欒雲嬌等人定於周日晚上請費柴吃飯,所以星期天下午費柴就離開家回省城去了。


    趙梅星期一上了一天半就找聯校領導請假,一請就請了一個星期,星期二就悄悄的乘大巴去了省城,卻沒去找費柴,而是約了張琪。


    張琪見趙梅又來了省城,不敢怠慢,兩人這次是在趙梅住的酒店裏見麵的,張琪來的時候,趙梅正斜靠在床上看一本舊書,確切的說是一本舊雜誌上的一篇文章,這篇文章她是百讀不厭的。


    張琪進了房間就說:“姐你要見我直接給我電話就是了,我去雲山見你就是,你又何必跑來呢?”


    趙梅笑著請她坐了,才說:“你是忙人,這一來一回的差不多就得大半天,多耽誤事兒啊,而且我也想出來透透氣,最近煩心的事情多,覺得憋悶的很。”


    張琪說:“現在幹爹雖然沒了職位,也算是受挫,但是塞翁失馬安知非福,以後陪你的時間可就多了。”


    趙梅搖頭說:“那可不一定,他怎麽是那種閑的下來的人?其實這次我來找你,是想問你一些話,如果答案合適呢,有件事想拜托你。”


    張琪立刻說:“姐你有什麽事隻管說就是了,啥合適不合適的啊。”


    趙梅說:“還是有區別的,若是別人不能辦到的事情,硬要拜托的話,也是不近情理。”


    張琪說:“隻要是你和幹爹的事,在我這兒沒不合適的。”


    趙梅一聽笑了,說:“那要是讓你嫁給你幹爹,你合適不合適?”


    張琪一聽,心頓時砰砰亂跳,也不知道趙梅葫蘆裏賣的是什麽藥,腦子也也糊成了一團漿糊,隻是說:“姐你別這麽說啊,我和他已經分手很久了,而且這麽久都沒那種關係,真的沒有,上次也沒有。”


    趙梅笑道:“你慌什麽啊,我就問你,假如啊,假如我不在了,他又是一個人了,你願意不願意嫁給他?”


    張琪被這句話嚇了一跳,忙說:“姐,我知道我以前做錯了,現在我們真的沒什麽,你別這麽說。”


    趙梅說:“你呀,確實是個老實的女孩子。不過我不是責備你,也不是跟你開玩笑,我說的是真的。”


    張琪看著趙梅,半晌都沒明白過來是怎麽回事,最後低頭說:“嗯……那他也不一定要我呢。”


    趙梅歎道:“看來你是真心的。也罷,有些事你得知道。最近我老公過的不順你也知道。簡單的說就是有那麽一批人,見不得我老公過好了,另外就是他們害怕聽到真的東西。這些都不說了。我老公人好,知道我身體不好,所有在外頭有些什麽事兒也都瞞著我,他自己一人兒扛著,實在瞞不住了就輕描淡寫的跟我說,又或者把那壞事兒說的比好事都好,我呢,也就順著他,不然他的好意就白費了,而且,我也有我的秘密。”


    張琪抬頭看著趙梅:“秘密?”


    趙梅說:“是啊,今天就不妨告訴你一下。”


    張琪連忙擺手說:“不不不,你的秘密我可不想知道。”


    趙梅又笑了,說:“這個,你還真的得知道,說不定你還得接手呢。”


    其實張琪心裏是真的想多知道一點的,今見趙梅這麽誠懇,也就不說話了。


    趙梅見她不說話了,便猜出她的想法,於是就說:“是這樣的,當初大地震之後搞災後重建,那是我老公身居要職,但沒說就要重建後雲山政府的住宅,而是要了一塊地,由他的朋友吳哲,你也認識的,送了他一套木房子,就這麽住下了。前段時間不知道怎麽了,反正就說當初的批地手續不全,有國土局的人上門來找碴兒。我就給攔下了,我老公現在就已經很頭疼了,這些壓力能少一點就少一點吧。”


    “這不是落井下石嗎?”張琪聽了不由得脫口而出。


    趙梅淡然地說:“也不一定,沒證據證明這兩件事是一回事,畢竟不是一個行業係統的行為,而且又離得這麽遠。我找了我的表哥,他現在去市裏做林業局長啦,應該有些關係,手續什麽的,隻要有人發個話補上就行了。我是費柴的老婆,他無論在前麵打了勝仗也好,打了敗仗也好,我得把他的家守好了,讓他無論何時都有個能養傷的地方啊。”


    張琪聽的眼淚都下來了,說:“姐,我真的沒法兒跟你比,你要幫他做的,我想都沒想到,現在反過頭去一想,這麽多年,都是他在照顧我,我什麽都沒為他做過。”


    趙梅笑著說:“他呀,就是這樣的,心好又貪色,我們夫妻磨合脾性那陣子,我也跟他鬧過,甚至想過和他離婚呢。可是現在回頭想想,還真好笑,人無完人呐,隻要你真喜歡了,就得容忍他的毛病,最好還得裝不知道,那追求百分百完美的,鐵定是要倒黴的。”


    張琪說:“姐你別說了,你越這麽說我越覺得我跟的沒法兒跟你比。”


    趙梅說:“我今天來找你其實也不是來‘托孤’的,就算是你答應了我若是我有個什麽不測,你會照顧他,可是這事兒哪裏是能提前預測好的啊。就說我嫁給他之前吧,無數的人都以為他可能會娶了範一燕,那可真是個好姻緣啊,誰知最後範一燕和前夫複婚,他呢,又娶了我,這世間的事,特別是男男女女的事情,哪裏說得清楚?所以我找你說這事也就是圖個安心。”


    張琪說:“姐……”


    趙梅又笑道:“嗬嗬,不好意思,給你增加壓力了。”


    張琪不好意思的笑了一下。


    趙梅喝了一口茶,歎了一口氣又說:“其實啊,我還有個事想跟你說。”


    張琪忙問:“不會是又有什麽倒黴事找上幹爹了吧,這也太虐了。”


    趙梅微笑著說:“你急什麽啊,這事兒呢,說虐也虐,但也可以說是好事,就看是站在哪個角度上說了。”


    張琪鬆了一口氣說:“不完全是壞事就好。”


    趙梅說:“是這麽回事,我的這個身體呢你也知道一些,小時候醫生就說過,我這樣的身體平均壽命是少於正常人的,但具體少多少也說不清。但是如果能精保細養的就能活長一下。可是我有時候又好強,有時候呢又是不得不為之,總之想要總是那麽精保細養的是不可能的。”


    張琪仔細地聽著趙梅的話,心裏想著:難道是她覺得自己的大限快到了?想著,不由得心裏一喜,但旋即又暗罵了自己幾句。


    趙梅接著說:“我有幾次超水平發揮,精神好的不得了,也沒見發病,後來醫生說啊,我這是在透支生命。當時也不在乎,能綻放一下,總比溫吞水似的或者好吧。最近呐,我就去買了一盆曇花回來養著,感覺它就是我的化身呢。”


    張琪勸阻道:“姐你別說了,你說的我心裏好難受。”


    趙梅說:“琪琪你就讓我說完吧,以後不管有沒有機會我都不會跟你說這些了。我第一次超水平發揮體力就是地震的時候,帶著學校裏的孩子們去路口做誌願者,當時覺得真痛快啊。第二次就是我老公上回賦閑的時候,他在濱海,我和他的家人一起去看他,我那時是第一次坐飛機,第一次穿泳裝給他看,想想還真是……”她說著,麵頰泛起潮紅,會心地微笑著。


    張琪也跟著點著頭,她此刻能體會趙梅的心情了。


    長歎一口氣,趙梅又端起茶碗來喝了一口,放下,用紙巾在嘴唇上沾了沾,放下,又說:“現在是第三次了,我為了房子的事情奔走,說違心的話,一點也不覺得累啊,不管是累心還是累身,都沒有啊。”


    張琪說:“那好啊,姐你看有什麽能幫忙的,我一定萬死不辭的……”


    趙梅笑著說:“什麽死啊死的,掌嘴。我的意思是啊,再一再二,不可能再三再四,我最近總覺得走路輕飄飄的,就好像要飛起來一樣,估計是大限快到了,我的魂兒準備著出竅呢。”


    張琪一聽慌了,忙說:“這還要掌我的嘴呢,你看你說的都是些什麽啊。”


    趙梅微笑著:“大實話。”


    張琪曆來有些多愁善感,忽然覺得心裏越發的酸溜溜的了,趙梅又笑道:“瞧你,說句不中聽的,現在當老婆的,能向小三兒托孤的能有幾個,看你那苦瓜的樣子,我欠你的呀。”


    張琪抹抹眼睛說:“不是的姐,我現在這心理呀,跟打翻了五味瓶似的,都不知道是什麽味道,什麽好像都有點兒,又好像不能全是一種……我……”


    趙梅說:“行了行了,我現在不是還好好的嘛。其實說這麽說,你答應我一件事就好。”


    張琪忙說:“姐你盡管說。”


    趙梅說:“不管以後會怎麽樣,他啊,肯定會有一段最艱難的日子要過。要是那個時候我不在,我希望能陪他讀過這段艱難日子的人,是你。當然了,這隻是我一廂情願的想法,你也有你的生活嘛。”


    張琪忙又抹抹眼睛說:“你放心吧姐,我願意……不過最好這事可別發生。”


    趙梅又歎了一聲說:“是啊,最好別發生,可是已經發生了啊,按目前的情況看,還越來越糟糕了呢。”


    張琪對此也有同感,周日晚上大家請費柴吃飯,又交換了不少情報,學院新成立的專職調研室原本是定好了由費柴做主任的,可是另外一幫被清理的教授也想做,現在正相互撕咬著呢。


    趙梅可不管張琪此刻心裏想什麽的,她忽然又笑了一下說:“琪琪,姐還有件事求你,我想找你要個東西。”(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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