彼時,江念集團。


    60層的會議室,座無虛席,此時最中間的男人,穿著黑色的羊毛衫,英俊正挺的一張臉,微微低斂著長眉,眉心深處有隱隱的川字紋。


    “嘩啦——”


    一份文件直接甩在眾員工的麵前。


    江北淵彎曲手指,敲了敲桌麵,擲地有聲。


    “這是收購盛天集團的方案,一天之內,拿下。”


    聞言,眾人麵麵相覷。


    “江總……這,得先問問江董事長的意見吧!”


    “不需要。”


    江北淵長腿交疊著道,嗓音沉寡,很有威懾力。


    “可是江總……現在盛天的股價漲幅穩定啊,貿然收購非常不可取!”


    “今晚盛天的股價必跌,我勢必要看到盛天破產。”


    江北淵自始至終麵無表情,聲音涼薄到了極點,那雙狹長的桃花眼泛著駭人的殺氣。


    他是很能控製自己情緒的一個人,但是很顯然,已經有一個人,把他惹到了極點。


    “老板老板不好了!”


    正開著會,宋毅凱風風火火闖進來。


    然後踉蹌著走到江北淵身旁,彎腰覆在他的耳邊。


    “您兒子在門口蹲著哭呢,您快去看看吧!”


    ……


    同一時間,一樓門口聚集了不少員工。


    大部分人都認識這是江北淵的兒子,紛紛招呼他進來,可是江清池就是一動不動,一屁股坐在門口的台階上,金豆豆掉個不停。


    公司門前還停著一輛出租車。


    出租車司機在一個勁唉聲歎氣,不知是為何。


    很快的,一股清冽的氣息靠近,就像是帝王降臨,讓擁擠的人群自動讓出一條道路。


    光景明滅之間,身姿修長的男人闊步走了過去,把坐在地上哭得眼淚鼻涕一把的小家夥抱了起來。


    “唔,爸爸!”


    終於等到自家親爹來了,江清池趴在江北淵背上,一時間哭得更傷心了……


    “你……真的要和媽媽離婚嗎?”


    話音剛落,人群之中自動響起倒抽冷氣的聲音。


    都是些八卦的員工罷了,紛紛交頭接耳,竊竊私語。


    江北淵沒有回答他這個問題,瞧著兒子通紅的眼睛,嗓音沉沉開口:“你怎麽過來了?”


    “唔……張帆叔叔說爸爸不在醫院,去爺爺的公司了,然後我就打車過來了……”


    小家夥抽噎著斷斷續續說著,可憐兮兮的吸了吸鼻子。


    “爸爸,我要說一件事情,你別生氣。”


    “說。”


    “你能先幫我把打車的錢付了嗎?”


    “……”


    江北淵哭笑不得了,看了一眼身後的宋毅凱。


    宋毅凱心領神會,掏出口袋裏的現金,給太子爺付車費錢。


    “謝謝宋叔叔!”小家夥揉搓著眼睛,雖然心裏難受,不過還是很有禮貌的。


    江北淵抱著兒子離開了人群,徑直往電梯的方向走去。


    ……


    頂層總裁辦公室。


    外麵秋風凜冽,裏麵暖風徐徐,很是溫暖。


    江清池坐在沙發上,手裏拿著一瓶熱牛奶抿了抿。


    去洗手間的江北淵從裏麵出來,將手裏的熱毛巾敷在了兒子哭得髒兮兮的小臉上。


    “自己擦。”


    “嗯呢……”


    江清池乖乖照做。


    擦完了,吸吸鼻子,把髒兮兮的毛巾雙手還給江北淵。


    “去洗手間擤鼻涕,然後把毛巾洗幹淨。”


    “嗯呢……”


    江清池趕忙照做,不敢不聽江北淵的話。


    在洗手間把自己收拾幹淨了,小家夥站在江北淵麵前,兩隻小手貼褲縫,乖乖站好了。


    “爸爸,我現在很幹淨了。”


    “嗯。”


    江北淵坐在沙發上,揉著額角,眉心之間一縷倦怠之色。


    “那爸爸現在可以告訴我,和媽媽離婚了沒有嗎?”


    “沒有。”


    江北淵給了他一個非常肯定的回答,而後長臂一伸,直接把孩子撈過來抱到自己大腿上。


    江清池半信半疑的。


    “可是媽媽說,她和你離婚……”


    “媽媽說的是氣話,不是離婚。”江北淵字字沉沉。


    “真的嗎?爸爸不是騙我的吧?”


    “不騙你,我很愛她,所以不可能跟她離婚。”


    “那有一天爸爸要是不愛媽媽了,是不是就跟她離婚了呢?”


    “不會有那一天。”


    江北淵耐著性子,他很認真地很嚴肅地,在同兒子說這麽深奧的事情。


    “我這輩子,不會不愛你媽媽,也不會對不起你媽媽,我隻想讓她好。”


    “那,爸爸也不會娶別的女人給我做媽媽咯?”


    “別的女人沒你媽好看,我連看都不會看的。”


    “嗯嗯,這我就放心啦!”


    小家夥終於不哭了,破涕為笑起來。


    大大的眼睛,傻傻的模樣。


    “爸爸,我覺得我真的很帥了,就是有一點點小胖,不過這沒什麽的,相信爸爸不會介意,你和別的阿姨是生不出我這麽帥氣可愛的兒子的!”


    真是個小活寶。


    這麽自戀,也不知道隨了誰。


    江北淵含笑著摸了一下兒子的額頭。


    已經不發燒了。


    “現在換我問你,你幾點來的,為什麽要過來,你媽媽知道你來這的事情嗎?”


    對於江北淵的三個問號,小清池一一作答。


    江北淵心頭動容。


    他平日對他苛刻嚴肅,但關鍵時刻,這小家夥還是向著自己的。


    小小年紀,竟然還考慮到他日後的養老問題了,很是難得,江北淵覺得欣慰。


    手機忽然響了。


    是他的。


    言念打來的電話。


    問他孩子是不是在他那裏。


    “在公司,一會兒我讓宋毅凱把他送回家。”


    “嗯,好。”


    言念的聲音有些虛弱,沒多說,放下心來之後很快就掛斷了電話。


    江北淵看向沙發上的江清池,目光陡然變得嚴肅起來。


    “媽媽現在肚子裏懷著兩個寶寶,你再怎麽生氣,也不應該推開她跑出來,第一是讓媽媽擔心,第二,萬一媽媽動了胎氣,有什麽事情怎麽辦?”


    “爸爸,什麽是胎氣呀?”


    “就是媽媽生氣,肚子裏的寶寶就會死掉。”


    “什麽?!我不要小寶寶死掉!我也不要媽媽有事!”


    “恩,”江北淵餘怒未消,臉色還是有些沉寡,“下不為例。”


    “知道了爸爸,我錯了!”


    江清池很好的一點,就在於認識到自己的錯誤,會很快道歉。


    生來一副會討人喜歡的本事,撒嬌服軟樣樣都在行。


    “我隻是覺得,媽媽要跟爸爸離婚,所以我討厭媽媽了!”


    “當你討厭一個人的時候,多想想她身上的好,誰都不是完美的,上次因為家裏做客的那個小女孩,你還討厭我。”


    “……”


    一句話就把江清池堵住了,小家夥靜靜聽著江北淵說話,若有所思。


    江北淵把他從沙發上放下來,讓他站好了。


    “等下送你回家,回去之後,首先同媽媽道歉,說對不起,說讓她擔心了,說這種事情以後不會做了。”


    頓了頓。


    “然後告訴她你愛她,你會一直陪在她身邊,你不會離開她,明白了嗎?”


    “嗯嗯爸爸,那你也不會離開媽媽的吧?”


    “隻要她要我,我就不會。”


    他說完,辦公室的門響了。


    董事局的人叫他繼續回去開會,江北淵讓兒子先呆在辦公室裏,等下他開完會,讓宋毅凱送他回去。


    ……


    另一邊。


    柳真給言念做了個全身檢查,望著靠在床頭的言念,歎了口氣。


    “好在是你肚子痛的時候在醫院裏,現在沒什麽事了,以後記得不要情緒激動了,不然很容易小產的!”


    “知道了柳醫生,就是兒子一丟,我整個人就慌了。”


    “天塌下來,也有小江給你撐著,你怕什麽?”


    “……”


    言念沒有回話。


    柳真很快就走了,讓言念躺著好好休息一會兒。


    言念打開了手機。


    她昨天關機了,因為要照顧兒子,二來手機有輻射,她晚上都是關機的。


    方才給江北淵打電話的時候才開機,看到了他給她發的十幾條語音。


    都是今早上五點左右發的。


    第一條:“對不起,昨天那句話當我沒說,好嗎。”


    第二條:“昨晚上我想了很多……”


    第三條:“離婚的事,你再好好想想,如果我真的讓你那麽累,你約個時間,去民政局。”


    第四條:“給你做了早飯,放門口了,記得吃。”


    第五條:“我今天要回集團一趟,談收購俞莉莉公司的事情。”


    第六條:“晚上可以看看新聞,財經新聞會報道這方麵的事情。”


    “……”


    剩下的,言念忽然沒力氣再聽下去了。


    她靠在床頭,側眸瞄向外麵初升的太陽。


    明明現在是深秋了,可是陽光依然燦爛得要命。


    但是陽光曬在她身上,她感覺不到溫暖。


    她在一個小小的黑洞裏麵,四周無路可走,黑暗將她包裹,那是一張由卑微和恐懼築成的蜘蛛網,密不透風。


    ……


    一個小時之後,江北淵開完會了,回到辦公室。


    兒子在畫畫,江北淵走了過去,居高臨下望了一眼。


    白色畫紙的中間是三個人。


    高高的男人,矮矮的小男孩,和瘦瘦的女人。


    雖然畫風很是抽象,不過江北淵還是看得出來,這畫的是他們一家三口。


    “為什麽媽媽的旁邊有兩棵樹?”江北淵問。


    “因為媽媽肚子裏有弟弟妹妹呀,雖然不知道是弟弟還是妹妹,就讓他們先做樹好了!”


    “嗯。”


    對這個回答,江北淵挺滿意,眉目攀升上幾分溫和,連同那雙桃花眼的眼角,都一並上揚了溫暖的弧線,褶褶生輝。


    “現在送你回去,不然你媽媽會擔心。”


    “好的爸爸,但是爸爸能不能給我寫一份保證書呢?”


    “什麽?”


    “嗯……就是我看電視上那些叔叔犯了錯,都會給自己老婆寫保證書的。”


    江清池眼珠子靈活地轉了兩下,怕江北淵生氣似的,一邊說話一邊偷瞄著他的臉色。


    江北淵臉色沒什麽變化,唇角勾了勾,“說吧,寫什麽。”


    “就寫你會愛媽媽一輩子,你和媽媽一輩子都不會離婚這種話!”


    “……”


    這是江北淵第一次被小孩牽著鼻子走,拿了白紙寫了保證書。


    【我,江北淵,這輩子從生到死,隻愛言念一個女人,永遠不會和別的女人在一起,言念是我一生一世的心頭寶。】


    最後還按上了手印。


    “爸爸,你為什麽不寫不會離婚呢?”


    “我,這兩個字不會寫。”


    “爸爸可以加拚音的呀!”


    “算了吧,這樣就夠了好不好?”


    “好的呢爸爸!”


    江清池終於心滿意足地笑了起來。


    江北淵把兒子抱到一樓,讓宋毅凱送他回家。


    “回去之後,讓你怎麽同媽媽說,記住了嗎?”


    “放心吧爸爸,我都記住了,要跟媽媽道歉,要跟媽媽說我愛你,要跟媽媽說我永遠都不會離開她。”


    “很好。”


    “那爸爸不跟我回去嘛?”


    “不了,晚上再說。”


    現在他回去,估計那妮子也不會給他好臉色看。


    她是什麽性子,他早就再清楚不過了,自尊倔強和固執,簡直要男人的命,這個牛角尖,她自己若是鑽不出來,他回去的話,反倒讓她更加糾結。


    ……


    醫院樓下的咖啡廳。


    細碎的陽光透過窗欞落進來,落在穿著白色外套的女人身上,她白皙的臉,清澈的眼睛,翦水秋瞳的純正,沒有什麽雜質。


    俞莉莉得承認,言念還是挺漂亮的。


    骨相很正,皮膚也水潤,彎彎眉很秀氣,笑一笑的時候,眼睛也會彎起來,跟月亮一樣,就是一個鄰家小女孩。


    江北淵那種性子,大男人。


    大男人通常喜歡小女人,而不喜歡女強人,因為那樣能凸顯他們的保護欲。


    不過,她也可以做小女人,做他喜歡的樣子。


    這般想著,俞莉莉勾唇笑了笑:


    “你找我,如果是想問我那天在酒店的事情,我沒什麽好說的,你都打了我一巴掌了。”


    “打你一巴掌,是因為你騷,又賤。”


    言念一字一句,又狠又絕。


    俞莉莉的臉色變成了萬花筒,眼神有異。


    “打他一巴掌,是因為他有事情瞞著我,兒子發燒也不在,不代表我不相信他。”


    “所以呢?!”


    “事實上你給我發照片的時候,第一反應我真的信了,任何正常女人看到自己的老公同別的女人出現在酒店,都會浮想聯翩,更何況那還是在晚上,我也不例外,我當時真的懷疑過。”


    言念說著,手指攪動著麵前的杯子。


    她懷孕了不能喝咖啡,點了一杯溫的檸檬水。


    “去了酒店,看到他對你滿臉的厭惡和冰冷,我就知道——”


    “知道什麽?”


    “你真的是一個很賤的狗皮膏藥。”


    “嗬嗬……”


    俞莉莉倒是也不惱,端起麵前的黑咖啡抿了兩口。


    “優秀的男人從來都不缺狗皮膏藥,你跟他一路走來這麽久,矛盾還少嗎。”


    “所以如你所願,我跟他要離婚了。”


    “哦?你既然相信他,為什麽還要離婚?”


    “具體的原因,我沒有必要同你說。”


    言念的聲音很清淡,其實她的音色沒有俞莉莉的甜膩,隻有在撒嬌的時候,她才會去刻意嗲著嗓子,但是以後都沒有撒嬌的必要了。


    俞莉莉抬手抿了抿頭發,揚動了一下嘴角。


    “讓我來猜猜,你是不是已經認識到你們之間的差距了呢?如果是這樣的話,那麽我承認,你能做到這一步,你比我想象中的,還要愛他一點。”


    因為愛一個人:


    越卑微的那一方,越害怕失去。


    越自卑的那一方,越想要放手。


    與其說是不信任對方的愛情,倒不如說是全盤否定了自己,認定了自己是底層的無能者。


    “我記得上大學那會兒,我也跟你一樣,我遠遠地望著他,感覺他很高不可攀,不近人,也不讓人近他,我足足望了他一年,才敢同他打一聲招呼,換來的是他的冷漠和疏離,其實我也料到會是那樣。”


    往事浮現於心頭,就如同麵前這杯黑咖啡,俞莉莉苦笑著搖了搖頭。


    “那個時候我就明白,喜歡江北淵,就一定要站在他身旁,不然隻是遠遠的看著,他根本就不會注意到你,我常常在想,高中的時候他若是不喜歡你,或許大學,他會被我吸引。”


    “我不知道他會不會被你吸引,但是,我跟你從來都不一樣。”


    說完這句話,言念就走了。


    她沒有說同俞莉莉有什麽不一樣。


    俞莉莉望著她的背影。


    卻見言念走了幾步又折身返回。


    端起麵前的檸檬水直接潑到了俞莉莉妝容精致的臉上。


    “想追他,我們離婚後你慢慢追,現在我還是正主,有必要去去你身上的騷氣。”


    俞莉莉捏緊了手指,望著遠走的言念,精致的麵目猙獰,正欲追出去還回來,手機忽然響了。


    “喂,爸?”


    她抹了一把臉上的水,水溫還是有點燙的,要是她毀了容,她絕對不會放過言念!


    “你現在趕緊給我回來,我有重要的事情同你說!”


    “……”


    ……


    郝家。


    金碧輝煌的大廳,頭頂的水晶燈耀眼,坐在客廳最中央的是盛天集團的董事長郝茂,也是俞莉莉的父親。


    “啪。”


    郝茂摔到俞莉莉麵前一份報表。


    “你自己看吧!今天公司的股價不明原因的持續性下跌!”


    “估計可能是江念集團做的好事,不過沒事,現在我們盛天的實力並不弱,一個江念集團,還不足以打擊到我們。”


    “這段時間,你沒被人抓到什麽把柄吧?”郝茂微微眯起眼睛。


    “放心,我處處小心行事,都是一些擦邊球而已,不會被人抓到把柄。”俞莉莉表現得很冷靜。


    郝茂點點頭。


    這是他唯一的獨生女兒,雖不是兒子,不過從商有天賦,日後他想要把自己的公司給俞莉莉。


    “現在的盛天,處在前有狼後有虎的階段,你是公司高層,每走一步棋都不能亂,不然後果不堪設想,多少企業家,都是被人抓住一點把柄,然後步入萬丈深淵的境地。”


    “我知道了!”


    俞莉莉有點不耐煩。


    “你找我回來就是說這件事情嗎?”


    “明郎集團的太子爺從國外回來了,繼承了他爹的集團,這個周末想要同你見個麵。”


    “我不是都說了不會相親的嗎?我要爭取我自己的愛情!”


    “唉,你怎麽就是執迷不悟!”


    郝茂拄著拐杖,重重敲了一下地板。


    “那個男人雖好,他不愛你,他就算離了婚,也不會對你好的!”


    “那我也不會委屈自己同歪瓜裂棗在一起,後半輩子更不會有幸福可言!”


    “濘城好男人那麽多,又不止他江北淵一個,歪瓜裂棗是少數,你看現在許家的女兒,人家結婚生子不是過得很好?”


    “我愛了他十一年了啊!”


    “許家那個女兒也愛了十一年,人家能解脫出來,你怎麽就不能?”


    “因為他優秀到讓我找不到缺點。”


    俞莉莉一字一句。


    “我之所以一直隨我媽姓,不隨你,就是因為我討厭你這個男人,連同你的姓氏,我都一並討厭到了極點。”


    “你——!”


    郝茂怒火攻心,抬起了拐杖,目眥盡裂作勢要打過去。


    沒等碰上,最後又收回了手,終歸是隻有這一個女兒,她媽死了,他就隻有這一個親人了,所以不舍得打下去。


    俞莉莉眼角有些許淚光閃動。


    “我一直對自己說,我不可能找你這樣的男人,哪怕身上跟你有一點相似都不行。”


    “我找了這麽多年,隻有江北淵,他是讓我覺得最優秀最完美的人,他對家庭負責,對工作有責任心,自律自愛,不會跟你一樣自私自利,還處處留情。”


    “可是他不愛你啊莉莉!”


    見女兒這般,郝茂真的是心痛又無可奈何!


    “我雖然虧欠了你母親很多,我在外養了幾個女人,但我終歸是愛她的!”


    “所以我媽因勞成疾死了,間接也是被你害死的,這樣的婚姻和愛情,我不會要,我不想落得跟我媽一樣的下場。”


    “唉……你啊你啊,真是翅膀硬了!”


    郝茂不知道該說什麽好了。


    孩子大了,年齡之間差距又很大,很多想法都有代溝了。


    “罷了罷了,”郝茂揮了揮手,“你的愛情隨便你,你隻要替我好好管理公司就可以了。”


    “老爺……”


    管家慌慌張張從外麵跑起來,滿眼不安。


    “不好了,外麵撿察院的人來了,說是要調查咱家小姐。”


    聞言郝茂迅速看向俞莉莉,滿眼都是警惕。


    “你不是說你做事很小心的嗎?!”


    “……”


    俞莉莉用力抿了抿嘴角,沒有說話。


    身穿製服的男人已經進來了,衝著郝茂和俞莉莉出示了證件。


    “俞莉莉女士,懷疑你涉嫌非法走私,且資金數額巨大,跟我們走一趟吧!”


    “不可能!”


    俞莉莉一票否決了。


    她簽署的合同,都是正規的合同!


    執法人員掏出一份合同,遞到俞莉莉麵前。


    “這上麵的簽名是你的吧!”


    俞莉莉趕忙扯過合同,手指都在發抖。


    這是那天她和江北淵在酒店簽訂的合同!


    可——


    她擬定的合同,不是這一份!


    當時她在酒店,給言念發短信的時候,將公文包放在了前台的桌子上。


    不一會兒江北淵來了,打開了她的公文包,將合同拿了出來。


    她當時就怕江北淵發現她在暗戳戳給言念發短信,雖說她已經很淡定,在他麵前,終歸還是有幾分做賊心虛,所以就沒多想,跟他進了電梯,把合同簽了。


    現在再一瞧,這份合同,分明就是漏洞百出!


    應該就是她給言念發信息的時候,合同被掉包了!


    “哈哈哈哈哈——”


    俞莉莉自嘲一般地笑了起來。


    忽然之間覺得自己前所未有的輕鬆,什麽都解脫了一樣。


    但又好似是千斤重,所有的無形的壓力要將她壓垮。


    “我終歸,還是被他江北淵算計了一道啊!”


    他說的那句“從現在開始,你會為你所有的算計,付出應有的代價”,是真的。


    一旁的郝茂搶過俞莉莉的合同。


    一看合同上麵其中一條寫著‘盛天集團是這個項目的全權負責人和承擔者’,郝茂倒抽冷氣,捂著心髒,兩眼一閉直接暈了過去。


    “爸……爸你沒事吧?!”


    俞莉莉跪在地上,茫然地捧著郝茂的頭,抓著管家讓他叫去叫救護車!


    場麵一度的混亂!


    ……


    “老江!!!”


    徐況傑衝進江北淵辦公室的時候,絲毫沒注意到江北淵的滿麵悲傷,他舉著手機的頭條跟他炫耀。


    “看見了吧,郝茂那老東西心髒病突發,當場搶救無效死亡,俞莉莉被撿察院的人帶走了接受調查,現在盛天的股價跌到了史上最低值,你要是不收購,我就先一步收購了昂!”


    之前他就同俞莉莉打賭,一個周之內看她身敗名裂。


    現在打賭他贏了,男人麵子也保住了!


    徐況傑的興高采烈同江北淵的沉默寡言形成了鮮明的對比。


    徐況傑這才注意到,本應該最開心的男人,現在並不開心,滿眼都是蕭索,眉目之間的悲傷從他的肩頭落下來,快要淹沒他整個人。


    “你怎麽了?”


    徐況傑好久沒看見江北淵這麽傷心了。


    傷心到,要失去全世界了。


    江北淵垂著長睫,一言不發,他在摩挲著左手無名指的戒指,一圈又一圈,如此糾纏,如此緩慢,緩慢到時間都停下來了。


    “你該不會是高興傻了吧!”徐況傑拍了好兄弟肩膀一下。


    “話說現在俞莉莉被解決了,你老婆暫時不會有危險了,我各方麵的專家都給你找好了,你這血塊的手術到底什麽時候做?!”


    “不做。”


    江北淵還是那麽堅定的一個人,堅定的一句話被他說得緩慢又憂傷。


    也不知過去多久,他終於站了起來,繞過徐況傑,拿起茶幾上的車鑰匙和外套。


    “走吧,現在送我去民政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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