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平靜的心情被打亂,費柴提前了兩天回到省城,先回廳裏去了一趟,畢竟他還掛著教育處副處長的銜兒嘛,結果也沒發現什麽異樣,回到學院,學院還沒有正式上班,偌大個校園也隻有幾個值班老師和留校生、打暑期工的學生在,費柴覺得無趣,幹脆又去廳裏,找辦公室要最近的下發文件看,結果辦公室的人跟費柴不熟,正好張琪路過,人家才給找了一摞,也是趕巧,有關兼職教授的那份文件就放在最頂端。


    費柴拿了文件回學院,先粗略的挑了一遍,結果找到兩份和自己有關係的,一份就是部裏下發的清理掛職教授的,一份是省廳頒布的關於省廳幹部兼職學院職務的問題,這兩份文件份份都跟自己有關係,簡直就是量身打造。


    皺著眉頭,費柴還沒想好該怎麽應對呢?外頭就有人按門鈴,此時還沒有開學,教職員工也沒正式上班呢?會是誰來拜訪呢?原本猜的可能是張琪或者其他哪個關係好的女生,誰知他今天並沒有這個豔福,門外站著的是一個五十多歲的半禿頭男子,費柴看著眼熟,卻一時也想不起名字來,隻依稀記得這家夥是個副教授,但也不是正途來的,做過幾屆地方官員,曾經很火熱的人物。


    既然人家按了門鈴,而且認準了他在家,到也不能躲著不出頭,於是就開門請了進來,果然就是為了兼職教授清理的事情來的,說是其他幾位院領導都躲著不見,見費院長回來了,就過來問問情況,聽聽意見。


    費柴此時自己的稀飯都沒想好辦法吹冷,哪裏有好的建議給他?隻得好言撫慰,但這家夥卻上緊的很,和費柴倒是越說越熱乎,最後非要拉去一起吃飯,費柴實在盛情難卻隻得去了。酒過三巡的時候,這家夥似乎有些醉意,就借著酒意說:“費院長,不是我埋怨啊,老子在地質界幹了一輩子,末了就撈了個副教授,也就是聽著好聽點兒,結果還說要給取了,咱們幹那些有時職的官員不一樣,取了就啥都沒了,不像他們,沒了就沒了,官還不是照樣做著?”


    雖說他的話不好聽,但一定程度上也說出了費柴的心聲,即便是費柴不怎麽在乎名利,那也希望在放棄了所有的官職後能夠保持教授的頭銜,因為即便是在學院單純的搞研究教書,有沒有這個頭銜也大不一樣呢。


    雖說是那家夥請客,但最終還是費柴牽著去付了賬,可也沒付出去,因為有個提前返校的學生由家長陪著的,見到他們在這邊吃飯,就過來打了個招呼,還聊了幾句,然後就去悄悄的把賬給付了。


    費柴覺得有些不好意思,因為他既不認識這個學生,也不認識家長,但那個家夥卻是一副心安理得的樣子。


    吃過了飯,那家夥還意猶未盡的樣子,看樣子還打算預備點其他活動,但此時張琪打來電話,費柴就趁機從這家夥身邊脫身了。


    張琪現在的工作環境注定了她得到各種消息的速度要快於常人,隻是有些事事關重大,沒有得到確認之前她也不好多說什麽,但這一次消息卻非常的確實,據說相關部門連發言稿都準備好了,這次可是大動作。張琪在確認了消息後立刻就給費柴打電話,說想和費柴麵談,約了在一家茶樓見麵。


    費柴見她電話裏說的急,加之又急於擺脫身邊這個討厭的家夥,所以一聽說見麵,連想都沒有就立刻答應了下來,甚至還容忍了那個家夥開了幾句曖昧的玩笑。


    費柴因為喝了酒,所以沒開車,就打車趕到約會地點,張琪卻已經早到了,見到他來,頗有些意外地說:“這麽快?!”


    費柴笑道:“聽你電話裏很急的樣子。”


    張琪說:“是急啊。”說著等費柴坐了,點了茶水又問:“白天拿的文件你都看了吧。”


    費柴說:“沒全看,隻有兩份和我有關係,不過看上去挺要命的。”


    張琪說:“就是啊,坑人呢。而且相關領導已經悄悄開了幾次會了,連記錄都是自己在做,保密的一塌糊塗,我也是今晚才把消息確認了,這次動作大呢。”


    費柴其實心裏也沒底,但依舊故作輕鬆地說:“動作再大我也就這麽點兒職位,想要,就全拿回去好了。”


    張琪說:“我也就是想提醒你,這次動作大,據說要是遇到抵觸還要采取些措施呢,我就是想跟你說:咱們也不缺吃穿的,他們要怎麽樣就怎麽樣唄,別硬頂,可惜是可惜,可隻要咱們快快樂樂的活著,比什麽都強呢。”


    費柴歎道:“琪琪,你了解我的,我對名利什麽的,看的也不算太重,但就有兩點放不下,一個是如果一開學就落實這件事,你們幾個研究生還差一年就結業了,這個怎麽處理是個問題。還有啊,什麽處長啊主任院長什麽的我真不在乎,可就是……不是我舍不得教授這個頭銜啊,可做研究……”


    張琪說:“幹爹,你的心情我理解,可第一個現在不是你擔心別人的時候,二一個研究什麽的在哪兒都能做,沒必要非得在他們手底下啊,還處處手製肘。咱們平平安安的比什麽都強呢。”


    費柴想了一下說:“如果情況真如同你說的那樣,平安自然是第一了。”


    張琪見這麽容易就說動了費柴,挺高興地說:“你能這麽想最好了,反正不管怎麽樣,我都會陪著你的。”


    費柴笑道:“你現在正處於事業上升期,陪著我做什麽?做好你自己的事情就好。”說著伸了一個懶腰問:“對了,晚上你還有別的事兒嗎?”


    張琪說:“沒啦,今晚上就為和你談談,所有的事兒都推了。”


    費柴笑著說:“那好,我請你去藍月亮喝酒去,老沈那家夥,要把酒吧處理了,咱們這是去一回少一回了。”


    自從兩人從情人關係分手,費柴很少單獨約張琪外出,怕的就是藕斷絲連,可今天實在是想找個人陪,而張琪正在身邊,也就沒那麽多顧忌了。而張琪也一直放不下費柴,今見費柴主動約她,自然十分高興,當即就結了茶錢,親親熱熱地挽了費柴的胳膊出了門。費柴開始見張琪挽著他,還猶豫了一下,不過很快也就泰然處之了。畢竟有過那種關係的男女,隻要沒成為仇人,小小的死灰複燃一下原本也是很平常的。


    張琪雖然知道費柴今日主動相約不全是因為和她餘情未了,男人若是遇到了什麽不順心,也總是希望能在女人身上獲得慰藉的,雖說看上去費柴好像很輕鬆,很不在乎的樣子,但是張琪知道,要做到什麽都放得下是不可能的,如果做到了,這人也就差不多成佛了。費柴是個有理想抱負的人,但在中國,光有理想抱負是不夠的,仍需要一些資源來支撐。他雖說運氣曆來不錯,但現在似乎要到頭了。其實今晚還有個消息張琪沒對費柴說,那就是他們拍的那個有關龍的科教片已經正式在各電視台停播,是行政命令,據說是怕引起恐慌,在被剪輯再度送審之前,重播已經是不可能的了。


    費柴今晚很興奮,喝了很多酒,但似乎也沒有要醉的樣子,張琪一直擔心著,也時不時的勸勸他,但是費柴總是笑著說:“琪琪,我曆來也難得放縱一下,從明天開始我可能就要過一種‘裝孫子’的生活了,今天就做一回大爺吧。”


    張琪聽著心酸,也就任由他了。


    費柴這種亢奮的狀態一直保持到酒吧打烊,張琪擔心他走不了路,就想讓他在樓上房間休息,費柴卻說:“還是去酒店吧,更寬敞些,我覺得胸悶。”


    張琪就打電話訂了酒店,招了出租車。費柴開始還好好的,可一出酒吧的門就先抱著道旁樹吐了一回,然後腿就發軟了,張琪也弄不動他,好在這是藍月亮的門口,也算是自己的地兒,立刻就有夥計出來幫忙,開始還是想把他弄回樓上房間去,可是費柴一個勁兒地嚷‘胸悶’要回酒店,眾人也隻得依他,特地派了兩個小夥子跟著,幫著張琪吧費柴送到了酒店。


    把費柴弄上了床,酒吧的兩個小夥子就告辭走了。隻留下張琪一個人伺候他。


    張琪先幫費柴脫了鞋,然後用溫水洗了毛巾想給費柴擦個臉,卻被費柴一把拉住手說:“琪琪,你說咱們現在想做點正經事怎麽就這麽難呢?難道非要把自己的那一點點有限的聰明才智用來相互鬥心眼兒才算是正途嗎?”


    張琪自然答不出,隻是覺得費柴此時心裏肯定很苦,她也覺得心裏難受。於是就強忍了,對費柴溫柔的說:“今晚就好好休息唄,有什麽不愉快的留給明天解決好了。”說著,幫費柴擦了臉,又替他脫了衣服把身子也擦了擦,自己卻又弄出一身汗來。


    因為怕自己的手機忽然響起來打擾了費柴休息,在酒吧她就把手機設成了靜音,此時要去洗澡,想先看看有什麽重要電話,結果一看還真有幾個,不過都比不上最近的一個——居然是趙梅打來的。


    難道真是壞事做不得?才把人家老公弄上床,人家正妻就來了電話,真是冥冥中自有定數啊。(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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