輕時的梁文德。


    當時的年輕太子看了一眼城牆,探出一手,食指輕輕敲打車窗邊緣。


    當時的禁衛軍統領一聲令下,城牆埋伏的軍士箭羽齊射。


    前麵的馬車成了刺蝟蝟,後麵梁文德的馬車安然無恙。


    這一天年輕太子站在城牆上,他每次用食指敲擊城牆的石磚。下麵想通過城門進入皇宮的人,皆是被無情斬殺。


    禁衛軍殺到麻木,而禁衛軍統領卻一直不斷下達命令。後來更是封閉皇宮,一隊隊禁衛軍殺向皇宮外的梁城。


    奎白所在的隊伍,一夜沒合眼,滅了七十二座府邸。


    這些府邸都是大戶人家,最少的人口也在三百以上。然而禁衛軍統領的命令是,不分老弱婦孺,一個不留。


    白天皇宮城門處血流成河,夜晚梁城高牆深院被血洗。一天一夜,大梁國朝野震蕩。


    事後奎白才知道,當日前麵馬車當中坐的是老皇帝,也就是梁文德的父皇。


    後來被斬殺的、有皇子、有三朝元老、有手握重兵的統帥。無一不是朝廷重臣。


    在然後,年輕太子梁文德登基做了皇帝。他一手掌握的禁衛軍被裁撤,守護皇宮的軍武重新換了一批生麵孔。


    奎白隻是一個小小的禁衛軍士卒,被分配到了地方軍武。才得以一步步高升,做到了手握四十萬大軍的統帥。


    梁文德不會記住一個無足輕重的小兵,但是奎白卻是清清楚楚的記得了當時的太子,現在的皇帝。


    奎白改名換姓,隻字不提當過禁衛軍的曆史。在地方軍武中不斷積累軍功,一步步走入朝堂。


    他所留意的當年禁衛軍眾多統領副統領等,沒看到一個活生生的存在。


    暗訪中得知,這些統領副統領,以及當年以做過禁衛軍為驕傲的軍武,全部死相怪異。要麽在家吃飯噎死,要麽在青樓死在了女人肚皮上。


    可笑的是還有被孩童除夕放炮仗,活生生給崩死的。以及悄無聲息失蹤,無緣無故自殺。


    總之,當年的禁衛軍,能活下來的,隻有像奎白這樣無足輕重改名換姓的小卒子。


    有多少改名換姓活下來的,除了自己外,奎白沒見過其他人。


    但是奎白明白了一個道理,做梁文德的臣子,想要功高蓋主隻有死路一條。


    奎白收斂心緒,見緣滅和金玉書各押著一人走出拖缽。奎白突然間暴起,六境武者實力迸發。


    不由分說,強行拉回緣起和金書玉。隨後一腳一個,將梁駭和王儒踢出去。


    “嗡~”四麵八方的箭羽像是密不透風的屏障,壓迫的空氣勁流湧動。


    每一支箭尖閃爍銀芒,顯然是專門針對神修和武者的特殊製品。


    倒黴的皇子梁駭和王儒,就連被紮成刺蝟的機會都沒有。一個照麵,便被箭羽炸成血霧。


    奎白拉著緣滅和金書玉倒掠,自身罡氣不留餘力迸發。後方有拖缽護佑,所有力量擊中前方。


    武道屏障瞬間凝聚,時間緊迫,距離身前不足一尺。黑壓壓一片的箭羽,轟隆一聲在武道屏障處炸響。


    不到一息的時間,奎白便被龐大的契機反震的氣血翻湧。喉嚨一熱,一口鮮血噴出。


    他們很幸運,奎白帶著二人,被反震的契機震蕩回拖缽內。


    如果在堅持片刻,幾個人的小命難保。三人倒掠途中,前方尺許外的武道屏障直接炸開。


    眼看著箭羽追擊而來,最近距離的緊鄰鼻尖。金色佛氣蕩漾,止住了所有箭羽的勢頭。


    奎白從出手到回來,前後用了不到兩息時間。卻是千鈞一發,生死一線隔。


    緊接著,拖缽所在的範圍內,光線昏暗猶如黑夜,全因箭羽太過密集。


    半神器顯威,換做半神器以下任何一品階的法寶,都難以承受這種轟擊。


    僅是皇宮的守衛陣容,大梁國的底蘊和實力可見一般。


    清白肯定拿不回來了,緣起和緣滅也不會做無謂的犧牲。二人同時氣機流轉,駕馭兩件半神器馭空而去。


    皇宮大殿被破開兩個窟窿,箭羽停歇後陽光直射進來。暖意蕩漾,卻無法驅散大殿內的冰寒。


    梁文德冷冷注視著太子,語氣不善:“你是不是該給我一個解釋。”


    身為一國之君,當然知道太子梁蘇和金書玉交往緊密。雖不結黨營私,仍然值得懷疑。


    梁蘇知道難辭其咎,“噗通”一聲跪倒在地。


    不為自己求饒,而是坦誠:“求父皇降罪兒臣。”


    粱文德沉默良久,最後無奈宣布退朝。


    皇帝先行離去,太監緊隨其後,所有文武百官相繼離開。諾大的宮殿內,隻剩跪拜的梁蘇一人。


    他擦了把額頭冷汗,緊張之餘心底偷著樂。


    這次賭對了,父皇年歲已高不能生育。現在活著的子嗣中,隻剩他梁蘇一人。


    為了香火的傳承,有錯也得裝作不知道。梁文德顧全國座延續,梁蘇保住了小命。

章節目錄

閱讀記錄

劍破拂曉所有內容均來自互聯網,uu小說網隻為原作者帶毒額蘋果的小說進行宣傳。歡迎各位書友支持帶毒額蘋果並收藏劍破拂曉最新章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