純白月輪從雷光擁簇之中緩緩升起,肅冷如鐵的月光中,有無數刀斧憑空凝結,呼嘯飛出。所過之處,將一切劈斬至分崩離析。


    此刻,在葉青玄手中,投劍一式已經自禁絕派係向著變化派係演化,來自心相學派的殺意匯聚其上,形成將一切意識和意誌都朽化湮滅的猛毒。


    恐怖的以太量被葉青玄以命運之杖從以太之海中翹起,每一支刀斧之中所蘊藏的都是足以榨幹任何同階樂師的恐怖力量。


    海量的以太被禁絕樂理拘束在虛無的刀斧之中,自最開始的純白,漸漸的變成了動蕩的橙黃、危險的赤紅,再到最後,已經隱隱顯露出一絲恐怖的純黑。


    每一支刀斧都仿佛是一片恐怖的黑區,電光縈繞在其上,和寂靜之月的靜謐截然相反,無時不刻的動蕩。透過那漆黑的裂口,仿佛就能窺見世界在混亂中毀滅的可怖景象。


    “隻此一手,你便可以當之無愧的立於當代樂師的巔峰。”


    帕格尼尼輕聲讚歎,可身影卻如此的虛幻,飄忽的任由無數刀斧劈斬,絲絲縷縷的黑色霧氣從他的周身延伸而出。


    輕巧飄忽的霧氣中蘊藏著竄變樂理,輕而易舉的將物質界扭曲,內外隔絕之中,無數霧氣遮天蔽日的將一切吞沒。


    霧氣的輪廓不斷變化,演化出一個個模糊的影子。


    曾經被竄變樂理所侵蝕轉化的樂師們不斷地從帕格尼尼的權杖之中浮現——那並非是權杖所演化出的幻象,他們本來就是權杖的一部分,竄變樂理所侵蝕的越多,帕格尼尼的權杖便越強。


    隻是權杖中所釋放出的樂師,便足以比擬樂團的規模,到最後,竟然連天災的影子都從其中隱隱浮現……


    權杖自帕格尼尼的手中浮現,化作了一支短短的指揮杖。


    指揮杖之上勾連著無數的樂理,千絲萬縷,匯聚成一張龐大的網。就像是操縱著傀儡的絲線一樣,控製著無數樂師,操控著他們舉手投足,悍然進攻。


    如同身陷泥潭。


    越是奮力掙紮,就越是難以呼吸,隻能眼睜睜地看著自己耗盡力氣,沉進黑暗裏去。


    在帕格尼尼手中,整個樂團都有如臂使,數百名樂師在一起,無數樂理非但沒有互相幹擾,反而在竄變樂理的引導之下統和為一,揮灑自如。


    他在麵對一整個軍團。


    有人負責牽製,有人負責強攻,有人負責輔助……更令葉青玄難受的是,還有數十道最為陰沉的影子遊離與樂團之外,在自己的周圍徘徊不定,尋找可趁之機。


    這才是最危險的,一旦葉青玄稍有鬆懈,他們便會悍不畏死的衝上來,給葉青玄一個狠的。


    或者,再狠一點,抱住葉青玄,引爆自己的宿命之章。


    這些家夥都是帕格尼尼權杖的投影,根本不怕死,死了也能夠稍微耗點力氣重生出來。


    此刻葉青玄聽見了帕格尼尼的讚許,便忍不住冷笑。


    “那我這麽厲害,你不如憐惜一下我的才華,讓他們抓活的怎麽樣?”


    “這個時候還有心思開玩笑麽?”


    帕格尼尼揮動指揮杖,攻勢淩厲:“你這樣的人,隻有死了,我才能安心——哪怕你隻有一口氣,我都覺得寢食難安。”


    “放輕鬆一點,朋友,你把我想的這麽厲害,我都覺得害怕。”


    葉青玄揮手,無數刀斧飛迸,將一片人影劈斬成粉碎,可身後的影子裏卻驟然一陣波動,一道暗影從其中飛出,纏住了葉青玄,渾身鼓脹起來,宿命之章引爆……


    葉青玄的身影一陣飄忽,化作一道雷光從束縛中掙脫,但在樂理的爆發中也依舊吐了一口淤血出來。


    帕格尼尼同樣也不好受。


    那虛幻的投影驟然一滯,胸前驟然多了一道裂隙,沒有鮮血噴湧。


    無數霧氣從其中縈繞,想要修複裂口,可是卻被傷痕之上的月光和電光所泯滅。


    那是從與蘭斯洛特一戰中所領悟出的月光之劍。


    純粹的光,純粹的快。


    往昔還存在著殺傷力不足的弱點,但自從完成以太質變之後,這個弱點也完全不存在了。唯一的缺點,恐怕就是出手之前那短暫而致命的空隙。


    “你瞧,我剛才說過什麽來著?”


    帕格尼尼低頭撫摸著胸前的裂口,露出自嘲的笑容。


    他的身體一直隱藏在物質界和以太界中間的一個小小夾層之中,以竄變樂理投影在葉青玄麵前。可剛才的那一瞬間,葉青玄的力量竟然透過投影,傷害到了他的本體。


    短短的幾分鍾,哪怕處於劣勢之中,葉青玄竟然從竄變樂理的變化之中尋找到了進攻的方向……


    哪怕有了絕對的量與質的對比,可葉青玄依舊讓他感覺像是一隻刺蝟,無從下手,稍微有一點不小心,就會被紮出一個窟窿。


    隨著那眼神越發陰冷,旋律的聲音也越發的詭異。


    就像是千萬首旋律被重疊在一處,可那無數音符又被壓縮在了同一個瞬間。彈指之間,仿佛無數樂章蘊藏在了其中,演化而出。


    隻是一瞬間,一個小小的點從帕格尼尼的指尖拓展,在他身後幻化為一個飄忽的身影。


    無窮動!


    將無數樂理變化壓縮在一瞬間的恐怖技巧,隻需要一瞬間就能夠將長達數個小時的樂章完成,將時間玩弄在鼓掌之中的恐怖力量。


    而此刻,樂團演奏,依托無窮動而成的乃是權杖的核心,曾經一度硬焊完全體天國之門的樂章。


    ——《女巫之舞》!


    以女巫為名,其中本身就包藏著對聖城樂理的玷汙和悖逆,拋去了原本區分善惡的理念,以純粹的美將力量展露而出。


    他已經隱隱從神聖之釜和深淵的樂理之中之中超脫而出,不再受常識束縛,而是形成了隻屬於自我的道路。


    通過竄變樂理不斷的掠奪外部力量,成就自身,以自我之道,成就神明之位!


    此刻他所製造出的完美軀殼在那虛影的附著之下驟然一邊,變得模糊又龐大,宛如無數星辰匯聚,千百雙手掌招展開來,身姿妙曼。


    靜謐之中,仿佛有舞蹈回旋。


    攝人心魄。


    隻是伸手,那虛無的手掌就將月輪握在了手中,驟然收緊。


    崩!


    無數金鐵哀鳴的聲音響起,電光散逸。


    葉青玄宿命之章所形成的異象徹底破滅,緊接著,竄變樂理長驅直入,將葉青玄的領域全麵把持,到最後,恐怖的力量驟然合攏。


    隻是純粹的樂理碰撞,就形成了變化學派所追求的極限毀滅——湮滅奇點。


    那個黑色的漩渦將葉青玄的身影瞬間撕裂,吞沒。


    可就在湮滅的漩渦之中,卻有沙啞的笑聲響起。


    驟然間,有刺眼的電光爆發,無數樂理從其中演化而出,匯聚一處,化作了虛無的劍刃,壓縮,壓縮,壓縮,再壓縮。


    直至最後,那宛如黑區所凝結而成的劍刃上已經再無任何色彩,而是回到了原本澄澈透明的摸樣。


    可是其中所蘊藏的殺意,卻暴漲了數百倍。


    更令帕格尼尼感覺到恐怖的,是其中所保藏的那種……足以真正殺傷到自己的力量。


    他愣住了。


    在竄變樂理的感應之中,他終於洞徹了葉青玄宿命之章的真正本質,那種詭異電光的真正核心,葉青玄真正的渴望。


    那種宛如野火一般蘊藏在最深處的意誌和憤怒。


    ——否定過去的一切,摧毀過去的一切,掩埋過去的一切!


    將一切陳舊的、腐朽的、潰爛的東西盡數摧垮,以雷電懲戒,以火焰點燃,以毀滅葬送,然後自其上灑下新的種子,開辟新的世界,訂立新的秩序……


    這是對現有一切樂理的全盤否定。


    這是……


    “變革?”


    帕格尼尼失聲。


    下一瞬間,變革之劍呼嘯而來。


    和女巫之舞,和帕格尼尼的權杖相比,那宿命之章所化的劍刃渺小如塵埃,可此刻,這一粒塵埃卻撕裂層層手掌,固執己見的否定了一切舊的樂理,將所過之處的一切都徹底抹平。


    追溯著帕格尼尼真正的所在,燃燒自己,貫穿了層層以太之海,到最後,向著他的軀殼刺出!


    帕格尼尼瞪大眼睛,伸出手掌,死死的握緊劍刃。


    尖銳的聲音響起。


    劍刃蹦碎,無數電光爆發,從其中,葉青玄的身影浮現。


    然後,揮手。


    啪!


    回聲響亮。


    那一瞬間,塞爾文、梅布爾、肖邦、歐登……


    歸墟、海上、水下、天空、艦隊、海上要塞。


    安格魯、勃艮第、阿斯加德乃至聖城。


    樂師、聖徒、妖魔、天災、怪奇……


    無數瞭望著這一場戰鬥的存在都愣住了,錯愕地看著帕格尼尼臉上浮現的那個紅印,如同帕格尼尼那樣陷入了呆滯。


    這是一個……耳光?


    當著整個世界的麵,葉青玄嫻熟地掄起手掌,如同過去無數次所做的那樣,將一個耳光砸在了敵人的臉上。


    啪!


    足以抽碎鐵石的耳光隻是令帕格尼尼的臉上紅了一塊,留下了宛然的指印,卻將帕格尼尼的尊嚴和意誌砸成了粉碎。


    轉瞬間,帕格尼尼伸手,撕裂了葉青玄所有的防備,扯住了虛無的電光,五指合攏,將電光握碎,將葉青玄打回原形,掐死了他的喉嚨。


    雙眼赤紅。


    如同煉獄之火。


    “葉青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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