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人自殺死了,血流了一地,一雙血紅的眼瞪著她,瞪著她,死死瞪著她。


    丁玉芬當場犯病,她抄起案板上的刀,對著眼前的幻影就砍過去。


    可是那人砍不死啊,血紅的眼睛一直等著她,瞪著她,瞪著她……她砍上麵,那雙眼睛在上麵瞪著她,她砍下麵,那雙眼睛在下麵瞪著她……


    於是她揮舞著刀在廚房裏一陣亂砍,嘴裏還大吼大叫著:“你為什麽瞪著我?你還瞪著我!我讓你瞪著我!”


    她就這麽一屋砍下去,追著幻影砍,直接將黃大覺診所的廚房砍了個稀巴爛。


    她又一路砍下去,砍到裏麵的天井小院裏,猛然看到院角搭著一個雞棚,雞棚裏養著兩隻雞,一隻大公雞,一隻大母雞。


    那隻大公雞其實就是她上次發瘋時背在背上的那隻,後來給黃大覺抵診費了,黃大覺家沒舍得吃,買了隻母雞來配上了對養著。


    隻見丁玉芬上去,掀開了雞棚蓋子,對著裏麵就是一陣亂砍,可憐兩隻雞連逃跑都沒法逃,就死於她的亂刀之下。


    黃大覺等人在前麵診所聽到了動靜,跑來看到這情形,嚇得腿都軟了,那些個就診的病人更是嚇得一窩蜂跑光。


    “小,小安,快拿安神湯!”黃大覺結結巴巴地對著在一旁嚇呆了的徒弟大叫了一聲。


    “師父……我……”可是徒弟雙腿都在抖,躲在門後根本不敢邁步。


    “你這個沒出息的……”黃大覺氣得不清,可他自己也怕啊,也不敢去端安神湯,也躲在了門後。


    這時黃大覺老婆買菜回來了,邁進門檻看到堂子裏一個人都沒有,連徒弟都不在藥房裏,就覺奇怪,大喊了一聲:“人呢?黃邦鬆!”


    “夫人,你別喊啊……”黃大覺奪在門後直向老婆眨眼睛,可是他的聲音太小,就在喉嚨裏打轉,老婆根本就聽不到,也沒發現他倆躲在門背後。


    裏麵的丁玉芬聽見了喊聲,提著刀往外走來了,刀上滴著血,她的臉上身上全都是血,樣子駭人極了。


    黃大覺老婆正往廚房裏走,猛然就與丁玉芬碰頭了,一見丁玉芬這樣子從裏麵出來,嚇的手裏的菜籃都掉了,“啊”地大叫一聲,轉頭就跑,口中驚惶大叫:“救命啊!殺人了!”


    她腦袋裏隻有一個念頭:完了,黃大覺和徒弟都被殺了!


    聽到她這樣慘烈的叫喚,丁玉芬本來就殺紅了眼的情緒更加被刺激到了——啊,還沒死!還拿眼睛瞪我!連背上都是眼睛!今天老娘非得砍死你不可!


    然後,她提著刀就追。


    黃大覺一看這架勢就慌了,這是姚出人命了啊!他也顧不上害怕了,順手操起了門角的一根頂們棍,衝上去,朝著丁玉芬的後腦袋打過去。


    丁玉芬猛地一下受了重擊,愣住了腳步,轉過身來直直地盯著黃大覺,不動了,手中的菜刀也掉到地上去了。


    大概是被這一棍子打懵了吧,嘴裏還念叨了一聲,“黃大夫……”


    “快去端安神湯!”黃大覺對徒弟吼了一句。


    徒弟這時總算醒過神來了,哆哆嗦嗦地從門後蹭出來,去廚房端安神湯去了。


    幸好安神湯裝在一個暖水瓶裏,暖水瓶放在案板下麵的角落裏才沒被丁玉芬砍翻。


    “不許動!”黃大覺舉著棍子對著丁玉芬低吼。


    “黃大夫,你……”丁玉芬腳下一軟,眼睛一花,癱坐到了地上。


    黃大覺剛才拿一棍子威力可不小。


    見到女瘋子倒地了,黃大覺害怕她重新站起來,趕緊往腰間一扯,將褲腰帶扯了下來,衝上去撲倒在丁玉芬身上,用褲腰帶胡亂地捆綁她的雙腳。


    剛捆綁上丁玉芬的雙腳,徒弟就哆哆嗦嗦地端著一碗安神湯出來了。


    “快,給她灌進去。”黃大覺坐在地上氣喘籲籲地說。


    徒弟看到女瘋子的腳被縛上了,應該動不了了,這才戰戰兢兢地上來,倆爺子一個壓住丁玉芬的手怕她反抗,一個端著藥往她嘴裏灌。


    卻說那黃大覺老婆發瘋般地在外跑了一圈後,成功地在門口喊到了兩個青壯年男人,倆男人手裏持著棍子扁擔跟著上黃大覺診所來了。


    他們大著膽子踏進診所來,卻看到女瘋子已經被縛了雙腳灌了藥睡在地上,旁邊坐著黃大覺,徒弟端著個空碗站在一旁發呆。


    “邦鬆哇,你們沒有死啊!”黃大覺老婆一愣之後哭著衝上來。


    “沒死……死啥喲……”黃大覺從地上爬了起來。


    他怕起來的時候忘了自己的褲腰帶已經抽下來綁人了,這一猛然起來,褲子就垮到了腳底,露出一雙白花花的腿杆子。


    在場的全部人民都驚呆了,眼睛齊刷刷地落在了他的腿杆子上。


    這是幹啥呢?被女瘋子強了還是啥的?


    “你……”黃大覺老婆腳下來個原地刹車,愣在原地。


    黃大覺愣了一下,這才反應過來,慌忙用手去提褲子,真他媽醜死先人了!


    “我……捆住她……”黃大覺發覺自己沒法解釋清楚了,提著褲子奔房間裏去了。


    見到黃家沒出傷亡事件,那些個看熱鬧的人在議論了一陣後終於散了,剩下黃大覺一家收拾殘局,收拾幹淨了女瘋子丁玉芬又開始收拾屋子,收拾院子,收拾那兩隻被剁成爛肉的公雞母雞。


    可憐這兩隻雞,都不明白是咋回事就變成一堆爛泥,連對人類的餐桌貢獻都沒進到就被掃進了垃圾桶。


    砍得這麽慘烈,血混著毛,毛混著屎尿,誰還敢吃!


    三個人收拾完這一攤子後,累得癱坐在椅子上,誰也不想動了,更別說做飯了。


    被挨了棍子又灌了安神湯的丁玉芬居然還躺在地上睡著了,睡得那個香啊!


    過了一會,丁玉芬的家人得知消息後趕上門來了,看到丁玉芬除了身上有血之外身體毫發未傷就將她背著回去了。


    臨走前她哥子說要賠償黃大覺診所的損失,黃大覺有氣無力地擺手說:“算了,算了,你這妹子的病實在是有點烈啊,你們還是給她送醫院去醫治吧,我這裏……慚愧慚愧。”


    “黃大夫,你不是說你可以治愈我家妹妹的病嗎?”丁哥子不爽了。


    “哎,中醫是可以治療這種病啊,但是治療起來很慢,我這個診所人力物力都有限啊,經不起你妹子這三番五次來折騰啊!”黃大覺苦著臉說。


    丁哥子沒啥說了,的確把人家店子都肇得不像樣了,都拿到砍人了了,沒法他隻得背著自己的妹子走了。


    接下來兩天黃大覺兩口子都躲在屋子裏不敢出去,膽戰心驚,一想著那個女瘋子兩口子是吃不好睡不好,生怕這活祖宗再上門。


    “你快去學校跟老三說一聲,讓她周末都不要回來了,就在學校裏。”黃大覺老婆對黃大覺說。


    幸好他家三個孩子都不在身邊,老大在縣份上工作,老二在外地讀大學,老幺在讀中學住校,不然一家人準會被攪得雞飛狗跳。


    於是黃大覺就吩咐徒弟出門去告知自己的老三,她躲在診所裏也不敢出去了,萬一在路上油碰到那個女瘋子可怎麽辦?


    “都怪你當初要收下那個女瘋子,還給人打保票說能醫好人家的病,現在可好了哈,人家賴上你了吧?”黃大覺老婆不住地埋怨他。


    “哎……”黃大覺就隻有唉聲歎氣的份。


    可是越是這樣擔驚受怕,那禍害越要找上門。


    黃大覺不出門,人家還能不找上門來嗎?


    這不丁玉芬再次來到了黃大覺診所,踏進了黃大覺診所的門檻,黃大覺真是叫苦不迭啊!


    可是有啥辦法呢,總不至於讓黃氏一族經營了幾輩子的診所關門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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