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一色聞言,眼睛一亮,正好她不想吃了,坐龍椅聽起來也很有趣,不如就去一趟。


    於是,她點了點頭,掙開遲聿的大掌,一步一挪朝裏頭走去,不緊不慢地道,“陛下等我洗個澡、梳個發、換身宮裝!”


    遲聿看她一眼,心知等她出來,怎麽也要一個時辰後。


    他走回窗前的軟榻上,漫無目的望著外麵綠意橫生、果實飽滿的葡萄架,以手撐著額頭,緩緩閉上了眼。


    ……


    遲聿小睡醒來後,言一色正好收拾妥當,兩人出了鍾靈宮,言一色習以為常地停下腳步。


    遲聿一張臉俊美如天神,如霜如雪的冷漠,慣性彌漫在神色間,他瞧著身側的言一色,唇角一勾,明知故問,“你幹什麽?”


    言一色漂亮的眼珠,宛如黑色琉璃,朝他的方位滑了下,靈動清妙,語氣理所當然,“等步輦啊!”


    遲聿冷言冷語打破她的期待,“沒有,跟孤走過去!”


    “啊?”


    言一色臉色震驚,“要走多久?”


    遲聿山下掃視一眼她的體形,眯了下眸子,意味深長道,“以你的腳程看,大半個時辰。”


    言一色臉拉下來,扭頭就往回宮門內走,遲聿長臂一抬,手指輕鬆揪住她的後衣領,將她整個人扯回來,“走!”


    “等下……你別拉!我自己走!”


    遲聿給她麵子,立即鬆了手,言一色站定後,湊過去,眉眼彎彎,卻是蹬鼻子上臉,無恥要求道,“陛下……看您的體魄相當強壯!背我一程怎樣啊?”


    遲聿險些被她氣笑了,但臉色繃住了,且顯而易見地更冷沉了,“可以。”


    言一色驚喜,“真的……”嗎。


    遲聿冷笑,“削掉你百十斤肉之後。”


    言一色臉上喜色瞬間一收,大步往前一邁,“陛下,我們走吧!”


    她一副英勇就義的模樣,背影很是悲壯,但走了沒幾步,又退回來了,遲聿還站在原地,仿佛知道她一定會再走回來一樣!


    言一色苦哈哈道,“日頭太毒!太曬!傘蓋總有的吧?”


    遲聿笑地殘忍,“陳忠!”


    他話落,大總管陳忠不知從哪個犄角旮旯冒出來,捧著一把毫無裝飾的白色大傘遞到了遲聿麵前,“陛下!您要的竹傘送到了!”


    言一色臉黑了黑,抬手一指那把竹傘,無力開口,“認真的?”


    遲聿伸手取過竹傘,撐開,骨節分明的修長手指握住了傘柄下方,言一色認命地靠過去,她還沒站穩,就見遲聿將傘柄往她麵前一送,“舉著!”


    “……”


    大暴君您有沒有點紳士風度!而且重點是,您比我高啊!這傘我要怎麽打?確定不是讓我練臂力?


    言一色一咬牙,拿過了傘,以她緩慢的速度往前走,遲聿一雙大長腿根本邁不開,但他沒有絲毫不悅,甚至還有點兒享受她的撐傘服務,兩人共在一把傘下,磨磨蹭蹭朝勤政殿走去。


    流思和淺落站在宮門口目送他們遠去,對視一眼,默契笑了笑。


    淺落心生感慨,“娘娘和陛下能好好相處,真是我們一宮的福氣!”


    流思淡笑頷首,輕聲道,“娘娘每日的確不能再多吃了!陛下如今肯管著娘娘的食量,又有法子讓娘娘多走動……娘娘瘦下來的那一天,指日可待。”


    “是啊!”


    “不過……”


    “怎麽了?”


    流思到底還是止住了話頭,壓下心底那絲揮之不去的隱憂,笑看著淺落道,“走吧!回去摘些葡萄用冰凍上,讓娘娘回來吃了,正好解暑解渴。”


    ……


    勤政殿外的高台上,蘇玦在陰涼的簷下喝茶吃點心,墨書兩手枕在腦後躺在躺椅上,晃晃悠悠,眼瞅著就快要睡著了。


    蘇玦放下手中茶盞,自然抬頭,目光隨意往勤政殿外的漢白玉台階下一瞥,怔了下。


    “陛下和言妃!”


    墨書猛地睜開眼,整個人清醒了大半,朝四周亂瞄,“在哪兒!我怎麽沒……好,看見了!”


    墨書一下子撲到了精雕細刻的浮雕圍欄上,目不轉睛地盯著下方遠處的言一色和遲聿,就見,兩人共打一把傘,一起踏上了石階,往勤政殿大門走去。


    “隻有陛下和她兩個人?還共打一把傘?舉傘的是她?啊哈哈哈……”


    現在的墨書隻要看到言一色不如意,就會忍不住幸災樂禍地大笑!


    蘇玦和她的關注點完全不一樣,“陛下不是說,今日不會在文武百官麵前露麵?等折磨夠了裏頭的人,我宣讀一道聖旨後饒他們走,怎麽陛下帶著言妃來了?”


    墨書輕哼一聲,嫵媚豔麗的眉眼神采飛揚,“碰上言妃的陛下比以往更難琢磨,你還是放棄瞎猜吧!”


    蘇玦不置可否。


    ……


    頂著烈日走了大半時辰的路程,舉了一路傘,又走上百道石階,言一色其實心裏並不累,但身體很誠實,且她要在遲聿麵前隱藏實力,便在終於走到勤政殿門外後,一下子坐在了地上,雙手牢牢抱住傘柄,白色竹傘便猶如一朵大花,將她罩在了裏麵。


    遲聿看不到她的臉,更看不到她的神情,但能從她的氣息中聽出她很累,心中不由一軟,破天荒地檢討了自己一句:他是不是做的太過了?


    “茶。”


    遲聿一聲吩咐,立即有侍立在殿門外的小太監跑走去取茶,不過片刻,便呈了上來。


    “給言妃。”


    茶遞到了言一色麵前,她從傘內伸出一隻手,聲音還很弱,但氣勢頗足,“拿來!”


    小太監小心翼翼將茶放在了她手心,言一色喝下後,已舒服許多,頭靠在傘柄上,神色放空,一臉呆萌,她好想睡。


    遲聿邁腿靠近她,屈起手指彈了彈罩住她的傘麵,漫不經心道,“殿內有人在,進去後,不必理會,走上龍椅,宣讀一份聖旨,出來後,孤安排步輦等著你。”


    有人在?什麽人?還要她宣讀聖旨?來之前不是說,隻讓她試試坐龍椅的感覺嗎?怎麽一來,還替他辦上事了?


    言一色的睡意一掃而空,滿頭朱翠的小腦袋從傘一角探出來,警惕地看著毫不受酷熱影響,依舊一身冷冽的遲聿,“你不會坑我吧?”


    遲聿無良反問,“你怕?”


    不待言一色回答什麽,遲聿又接著道,“你可是好不容易才走到勤政殿,舍的讓一切辛苦白費,不坐次龍椅,就此回宮?”


    言一色默了默,好賴話都讓您說完了,我還說啥?


    “聖旨呢,拿來吧。”


    ------題外話------


    老時間二更哈o(* ̄︶ ̄*)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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