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邊的汽油燈,散發著蒼白的光芒。


    長長的街道似乎通往無盡的黑暗,陳守義身後背著戰弓手中提著長劍,孤零零一人走在路上。


    他總感覺自己似乎遺忘了些什麽,但無論他怎麽思索,也想不起來。


    他快步的往家走去,但今天這條路,似乎格外的長。


    他感覺自己已經走了許久許久了,也許是半小時,也許已經走了大半夜,他感覺很疲憊,也很虛弱,頭也昏昏沉沉的,很想坐下休息一下。


    但他還沒回到家,還不能休息。


    父母和妹妹應該已經等急了,這麽久沒有見到他,他們肯定很焦急。


    他微微一愣,為自己這些想法感到疑惑:


    “爸媽和妹妹為什麽會急著想要看到自己,自己已經離家很久了嗎?可為什麽感覺才沒多久啊。”


    這時一個熟悉的聲音,打斷了陳守義的思緒。


    “陳守義,真的是你,我以為看錯了。”


    陳守義聞言驚喜的抬頭看去,就看到一個美麗倩影,正亭亭玉立站在前方:“張曉月,你怎麽在這裏?”


    “我就住在這裏啊,半年前我家就搬到河東市了,後來又搬來了這裏,這些天來我天天都在想你,你有想過我嗎?”張曉月走到陳守義麵前,一臉羞澀問道。


    “想,當然想,我也天天在想你!”陳守義立刻快走一步,抓住她的嫩滑的玉手,立刻說道。


    雖然他早已經不知多久沒想起過她了,但他也知道,這時候是不能實話實說的。


    張曉月輕輕的抽了抽手,就臉紅紅的隨他了。


    “你現在住在哪裏?”陳守義心中滿滿的喜悅,問道。


    “不告訴你!”張曉月嬌嗔道:“其實就在前麵不遠啦,沿著路一直往前走,就可以看到了。你要去我家坐坐嗎,今天我爸媽都不在哦。”


    陳守義看向遠處,那裏是一片徹底的黑暗,仿佛有無數的陰影鬼影幢幢,不知為何,那片黑暗讓他感覺有種不詳之感,本能的不想靠近,更何況他還要急著回家呢。


    “今天不行,明天我去你家吧!”陳守義拒絕道。


    “好吧,不過你可錯過了一個好機會哦!”張曉月羞羞笑道,讓陳守義忍不住浮想聯翩,差點就想答應下來。


    “對了,你怎麽隨身帶著劍?”


    “我現在已經是大武者了,當然可以隨身帶劍!”在心愛的女人麵前,陳守義忍不住炫耀道。


    “你好厲害啊!”張曉月一臉崇拜道:“我可以看看你的劍嗎?”


    “當然沒問題!”


    陳守義把劍取下,遞了過去。


    張曉月接過後,好奇的打量一下,輕輕拔了出來。


    陳守義有些奇怪張曉月怎麽這麽大力氣,這把劍足有十幾公斤重,簡單的提起自然沒問題,但握著劍柄,橫著拔出,非得不小的腕力和臂力不可。


    一個普通成年男子都會感覺費力,而且堅持不了幾秒,更何況一個嬌小的女生。


    不過陳守義也沒有多想,或許這半年來,張曉月已經開始練習武道。


    張曉月握著劍隨意揮舞的幾下,嫵媚的臉上閃過一絲陰鬱,忽然調轉劍身,就朝陳守義胸口刺來。


    陳守義以為張曉月在開玩笑,剛準備避開,然而一陣強烈虛弱感傳來,身體竟動彈不得。


    長劍徑直的穿過胸腔,直刺心髒,他感覺渾身劇痛,腳下一軟頓時坐倒在地,他不敢置信看著臉上帶著一絲瘋狂和扭曲的張曉月,問道:“為什麽?”


    “你這個騙子!你根本沒想過我,去死吧!”


    “去死吧!”


    “去死吧!”


    ……


    無數或低沉或尖銳或呢喃的聲音,在耳邊縈繞不休,聽得他腦仁發脹,等回過神來,張曉月的身影已經不知所蹤:


    “該死,這到底怎麽回事?張曉月怎麽會這麽瘋狂?”


    “不對勁,很不對勁!”


    他低頭看向胸口,握住胸口的長劍,使出身體所有力量,一點點的拔出。


    大量的鮮血立刻如激流般嗤嗤的飆射而出,他立刻捂住胸口,掙紮的站了起來。


    “必須回家了!”


    他腳步踟躕的繼續走,鮮血淌落一地,他感覺身體變得越來越虛弱,生命似乎在飛快的流逝,他感覺自己真的要死了。


    他抬頭看向遠方,遠處的黑暗中,似乎有無數的妖魔鬼怪在張牙舞爪,桀桀怪笑。


    “為什麽傷口還沒有開始自愈!而且這裏又是哪裏?”他心中忽然閃過一絲疑惑。


    他總感覺遺忘了什麽。


    他昏昏沉沉的拖著沉重的腳步,繼續前行,鮮血一路流淌,也不知走了多久,熟悉的別墅已經出現在眼前,父母和妹妹,站在別墅門口,臉上帶著笑容。


    隻是不知為何,陳守義感覺這笑容帶著一絲虛假和陰森。


    “守義,你怎麽受傷了。”陳父和陳母一看到陳守義被血浸濕的胸口,立刻慌亂的跑了過來的把他扶住:


    “我們馬上送你去醫院。”


    妹妹也嚇得臉色都白了,站在旁邊不知所措。


    陳守義看著家人擔憂的表情,看來是自己想多了。


    然而心思才剛轉過,他就感覺背部仿佛被利刃砍了一刀,一陣火辣辣的疼,遲鈍的思維還未反應過來,頭部又被鈍器重重的擊中,他一陣頭暈目眩,身體搖晃了幾下,終於支撐不住,眼前一黑,暈厥過去。


    等清醒過來,就發現自己已經放到客廳,渾身都被五花大綁。


    這時他耳朵聽到一陣刺耳磨刀聲,頓時努力的轉頭看去,隻見他爸係著圍裙就坐在旁邊,臉上掛著瘋狂的笑意,不停的磨刀。


    “爸,你在幹什麽?”


    “當然是磨刀!”陳大偉專注的磨著一把菜刀,頭也不回的說道。


    “你磨刀幹什麽,還有為什麽把我綁起來?”陳守義輕輕掙了掙,但發現自己已經虛弱的絲毫沒有力氣。


    “當然是殺了你吃肉。”


    “爸,你瘋了嗎?”


    “我當然沒瘋,你這個畜生,活著又有什麽用,還不如去死!”


    “還不如去死!”


    “去死!”


    “死!”


    ……


    無數嘈雜的聲音再次在耳邊灌輸,聽得他頭昏腦漲,若不是他意識還保持著一絲清醒,他幾乎都認為自己真的十惡不赦,不如死了算了。


    陳母跑進客廳,手上拎著一個帶血的榔頭,對陳大偉說道:“水已經燒開了,你動作快點。”


    說完,她看向陳守義,一臉慈祥微笑:“兒子,你怎麽還沒死啊!”


    陳守義頓時仰頭痛苦的閉上眼睛。


    這一切一定是假的,也許是一場噩夢。


    “爸媽,還是讓我殺了哥哥吧。”這時陳星月聲音響了起來:“哥哥最討厭了,小時候就一直欺負我,他還偷偷撕爛過我的獎狀。”


    “好吧,那就由你來殺吧。”陳大偉陰惻惻聲音響起。


    陳守義一直眼睛緊閉,絲毫沒有關注。


    “哥哥,為了大家好,你這個多餘的人,還是去死吧。”


    陳守義隻聽到錚的一聲,妹妹似乎已經拔出劍,下一刻,他就感覺頸部一涼,便徹底的失去了身體的感應,他抬起沉重的眼皮,睜開眼睛,眼前已經變得一片昏紅,視線也開始變得模糊和扭曲。


    父母和妹妹圍著他,臉上帶著猙獰的微笑,耳邊傳來若隱若現的聲音。


    “我可憐的兒子,終於要死了!”


    “我們還年輕,死了還可以再生一個。”


    “哥哥,你不會怪吧?可是你真的很討厭啊!”


    聲音變得越來越遠,視線也迅速的黑了下來,他努力的眨了眨沉重的眼皮,隨即慢慢閉合,思維漸漸陷入了沉寂。


    “這就是死亡的感覺嗎?”在即將沉寂前,他心中閃過一個念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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