費柴不想談論有關生與死的話題,雖說他平時並不忌諱談及生死,但是他不想跟趙梅談論這些事,而至於什麽交換體液的事更是不想在趙梅麵前談,至少是怕說漏了嘴。於是他去雜物間找了些帶氣泡的包裝塑料和膠帶來,趙梅就問:“你拿這個幹嘛?”


    費柴說:“我呀,給咱們的曇花做個保溫罩,明天咱們帶著她一起上路啊。”


    趙梅又嘟嘴說:“說了半天,還是要去啊。”


    費柴說:“那是必須,不但要去,還要查徹底。不然我這兒心放不下。”


    趙梅還想說什麽,忽然見電視屏幕上現字幕表了,就說:“哎呀,什麽嘛,都還沒看明白就完了啊,什麽破片子。”


    費柴笑道:“咱們光在聊天吃零食,哪裏在看電視嘛。”


    當晚費柴哄著趙梅早睡,可趙梅卻又抱著費柴要尋歡,她雖然在這方麵有時也比較主動的,但是想來比較含蓄,今天卻有些露骨,費柴就勸道:“才精神好點就不消停啊,好好休息,明天還得趕路呢。”


    趙梅說:“我不,說不定明天醫生看了就這也不能做,那也不能做的。”


    費柴說:“醫生那麽說肯定是有道理的,而且人家醫生還不一定就那麽說呢,趕緊休息吧。”


    趙梅哪裏肯依?又是貼又是粘的,男人總是無法抵禦女人主動的,並且他們倆之間的這種關係,大多數是以費柴泄身為目的的,他就更難以抗拒了。


    “我很快樂,因為我能讓你幸福。”趙梅最後說著,軟綿綿的靠在了費柴的懷裏“肉貼肉,真的很舒服。”


    費柴覺得詫異:趙梅即便是在床上,也基本不說這些‘瘋話’,最近她實在是太怪異了,看來做一個全麵詳細的體檢是非常有必要的。


    第二天一早起來,費柴先做了早餐,讓趙梅吃了,他又用昨天自製的保溫套子把曇花也套了,然後抱到趙梅麵前說:“梅梅,你看怎麽樣?”


    趙梅走進了擺弄了一番滿意地說:“還真挺好的,老公你真棒。”


    正說著,曹龍帶了救護車來了,還向他們介紹了隨車醫生和護士,然後又對隨車的醫生護士還有司機百般的叮囑,又親自從費柴等人上了車,這才揮手而別。


    趙梅的感冒原本就差不多痊愈,所以精神很好,但費柴還是堅持讓她大部分時間都躺著。


    到了省醫大附屬醫院,費柴先聯係上了秦嵐,讓秦嵐先帶趙梅去專家那兒報到,自己要請隨車來的醫生護士和司機吃飯(其實還有點早),但他們都推辭不受,急匆匆的告辭走了。


    於是費柴又趕去專家那兒,結果人家還不讓進,連秦嵐都在外頭等著,費柴埋怨道:“什麽專家架子這麽大,有家屬陪著不是更有利於了解病情嘛。”


    秦嵐勸道:“郝教授就是這樣的癖習,但水準是一流的。”說完又壓低聲音說:“你別不耐煩,要不是曹龍聯係,兩三天都不一定排的上隊呢。”


    費柴無奈,隻得耐著性子等,坐又坐不住,就站起來轉圈圈,整的跟熱鍋上的螞蟻一樣,嘴裏喃喃自語道:“早知道我就學醫了。”


    過了一個多鍾頭,趙梅還沒出來,外頭到急匆匆來了一個身材火辣的年輕女郎,正是張琪,一來就問:“梅姐怎麽樣了?”


    費柴一愣,反問:“你怎麽來了?”他確實有理由詫異,因為這次帶趙梅來省城看病,他也隻是讓張琪和沈晴晴暫時推緩一些活動,並未告知他是為了帶趙梅看病。


    這時秦嵐一旁說:“我跟她說的,我怕過一兩天我不得不回鳳城上班的時候,你這邊也得有人照顧啊。”


    費柴皺眉說:“琪琪也挺忙的,哪兒有時間。”


    張琪說:“我忙不忙有沒有時間我自己知道安排,可這麽大的事情你該告訴我才對。”


    費柴說:“我這不是怕你忙嘛,你正處於事業上升期,別因為這些事情耽誤你。”


    張琪說:“我有分寸,你還是多擔心擔心梅姐的病吧。”


    費柴知道張琪既然來了,肯定就不會輕易的走,於是又問秦嵐:“嵐子,除了琪琪,你沒跟別人說了吧。”


    秦嵐立刻說:“沒有。”隨後有補充說:“除了琪琪和晴晴我沒跟別人說了……”


    費柴無語了,秦嵐這個女人,有時候是非常能保守秘密的,但有一條,得她自己來判斷秘密是否該用於保守。


    畢竟秦嵐是一片好心,費柴也不好責怪她,隻得趕緊拿出手機給沈晴晴打電話說:“晴晴,是我啊,那個,你嵐子姐姐把我要陪你師母看病的事兒跟你說了?”


    沈晴晴說:“嗯,我知道了,我正在往回趕呢,包了個黑車。”


    費柴忙說:“你不用回來了,我這邊有人照顧,你出來幾年才回一次家,就在家裏多住幾天唄,而且黑車……黑車也不安全啊。”


    沈晴晴說:“哎呀,反正節後有活動,我也得回來照應著,家嘛,現在隨時可以回的。你別擔心,我最多晚上就到了。”


    費柴千叮嚀萬囑咐了一番要注意安全,不知怎麽的,自從趙梅跟他談論了生與死的問題之後,他總是對安全方麵特別的注意。


    又過了好大一陣子,郝教授的助手出來問:“誰是趙梅的家屬,請進來一下。”


    費柴趕緊站起來說:“我是我是。”張琪和秦嵐也緊隨其後。


    那助手說:“來一位就可以了,其他的陪著病人在外麵休息一下吧。”說著就請出了趙梅來,費柴忙不迭地問:“怎麽樣?”


    趙梅正想回答,那助手說:“等會直接問郝教授吧,他回答的更清楚。”


    郝教授比費柴想想的年輕,最多也就三十四五歲,這讓費柴的心又踏實了一些,因為他深信一條原則,中醫要老,西醫要小。因為西醫是要動刀子的,年齡太大了肯定有問題,最好是那種三十多歲的西醫,無論是經驗還是精力都屬於巔峰狀態,是最好的選擇。


    另外費柴又看了一下郝教授桌上的銘牌,上麵的名字是郝煜(副教授)


    簡單寒暄了幾句,郝教授就直截了當地說:“作為患者的丈夫,你有權知道一些事,你的太太情況很不好,她的心髒目前正在衰竭。”


    費柴聽了心裏咯噔一聲,盡管也有心裏準備,但從郝煜這種醫學權威嘴裏說出的話,這無異於是終審判決。於是他忙問:“有沒有生命危險?我太太似乎最近也有些感應,說話老是死呀活的,讓人很揪心。”


    郝教授說:“其實像你太太這種情況,基本就沒有長壽的,壽命普遍比普通人要短些,而你太太呢,最近可能對身體的機能有些……”郝教授一邊說,一邊打著手勢,似乎是想把話說的盡量通俗些“使用過度吧,可以這麽說,這無意於等於透支生命。”


    費柴歎道:“這都怪我,前段時間我工作不太順,她為了不增加我的負擔,把家裏的一些事原本應該是我去辦的,承擔起來了,肯定就是因為這個!那我想問,她……她的時間還有多少?”


    郝教授說:“這個,其實不是很好估算,但是你太太的精神非常好,而且也很愉悅,所以比較樂觀,如果注意保養,好的話至少也是一年以上。”


    聽了郝教授的話,費柴忽然覺得有什麽東西被人從自己的生命裏抽走了,他瞪大眼睛,張大嘴說:“比較樂觀才一年?”


    郝教授說:“科學也有力所不能及的地方,費教授,我認識你,也看過你的片子和書,作為一個地質工作者,你無疑是非常優秀的,所以你也應該理解我話的含義。”


    費柴定了下心神說:“我理解,就像我不能在地質災害中救所有人一樣,你作為心髒病學的專家,也不能救活所有的病人一樣吧。”


    郝教授讚道:“就是這個理。”


    費柴忽然覺得喉嚨很幹,他強咽了幾口口水才說:“那麽,我知道很難,就我太太這種情況,有沒有辦法能夠……”


    “心髒移植。”還沒等費柴說完,郝教授就說:“就目前的情況,心髒移植是唯一的辦法,但也有很多困難,首先就是髒器來源問題。心髒不是腎髒,每個人有兩個腎髒,卻隻有一個心髒,所以根本沒有活體移植的可能,這還沒算上本身的排斥配對問題。”


    費柴說:“這我知道,目前內髒器官移植的來源隻有兩個,一個是死刑犯,一個是誌願者捐助,但無論是哪個,都存在必須尊重捐助者捐助意願的問題。特別是心髒,捐助者基本都是死於事故意外的受害者,但同時,至少也得征求到死者家屬的同意。”


    “是啊”郝教授說“就算上述問題都解決了,也得排隊等,除非有專向的捐助者。但這個也很困難,因為心髒每人隻有一個,不能活體捐獻,不然就成了殺人了,所以就算有幾個捐助者,誰敢保證這幾個捐助者很快就會出意外?說句迷信的話,這有點像咒人啊。”


    “是啊是啊。”費柴說話的語調低沉了下去。


    郝教授又說:“目前呢,就是你們呐,趕緊做決定,看要不要做心髒移植手術,如果要做,我就先在給你們登記排隊,老天保佑能早點得到心髒源,你也別閑著,四處找找,問問有沒有朋友什麽的願意不願意做專向的捐助,其實想通了這也算不上詛咒人家出事什麽的,畢竟還有抗排斥的配對,還要看人家是不是能出意外,總之這就是有點盡人事聽天命的意思。”


    費柴說:“那麽如果心髒移植了,我太太就能像正常人生活嗎?還有,這個存活的概率有多大,比如是您這樣的專家出馬。”


    郝教授說:“看你也是通情達理的人,又是個科學家,我就一點不掩飾的跟你說,你太太的體質很弱,就算是有心髒源,能活著下手術台的概率也隻有四成,移植成功後,每個月都要按時服用抗排斥的藥物,一般情況下,再活個十幾年甚至二十年以上也是有可能的。”


    “付出這麽多……一二十年……”費柴癡呆呆的坐在椅子上,呐呐自語著。


    “所以說,你一定要好好和你太太商量,好好做決定才是。”郝教授說。(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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