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梨出了陸氏的房間, 唇角輕輕翹著。


    懷裏抱著的舊衣裏,裹著的那隻狸花貓, 這會子正蔫噠噠的睜著琥珀色眼珠子, 好奇又迷茫的打量著這個世界。


    嗯,那位穿越女的一魂一魄並沒有留下任何身為人的記憶, 原本的狸花貓的魂魄也都消散的一幹二淨, 所以現在這隻虎紋狸花貓, 真的是隻·純喵。


    將來也隻會是隻純喵。簡單, 單純, 跟別的貓不會有太大不同。


    就是, 看著以後就會是隻胖貓……


    葉梨微微笑著走了出來, 在看到便宜兒子孤單蕭索的背影後, 才輕輕歎了口氣,將笑容收了起來。


    穆望北聽到動靜,轉過身來, 雙眼微紅。


    顯然, 第一個孩子就這樣沒有了,饒是未來的大奸臣,也是忍不住會有些難過的。


    葉梨道:“今日將陸氏送走後, 回來就給孩子抄幾卷經文吧。”


    時下已經有了佛教的存在, 但事實上,還是信奉道教的人多。也有不少人是道教佛教都信……


    原身就是把佛教的菩薩和道教的神像放在一起供奉,陸氏小門小戶,不懂這些, 就跟著原身拜,可後來的山長的女兒嫁進來了,她自覺自己是兒媳,不好指責婆母,便沒有吭聲。可世家出身的奴仆,也覺得自己比這位當家主母尊貴,便私下裏嘲笑起了原身。即便那山長的女兒後來懲罰了奴仆,然而小懲大誡,並不能讓那些奴仆有什麽真正的改變。原身依舊按著自己的想法供奉,隻對這個兒媳,是真的懶怠去管,隻可惜穆家隻有兩進的小院,內宅婦人住在裏麵那一進,原身就是再不肯見她,每日也要見到數次,著實煩心。


    葉梨其實誰都不想供奉——試想一向,來日.她做了酆都大帝,去天庭與玉皇大帝、如來佛祖喝茶時,嗯,對方會不會說,聽說汝何年何月何日何時拜過我。


    葉梨:“……”這可就尷尬了啊。


    酆都大帝掌管冥界,玉皇大帝掌管天庭,人間自是有凡人管理,如來佛祖是是西天來客。


    葉梨是真不能說自己信奉誰,就怕將來尷尬。


    所以她就叫穆望北自己抄經文,道經、佛經,隨便他自己選。


    穆望北對著葉梨深深一揖:“兒自遵命,還請母親快些休息,剩下的事情,兒子自己處理,母親不要陪著兒子繼續熬下去了。”


    葉梨就點了下頭,回到了正屋。


    穆家住的是兩進的小院。


    原本葉梨與陸氏同住裏麵的小院,並不會覺得有什麽不方便的地方。陸氏膽小怯懦,對婆母敬畏非常,為人卻是極其孝順,原身也好,葉梨也好,都不會覺得哪裏有不好的地方。


    但若是那位山長女兒要嫁過來,想想那家人明明隻是世家的旁支的旁支的旁支,卻偏偏以世家身份極其自傲,葉大佬……就不想搭理他們。


    可如果住同一個小院,那還真免不了抬頭不見低頭見的,且葉梨並不是很想這位世家小娘子這麽早進門,用搬家這個借口,且還能拖上一段時日。


    ——盡管穆家的積蓄並不算特別多,可在穆家將陸氏送走後,山長家便送了禮過來,表現上隻是幾匹布,幾盒糕點,幾盒玉簡,順便還有一匣子金,一匣子銀,一匣子珍珠。不知是安撫還是什麽。


    當時穆望北是勸原身用這些金銀珍珠的,畢竟,婚都離了,東西都送來了,那山長家的小娘子,他也不得不娶了,這些東西,不收,那邊就會以為他們沒有應下這門親事,還會繼續打壓穆家和陸家。收下的話,那邊盡管還會文雅的嘲笑幾句,可是,話說過來了,嘲笑都被嘲笑了,幹嘛不把東西都用在自己身上?


    隻是原身心裏過不去那個坎兒,不肯用兒媳婦的錢財養家,就一直留著。後來這個兒媳婦被那位真世家女給趕走時,又還給對方了。


    不過葉梨並不是原身,沒這麽多的忌諱。那家人既然敢送,她便敢用。還要大大方方的用。


    葉家住在小鎮裏,地方小,也並無知名的書院。隻是原身想著,穆家在這小鎮上,算是親戚極多,在這裏住著,她才能好好養育兒子,守住家財。換個地方,他們孤兒寡母的,就隻能任人欺負。但與山長家成了姻親,無論關係如何,州府的人也不會對穆家如何。


    且山長家送來那許多金銀,未必沒有讓葉家識趣些,去州府定居,好教他們能經常看到女兒。劇情裏,原身是知曉兒子的心結的,明白兒子並不喜歡這個妻子,便就以自己身子不好不宜挪動為由,扣了這個兒媳婦一年多,直到山長家出力,真的給兒子舉薦了官職,才鬆手讓這個兒媳跟著兒子走了。


    隻是葉梨是知曉穆望北的心智之堅強,且知曉穆望北會在州府開啟為官之路,提前搬過去,未嚐不好。至少,穆望北就不必擔憂母親和一位世家兒媳婦處得好不好了。


    而原身其實還有著一種驚人的天賦。原身很會種植東西。在這樣的小鎮上,原身一個寡婦,就隻隨便種種東西,直到很久後,穆望北的官職逐漸往上升,送給原身些稀有的花花草草,原身將這些花花草草照顧的極好,尤其擅長養蘭。這對於穆望北的晉升之路和拉攏下屬之路,就頗有些錦上添花。


    雖然比不上雪中送炭,但能錦上添花,減少穆望北的升值之路的阻礙,葉梨覺得,這也是值得的。


    她曾經在以前的世界裏,也受到過原身原本天賦技能的影響。有一個世界裏,因為舌頭的格外靈敏,能品嚐出各種嚐過的美食的具體配方和大致比例,葉梨就憑借著這個研究出了特有的鹵料配方和食譜。隻是後者在那個世界就拿出去與人合作,後一個則是詳細的記載下來,和鹵料配方一起然後丟到子空間裏,以防以後會用。事實上,後來葉梨的確用上了。


    至於種植花草,葉梨曾經種過草藥,花花草草的也按照心情喜好種過,現下又有了原身這份不一樣的天賦,葉梨想,她這次能更早的養出好東西,或是拿去賣,或是送禮,都是不錯的東西。——最要緊的是,原身的這項技能,那四個便宜兒媳婦,全都知道!


    隻是,這些穿越女重生女係統女修仙女兒媳婦,嗯,人家並不希望上麵壓著個礙事的婆婆。且穆望北極其孝順,對這個婆婆的話幾乎百依百順。這種情況下,就算她們知道這位婆婆的“天賦技能”,也根本沒想過讓她活太長時間。


    至於婆婆死了,穆望北會不會傷心痛苦?那有什麽關係?她們穿越過來,就是來拯救穆望北,期望能給穆望北最真實的溫暖的。親情什麽的,將來,有了兒女,穆望北不就重新擁有親情了?


    所以,原身在葉梨沒穿來的那一世裏,真的是死得挺早,也死得挺蹊蹺,這才叫穆望北心生警惕,查了許久,才查到了零星線索,可這零星的線索,已然讓穆望北不敢相信。


    這些暫且不提,葉梨回到正屋,小丫鬟阿綠正端著熬好的湯藥,亮晶晶的看著葉梨懷裏的狸花貓。


    狸花貓正懶噠噠的睜著琥珀色的眼睛,打量著這個對它的靈魂來說,真正新奇的世界。


    阿綠高興極了。之前她隻伺候了娘子一會,就被打發出去忙活了。家裏的仆從少,阿綠幹的活也不少,不是隻跟在娘子身邊就夠的。


    原來娘子真的沒騙她!真的請李大夫把小狸奴的病給治好了!小狸奴現在好好的啦。


    葉梨一眼就看到了阿綠的興奮,唇角揚了揚,就道:“它的身子剛好,讓它先住在你的房間裏或柴房裏,日日給它敷藥,等過幾日,傷勢好了,再拿出來沐浴一番,送來我這。”她已經給這狸花貓喂了靈泉水,既是鞏固魂魄,也是讓狸花貓身上的傷勢早些恢複。


    至於那個穿越女,她就算明知道自己的一魂一魄飛到了狸花貓身上,想要將魂魄給抓回來,可現在身體的控製權還在陸氏手中。而陸氏剛剛落了一胎,身子虛弱,精神上卻是敏銳悲傷,那穿越女估計會嚐試一次搶奪身體的掌控權,發現不行去,就老實的窩了起來,根本不敢再嚐試第二次。


    等到她想再次嚐試的時候,隻怕陸氏已經到了陸家,被看管起來。她想要穆家的一隻狸花貓?嗬嗬,陸氏這些日子以來,隻顧著為自己要被休棄這件事而傷春悲秋,估計什麽都顧不上。而陸氏身邊的丫鬟,是從陸家帶來的,她卻未必不知道陸氏的小日子遲到了多日,甚至還有可能為了自己的利益,而告訴了陸家。所以,這小丫鬟在發現陸氏真的打算打掉那個孩子的時候,才會說出那番話來,極力勸陸氏不要打掉那個孩子。


    ——因為孩子打掉了,陸家就沒有了繼續威脅穆家,既不能從穆家得到銀錢上的支持,也沒了理由讓穆望北幫扶家裏的兩個小郎君,陸家氣惱陸氏還來不及,至多會讓陸氏把月子坐好,然後養好身子就抓緊挑選下一任夫婿,把她給賣……不,嫁出去。


    隻要陸氏懷孕流產的消息別傳出去,隻是被一個要舍棄尊嚴和君子之風往上爬的白眼狼郎君休棄而已,陸氏還是能嫁一個好夫婿的。至少,是能出得起大筆聘禮的夫婿。


    這些事情,葉梨想到了,但她並沒有義務去提醒那位穿越女;陸氏想到了,可她自小就在這樣的生存環境之中長大,並沒有覺得被“賣”一個好價錢,然後給阿弟們的未來鋪路,給家裏賺錢,有什麽不對勁,這就是女子的命,她沒法子怨恨生她養她的父母,沒法子怨恨將來成長之後,可以做她的依靠的阿弟們,也沒法怨恨可能並不喜愛她的夫婿與婆家,就隻能怨恨她自己,沒能生而為男了。


    至於那位穿越女,估計神魂剛剛受損,還在陸氏的身體裏沉睡著呢。就算強撐著要奪取控製權,也,根本做不到呀。


    ***


    盡管陸氏剛剛將落胎,可之前定下的送陸氏離開的日子,就是今日。


    穆望北並不是個會心軟的人,且他一日不將陸氏送回陸家,山長一日不會放鬆對兩家產業的打壓,陸家也不會放心。因此他在讓人看了胎兒的確落下後,就讓人收拾出來,打算埋起來,然後就準備牛車,送陸氏離開。


    穆家的莊子上有牛車,穆望北昨天就派了人到莊子上,這個月早些送東西過來,同時也將陸氏給送回陸家。


    至多是牛車上的車廂,放上更柔軟的被褥,還有……


    穆望北頓了頓,最後到底還是去見了陸氏一麵。


    陸氏慘白著一張臉,奄奄一息。


    門“吱呀”一聲被推開,她抬頭看去,就見進門的竟不是她的陪嫁丫鬟,而是穆望北。


    陸氏張了張嘴,眼一紅,想哭卻又沒有立場哭。


    穆望北神色淡淡,隻走上前,給了陸氏兩樣東西。


    一樣是一個小匣子,裏麵裝了五十兩銀子,一個則是一隻金鎖,上麵刻了陸氏的閨名中的一個字,字周圍是幾朵不知名的小花。


    穆望北道:“無論如何,你這番苦楚,都是因我而受。你將這銀子拿回去,若是陸家不能叫你好好坐月子,就把銀子交給你阿娘,她總會憐惜你幾分,讓你好好調理好身子。至於這金鎖,你且拿著。若將來卻銀子了,可以拿著這金鎖去穆家的店鋪,你可來三次,每次至多三十兩銀。這也算是……”


    補償了。


    畢竟夫妻一場,即便穆望北並不是很喜歡這位妻子,可在這件事發生前,也是將妻子當做未來一輩子的伴侶存在的。這種感情,不好分說,可他也是願意為她做些事情,爾後,分道揚鑣,再不相幹。


    ——穆望北不知道的是,就因為他做的這件事,尤其是那隻他吩咐人隨意做的金鎖,竟成了穆相一生最愛的女人,就是發妻陸氏的“鐵證”!也是那位穿越女,在發現自己能穿越時,立刻期盼投身到這位陸氏身上的緣故!


    此刻的兩人都不知這些。


    陸氏怔怔的拿著手裏的兩樣東西,眼淚撲簌簌的流下,最終,張了張嘴,想到閨閣中的手帕交,曾教她念的那首詩詞,隻能低聲道:“惟願郎君千歲。”


    後麵的,卻是不能念了。


    穆望北俊朗的麵容一怔,隨即,點了下頭,就離開了這個房間。


    比起兒女情長,穆望北想,他更渴望得到至高無上的地位和權勢。隻有那樣,才能讓他的內心的野望和才華,得以施展。


    還有那些世家,世家啊……


    穆望北站在院子裏,一雙眼眸,越發銳利如刀鋒,刀口所至,比要見血!


    ***


    當日黃昏時候,何家果然送了禮過來。甚至比葉梨記憶裏的禮還要重上一倍。


    何就是山長家的姓氏。


    如今穆家隻有兩個主子,這些東西,當然是送到了葉梨麵前。


    葉梨正在與穆望北用膳。


    此時的年代,屬於世家林立,鐵打的世家,流水的皇帝的年代,封建社會的中央集權還未發展到頂峰。文化繁榮發展,狂士名士皆有地位,服飾飲食方便,比起前朝,都有所發展。


    但是,這裏的東西,比起後世還是要落後許多。比如這時候的炒菜尚未出現,喝的茶水還要放薑、蔥、橘皮等調味品,穿的衣服也隻適合跽坐,想要換個姿勢,都會被視作不雅……


    可以吃的飯菜種類也特別少……


    葉大佬:“……”哎,所以說,那些穿越女係統女修仙女什麽的,她們的出現,其實也不算是壞事。希望她們早些把這些東西都搗鼓出來好了。


    她老人家可真真是不喜歡這裏的飲食和跽坐。


    不過,不喜歡歸不喜歡,職業道德葉梨還是有的,她半點沒表現出來,因此穆望北也沒有察覺任何的不同。


    母子二人在用膳後,家下人將何家的東西呈上,放在床榻上的小幾上。


    穆望北將幾個匣子打開,看到裏麵放著的滿當當的金、銀和珍珠,冷笑了一聲,隨即卻是道:“母親,我們不如去州府買房置地,便用這些銀錢。”他拍了拍這些匣子。


    葉梨想著原身的性子,作出微微猶豫的模樣。


    穆望北勸道:“東西寄給了我們,我們還有何好猶豫的?便是我們不用,自詡清正,那何家,那外麵的流言蜚語,難道就會放過我們?還不若當真用了,即便被人說道一二,亦不算虧了。”


    葉梨方才道:“隻苦了我兒的名聲。”


    穆望北微微垂目:“母親不必憂心。若有朝一日,能……這名聲如何,又有何妨礙?隻是還請母親萬萬寬心,莫要因為擔憂兒子,而傷了身體。”


    葉梨隻道:“傷身是不可避免了。”見穆望北擔心驚訝的看向自己,葉梨微微一笑,“婚事可以早些定下,州府的宅子也可以早早買下,但是,忙忙碌碌這許多事,我這身子骨,總有些支撐不住。你與那何家小娘子的婚事,還是往後拖些時日的好。”


    左右穆望北並不想要這樣子嫁給他的“妻子”,生下他的孩子。那麽,這婚事或早或晚,又有什麽要緊?


    宅子會買在州府,讓穆望北成婚後每個休沐日都能回家探望嬌妻,也讓何家小娘子距離娘家很近。穆家已經讓步了,那麽,葉梨若是因此累病,將婚事拖延,何家又能說什麽?


    更何況,這婚事往後拖一拖,葉梨未必就找不到解決這件事的方法。


    要知道,這四位“奇女子”後來發現自己被穆望北甩得團團轉後,可各個都是羞憤欲死,惱恨的不行,隨後在發現穆望北根本就不打算要她們四個中的某一個後,還是自己給自己找了下家,如果不是穆望北簡直就是一個超級大.bug一樣的存在,心機算計樣樣不缺,估計這些“奇女子”到了最後,都能有一個好結果。


    而穆望北要那樣對付她們,除了她們算計他,認定了他將來是比皇帝要厲害的多的人生贏家,名留青史的人之外,更多的卻是她們把她這個“婆婆”給害死了。其實,如果不是那四人自作聰明,來了這麽一招,有了特殊的經曆,那些女子,與其想著要嫁給一個曆史人物,還不如自己去尋自己的幸福。


    她們都是有金手指的人,其實如果想得開的話,想要把日子過好,那是輕輕鬆鬆的事情。偏偏這幾個女子,也不知道是怎麽想的,竟然非要嫁給穆望北。


    還要成為穆望北的真愛。


    以及,死個婆婆什麽的。


    葉大佬:“……”最後一點對她老人家可是真的不太友好啦。婆婆這種存在,有時也是很可愛的啦。反正她老人家是這樣的。


    母子兩人商議了一番在州府買房置地的事情——母子連心,穆望北不喜歡何家,自然知道母親也不會喜歡何家,所以打算買一座三進的宅院,這樣母親和何氏就能每人一處宅院。而母親除了第三進的主院,兩邊的小院子,也能叫母親每日隨意散散步,種種花。至於何氏,母親願意見就見,不願意見就算了。


    何家給的金銀不少,穆家其實也小有家產。他們若是要搬去州府,這裏的田地和鋪子可以留下一半,以防將來生變,他們還能有個退路。剩下的一半就折算成銀兩和布帛,拿去州府,置辦一個小莊子,一個小山頭,還有一間鋪子。


    隻是這所有的東西都加起來,估計也比不過何氏將來帶來的嫁妝的三分之二。


    這樣算來,其實穆家這樣的寒門,想要娶何家這等小世家的女兒,是真的高攀了。可齊大非偶這個道理,誰都明白。穆家又何嚐想要這樣一個高高在上的兒媳婦?


    不過事已至此,葉梨和穆望北都不是自怨自艾的人,既暫時不能反抗,那麽,就先記下好了。他們隻有好好活著,越爬越高,才有一日能拜托如今這些讓人惱怒的情形。


    母子兩個最後商議了一番,覺得小莊子和小山頭如果能買到一起就好了,隻是州府那邊,想想價格就極貴,若是真不能……那也就算了。


    穆望北隻跟學院請了兩日假,算上正常的休沐日一共三日。明日就要離開家。


    葉梨就道:“這些你不必管,我去請你堂叔帶著兩個堂弟,還有家裏的老仆去州府尋摸這些。你隻將錢帶上。到時候,他們看中了地方,若要定下來了,你能請假去看一看,就去看一看,不能的話,就將銀錢給他們好了。”


    穆望北頓了頓,想想回到學院,的確有不少糟心事,單單是他的名聲……果然還是母親所言有理,買房置地什麽的,隻能麻煩旁人了。


    穆望北就起身:“那兒子先去探望一下堂叔一家。”也不用葉梨吩咐,自己報了幾樣禮,問葉梨是否可以。


    他們這小門小戶的,這種送禮的事情,也就是母子二人商量,並不存在讓穆望北死讀書的事情。


    葉梨點了下頭,穆望北就帶上禮,去探望族人。


    翌日一早,穆望北帶著小廝,跟著縣城的小商隊後麵,坐在牛車上,一道去往州府。


    葉梨則是讓人去買些花花草草來。她決定現在就開始努力,做上一盆“彩虹”!


    ***


    與此同時


    平安鎮,陸家


    陸家郎君和娘子,將陸氏罵了個狗血淋頭。陸家兩個小郎也早知道了好歹,明白如果不是阿姐糊塗,不聽丫鬟勸告,將那個孩子給流產了,陸家現在早就不用愁啦!


    陸家幾個兒郎都沒甚出息,心裏明白就算去了穆望北去的書院,他們也未必能被舉薦做官。與其辛辛苦苦靠自己,還不如憑著陸氏將穆家的骨血生出來,然後一家人都能歡歡喜喜的憑著這個孩子,吃穆家的肉,喝穆家的血了!


    陸家娘子插著腰,破口大罵:“你這小【嗶——】真個不懂事!你單覺得這孩子生下來,就是個外室子,日子不好過了。怎的不想的,你老子娘的日子,你兩個阿弟的日子,也不好過咧?你那孩子,就算將來隻是個外室子,那又怎的?還不是該吃吃,該喝喝,被人嘲笑幾句又何妨了?哪裏比得過你老子娘,你兩個阿弟的好日子重要?你莫不是還真當自己的穆家婦?老娘告訴你,那穆家,人家不要你了!不要你了!也就是你老子娘和兩個阿弟不嫌棄你,你下麵流著血都肯讓你住下人房,你可給老娘省省心吧!”


    爾後陸家娘子就一屁股坐在地上哭。哎呦呦,他們可真是苦命啊。好不容易攀上穆家這棵大樹了,以後好日子盡是有的。結果穆家大郎被人看上了,現在這女兒也是個白養,以後根本就沒法子指望!


    果然,還是該聽兩個兒子的話,養兒才能防老,等著閨女做好了月子,就將這閨女給賣個好價,大不了以後就不認這閨女就是了!


    他們養她十幾年,將來又不指望她養老,將她賣個好價,拿些錢財,這難道不是應該的嗎?


    陸家的下人房裏,一個頭上裹著頭巾的年輕婦人,正哭的淚流滿麵。


    陸氏想,她果然就是這般的命苦。


    她這一生,就這般的沒有希望了嗎?


    潛藏在陸氏魂魄裏的穿越靈魂,簡直驚呆了!


    這是怎麽回事?這是怎麽回事?她不是看好了穆相的真愛初戀加白月光的發妻陸氏來奪舍的嗎?


    怎麽、怎麽,她將這陸氏的全部記憶翻了一遍,陸氏根本就不是穆相的真愛!!!


    陸氏也根本不愛穆相!!!


    他們就是這個時代最普通的封建包辦婚姻,如果沒有人插足,一輩子平平順順,最後能成為親人。可愛人,那是不可能的!


    還有,流產了?


    那個可以牽絆住穆相的孩子沒有了,這個身體的父母還將她安置在了下人房,出了月子就說親,這、這日子可要怎麽過?


    京城,皇宮


    安陽公主驀地從床上驚醒,“啊啊啊”的慘叫了起來。


    侍女忙進來服侍,安陽公主卻是抱著腦袋,嘴裏不清不楚的喃喃道:“不要、不要過來!我不想死!我知道錯了,我真的知道錯了,我求求你,求求你了,你都殺了那麽多人了,害得我皇室……我求求你了,我就殺了你三個親人,你卻害得我如今孤苦無依,隻能在這地下牢裏待著,整日與蛇蟲鼠蟻為伍,我真的怕了,怕了!可是,我還是不想死啊!求求你,不要殺我!不要殺我!”


    靜妃是安陽公主的生母,這幾日因著安陽公主時常“發病”,她都是住在安陽公主的殿中,聽到動靜,忙趕了過來,看著狼狽畏懼的安陽公主,靜妃心疼極了。


    忙上前,將安陽公主摟在懷裏:“安陽,好孩子,你這是怎麽了?怎的鎮日這般的做噩夢?你再這般下去,母妃也隻能將你送出宮去,省的擾了你父皇了。好安陽,你可一定不能真瘋了啊。”


    安陽公主原本臉上還畏懼著,恐慌這,等聽到靜妃這番話,卻是一個怔楞。


    難道,她真的回來了?


    她真的沒有繼續活在一個地下牢裏,日日與蛇蟲鼠蟻為伴?


    她真的沒有被那個惡魔……險些殺了嗎?


    她真的,回來了?


    安陽公主的眼睛裏露出一絲迷茫之色。可是,她回來了,能做什麽呢?父皇根本是靠不住的,她的那些皇弟們也不成。他們根本就不是那個人的對手!


    還是,現在就殺了那個人?


    這個念頭剛剛在安陽公主的腦海中閃過,安陽公主立刻又瑟縮了起來。


    她、她怎麽敢?她怎麽敢對付那樣一個魔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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