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言一出,房裏三個人都變了臉色。姚員外到家才不過半日,就攆女兒回家,哪裏是姚滴珠口裏那個偏疼女兒的爹爹?


    老太爺眼珠轉了幾轉,笑道:“親家才到家,也要有人幫著料理家事才好,媳婦啊,你在娘家多住幾日無妨。”


    姚滴珠忙上前笑搖爹爹的胳膊,道:“爹爹出門數年,女兒要合爹爹多呆一會。阿菲哥哥是曉得的,女兒哪一日不念爹爹幾回?”


    王慕菲心裏冷笑:你哪一日不在我麵前念幾回你爹爹的銀子?腳下踩著一塊軟綿綿的物事,卻是他粉身碎骨的皮襖,王慕菲忍不住道:“小婿明年就要殿試,家去讀書了。”拱拱手不顧而去。


    老太爺合姚滴珠臉上都下不來,老太爺還罷了,打著哈哈拱拱手道:“親家才到家,想必還有許多家務,叫珠兒幫著料理罷,老夫還要回去守著小兒讀書。”跟著兒子也去了。


    姚員外的臉上就似搭著簾子,人一走,就變了冷臉,喝道:“你哄我呢,說什麽舉人老爺,這不是我家對門那個吃老婆養的窮秀才!有這樣對老丈人的女婿否?”


    姚滴珠跺腳道:“那個娘子是合他私奔的,做不得數。他中了舉如何配得上他,自然要娶我這樣才貌雙全的小姐為妻!”


    原來滴珠的精妙掌法卻是家傳,隻是功夫不如她爹爹深厚,使出來的掌力輕重由心。姚員外啪的甩出一記鐵砂掌,滴珠臉上就留下一個淺紅的掌印。姚員外罵道:“胡鬧!人說女大不中留一點不假。幾年不見你怎麽張狂如此?”跌足長歎,道:“小桃紅呢,給你小姐收拾衣裳包袱,你們走罷。”


    姚滴珠不依,哭泣道:“爹爹,你來家就打我,你不疼我啦!”


    姚員外歎息道:“怎麽不疼你,爹爹還替你看中一門好親事,那人就要隨你繼母一同來家,你偏偏嫁了,叫我有何麵目見人?你回婆家去住罷,過幾日你繼母回來,自然還要叫你回來合她見見的。”


    看姚滴珠還不想走,姚員外拍掌叫隨他來的管家來去備車,轉身離去。


    小桃紅提由吊膽扯姚滴珠的袖子,輕聲道:“婢子去收拾?”


    姚滴珠冷笑道:“都給我滾!”用力把小桃紅推出門拴上,翻箱倒櫃找出從前爹爹捎來把她的那盒珠玉,並一盒值錢些的首飾,打成一個大包,才喊小桃紅等人進來,指著桌上兩個大妝盒並兩隻衣箱道:“小桃紅,待會你帶人把這兩樣送回家去。”她自家抱著那個包袱坐在車外邊,到了一個街口突然喊道:“我有兩樣東西要捎把四姑。”就從車上跳下,頭也不回的鑽進一條小巷。小桃紅曉得小姐的性子,心裏又牽掛著姑爺,喊趕車的慢慢走。他們車才停在門口,後頭姚滴珠已是坐著頂雇來的轎子也到了。姚滴珠若無其事搭著小桃紅的手進她們院門,問道:“姑爺呢?”


    守房子的媳婦子回道:“姑爺到書房去了。”


    姚滴珠冷笑一聲,走進臥房把東西翻了翻,就翻出少了一個寶石戒指來,心頭格外著惱,虎著臉坐在床邊不說話。


    小桃紅帶著四五個小丫頭在房裏升了火,都避到西廂外間,圍著一隻小火盆等候。許久滴珠在房裏喊道:“明月,泡茶來。”


    明月就去尋茶碗,小桃紅忙道:“你們小心服侍著,我去廚房看看可有什麽點心,若是沒有,現做幾樣來。”走到供桌左邊擺的一麵玻璃方鏡照了照樣子,一路小跑到廚房。廚房裏隻有一個做飯的媳婦子,卻是認得小桃紅的,看她進來抱怨道:“你們跟著小姐回娘家去,自有好吃好喝,到這裏來做什麽?”


    小桃紅笑喚一聲葉嫂子,道:“來瞧瞧可有什麽點心,怕我家小姐腹饑呢。”


    那葉嫂子冷笑道:“老夫人當家,差不多的都搬他們院裏去了,這裏能有什麽好的?”走到門口衝那院呸了一聲道:“昨日火腿蝦米燒湯,老夫人親自動手切了六片,老太爺還說她切多了,隻許燒三片,那三片怕我偷吃還取回房鎖起。老娘從來沒見過哪家有錢的扣成這副德性。”


    小桃紅的心偏在姑爺一邊,笑道:“老太爺合老夫人原是節儉慣了的,葉嫂子你莫惱。有點心嗎?”


    葉嫂子開櫃把她瞧,裏頭空蕩蕩的能跑馬,冷笑道:“點心實有,都在老太爺那院裏裝著呢。”


    小桃紅道:“也罷,我做些兒。嫂子也吃些。”看廚下還有兩小捆白菜,挖了半斤多白麵攪成麵糊,又打了隻蛋進去,做了小半鍋麵疙瘩湯,撒了一把碎菜葉。那葉嫂子幫著放鹽放油,先盛出四碗來,小桃紅就道:“嫂子,你先吃著,我先送一碗把姑爺。再喊老太爺房裏的錢嫂子來捧這兩碗。”取了個小食盒裝了,拎到外書房。


    這間外書房也曾經過真真的手整治,原來極是雅致。偏老太爺在這裏請過兩回客,嫌灰仆仆的字畫不顯眼,花了大價錢從城隍廟買了幾張全是胖娃娃的年畫粘在壁上,花花綠綠的正好過年應景。小桃紅在門外看見王慕菲伏在案上寫大字,心道:小姐果然有眼力,姑爺極是有才學。怎能叫人不愛。那前頭的尚氏真是瞎了眼,就是做妾,得合這樣玉一般的人親近,又有什麽不好?抬手在門上扣了兩下,笑道:“姑爺,小姐使婢子送點心來。”


    王慕菲聽見是小桃紅,曉得姚滴珠已是來家,心裏泛起一陣厭惡,道:“她回來做什麽?”


    小桃紅道:“我們老爺把小姐罵了一回,說嫁出去的女兒潑出去的水,總在娘家做什麽?立逼著小姐來家了。”揭開食盒捧出滾燙的湯來,笑道:“天冷呢,姑爺吃一點。”


    王慕菲道:“方才我娘送了麵來,我吃過了。你吃了罷。這幾日有沒有想我?”一邊說話,左手已極不老實的伸到小桃紅的衣裏。


    小桃紅推開他,道:“姑爺莫鬧,有件事合你說,我們小姐半路上抱著一包金珠,想是藏到哪裏去了。”


    王慕菲想到真真那些值錢的珠釵,不由冷笑道:“這是防賊呢。能值幾個錢的東西?”


    小桃紅貼到王慕菲耳邊輕道:“我們小姐手裏現銀也有一萬多,金珠隻怕也有二三萬。姑爺莫合我家小姐鬥氣。”


    王慕菲笑道:“她是我的娘子,我怎麽會合她鬥氣。”伸手在小桃紅的屁股上拍了幾下,道:“你去罷。”小桃紅紅著臉跳開,又道:“火盆好像沒火了呢,我去叫人換一盆來。”依舊到廚房去。看見柴房裏放著幾隻銅火盆,隨手抱了一隻出來,突然道:“不對呢,葉嫂子,你去喊姑爺來瞧,這個火盆不像是銅的。”


    葉嫂子慌了神,擺手道:“大姐,你莫嚷,這本是隔壁借去的,老夫人說過,要是損壞要叫我賠呢。”


    小桃紅也是曉得姑爺手頭緊的,忙道:“不妨事,我拿去用,壞了老夫人不好說什麽的。”抱著那火盆到外書房去,累的額頭上汗都出來了。


    王慕菲看見,笑道:“你把這個火盆當個寶樣抱在懷裏做什麽?”


    小桃紅把火盆放在桌上,笑道:“姑爺,你敲敲這是什麽?”


    王慕菲皺眉,勉強伸出手指敲了兩下,卻不像是銅的,忙使袖子擦了擦,在盆沿小心咬了一口,驚呼道:“這是銀的!你從哪裏尋來的?”


    小桃紅道:“柴房,葉嫂子說是隔壁借去還了來的。”


    王慕菲吃了一驚,道:“他們家極是有錢,隻是也不像拿銀盆做火盆的人呢。也罷,你到二樓取塊布來,我將這盆包起,喚個銀匠看看。”


    小桃紅忙到二樓去,上邊最裏間原是守外書房的幾個小廝住的,後來小廝都回尚家去,丟了好些雜物。小桃紅翻出一條床單來下來,合王慕菲兩個把火盆包好,王慕菲又道:“你把房裏那個放回去。咱們莫讓人曉得。”


    小桃紅笑道:“婢子曉得,姑爺速去。”把原房裏的火盆抱回去,洗了手,捧著碗麵湯送回房,姚小姐不肯吃,另取了一錢銀子,叫清風去點心鋪買果餡餅回來吃。


    將晚,王慕菲笑容滿麵夾著一隻火盆送回柴房,葉嫂子心裏害怕,上前道:“老爺,可是這火盆壞了?”


    王慕菲道:“雖是壞了,我拿去叫銅匠修補過,無妨的。”摸摸袖裏四十多兩銀子,暗笑道:“虧得這媳婦子沒眼力,這幾兩銀子雖然不多,省著些也夠幾個月買菜了。”樂嗬嗬走到父母房裏要茶吃。


    老夫人從火桶裏煨著的茶壺裏倒了一碗紅灩灩的茶把兒子,抱怨道:“你娘子不是在家,怎麽還到老娘這裏要茶吃。”


    老太爺咳嗽了幾聲,哼哼道:“她也有臉回來?”


    王慕菲白了老太爺一眼,隻是不做聲。老太爺又道:“咱們是窮人家,她也不是什麽千金小姐,叫她來。我有話吩咐她。”


    王慕菲隻是吃茶,並不說話。老夫人衝邊上服侍的媳婦子道:“去把滴珠喊來。”


    姚小姐在房裏正是氣悶,聽見公公婆婆喊她,冷笑兩聲,換出一副笑臉來,扶著小桃紅慢慢走到婆婆房裏,福道:“爹爹,婆母。”


    老太爺笑眯眯道:“滴珠啊,你從來能幹,爹爹有幾句話要合你說呢。”


    姚滴珠也笑眯眯道:“公公想說什麽,且容媳婦猜猜,是不是因為家務無人掌管,所以叫媳婦管家?”


    老太爺的笑容僵住了,老夫人冷笑道:“叫你管家做甚?”


    滴珠笑道:“原來不是叫媳婦管家。”


    老太爺咳嗽了兩聲,道:“管家自有我管,倒不消媳婦你操心。隻是廚房裏如今隻得一個葉嫂子,又是隻能打打下手的,從來都是媳婦侍候公婆飲食,你如今又無甚事,就把廚房交給你管罷。”


    姚滴珠笑道:“這可使不得,一家子裏頭廚房最是難管,差不多一大半的家務都連著廚房呢,家事都是公公在管,我無權寸步難行,管不好極是丟臉,我不管。”


    老太爺狠狠的瞪了兒子兩眼。王慕菲慢悠悠道:“從前真真在家,每日我爹娘的飲食都是親自料理。”


    姚滴珠冷笑道:“相公,你口口聲聲真真,既然樣樣都是她好。為什麽棄了她娶我?”站起來看了看老太爺,笑道:“公公疼愛媳婦,不叫媳婦管家務,那媳婦自然要體會公婆的好意,媳婦先回房去了。”


    老夫人激動起來,道:“這算什麽,誰家媳婦這樣跟公公婆婆講話。”


    姚滴珠笑眯眯的看了婆婆一眼,抽身要走。老太爺咳嗽兩聲,對發愣的王慕菲道:“叫你娘子煮個飯罷了。你怎麽一句話都沒有?”


    王慕菲想以從前真真在家,事事順手,哪像這樣吃個茶都難,冷笑道:“爹爹,你為什麽要我棄掉真真娶她?”


    姚滴珠聽見王慕菲這樣問,吃了一驚,心裏極不是滋味,她本是喜歡他才嫁的,原來王慕菲娶她並不是自己的主意?忙道:“阿菲,原來你不想娶我?”


    王慕菲冷笑道:“我為什麽要娶你,你哪一點比得上真真?”


    姚滴珠反唇相譏,笑道:“可是怎麽就你娶了我。”


    老太爺見火候已到,鼓著一雙眼睛衝兒子使眼色,意思是叫兒子抽她大嘴巴子。偏王慕菲冷冷的不理會他,隻得自己出頭道:“這媳婦分明是叫親家嬌慣壞了,一點規矩都不曉得。”


    姚滴珠早有準備,笑道:“王慕菲,你莫忘記你還有把柄在我手裏,是要我去府衙出首你停妻再娶呢,還是你的舉人要緊?”看王慕菲臉上沒有動靜,伸出胳膊拉著他回房裏去,關上門,冷笑道:“你為著什麽娶我,我豈有不明白的,隻是我癡心愛你所以肯嫁。我姚湘蓮比不得你的好真真是一團無用的麵團。你若老實聽話,咱們還是恩愛夫妻,不然拚著魚死網破,我叫你全家活不成!”


    王慕菲坐在一邊不說話。姚滴珠又笑道:“阿菲哥哥,你想開些兒,尚真真已是死了,你就是休了我再娶,能找到強似我的?鬆江就這幾個窮酸官兒,肯給女兒出三五千的嫁妝就是上上簽。我手裏可不隻三五萬。嫁你之前我就曉得你爹娘的脾氣,你是個好人,咱們好好過咱們的小日子不好?公公婆婆自家有錢,可拿出過一文錢來與你使?”


    王慕菲不由自主點頭道:“你說的極是。”


    姚滴珠摟著王慕菲笑道:“我兩個同心合意好好過日子,我也不計較你,你也不計較我罷。”


    王慕菲想了想,笑道:“使得,你這樣為我,我自然真心待你。娘子,我也有事合你說呢。前幾日租房的那個賈員外借了我家一個銅火盆去,還回來一個,卻是銀的,叫我拿去稱了一回,足重四十七兩。”


    姚滴珠驚道:“有這等事?”


    王慕菲點頭道:“外頭鎏了一層銅汁,掂在手裏就不對,我拿去給人瞧了瞧,裏頭全是銀子,倒不好化汁,索性當了。”


    姚滴珠長歎道:“阿菲哥哥,可憐你堂堂一個舉人窮成這樣,不如那幾個鋪子還交給我管罷,如今你我夫妻一體,我必不像從前那們使花招。”說罷了又笑。


    王慕菲想到爹爹那樣愛錢的人也吃了她一個悶虧,又看她笑的花枝亂顫的,倒有幾分招人愛。笑道:“交給你也使得,隻是你若再耍花招糊弄我,可是要打你屁股的。”說罷輕輕在滴珠又圓又翹的小屁股上拍了兩下,把她撲倒在床上。


    小桃紅滿腹都是心酸淚,帶著小丫頭們關門出去,還要張羅燒熱水,看晚飯。


    不提王家漫天風雪化做和風細雨,卻說尚真真長睡醒來,跟前服侍的小梅合幾個翠都圍了上來,笑道:“小姐,你醒了啦?”


    真真道:“我爹爹呢?”


    翠依最有主意,上前笑道:“老爺在鬆江,張羅著搬家呢。”


    真真看房裏極是陌生,又不像是她上回醒來的那間房,忙問道:“這是哪裏?”


    翠依道:“這是蘇州,咱們在老爺一位朋友的別院裏住著,雖然是鄉下地方,景致極好的,老爺在左近鎮上買了塊空地皮,要照著小姐喜歡的樣子蓋個大花園呢。”


    真真微笑道:“這樣亂花錢做什麽?我已是想明白了,快使人跟爹爹說,休為了哄我開心亂花銀子。”


    小梅湊上來笑道:“老爺跟大小姐都說了,銀子就是拿來用的,難不成都要學那老西兒,銀子都要拿藥水煮過埋在地裏,恨不能生出小銀子來?”她本是南方人,搬著舌頭學尚老爺的北方口音,學的不甚像。幾個翠都哄笑起來。真真也被她逗的大笑,捂著胸口道:“你這小梅,越發的頑皮。”


    翠依早捧了溫溫的紅糖桂圓湯來,請小姐吃了兩口,又進半碗稀白粥,真真也吃了,道:“像是有些不夠,再與我吃一碗。”


    翠依笑道:“相公子吩咐過,隻許吃這半碗,再吃要過半個時辰。”


    那兩個翠越發的笑的狠了,都你推我我推你道:“小姐,你不曉得呢,你睡了七日,相公子哪一日不要進來瞧你幾回。方才還來過呢”


    真真想到自家睡姿被男人瞧見,心中不快,微皺眉道:“糊塗,雖然我不是女孩兒,睡著了叫個男子來瞧我做什麽?”


    小梅忙道:“相公子不是外人,小姐落到水裏原是他跳下去救來的。偏他又合我們老爺認得,約好了要去什麽香雪海看花,不然小姐哪裏那樣快被救回來。”


    真真聽說原是那相公子把她從水裏抱起,紅了臉道:“小梅你出去謝過那位相公子。還有,男女有別,以後不許他隨意出入。”


    翠依忙道:“婢子們知道了。小姐你睡了這許多時候,相公子說,你若是醒了,還要下地走走,咱們扶你到妝台坐坐,把頭梳一梳好不好?”


    真真點點頭,爬起來倒覺得還好,也不要人扶,自家走到妝台邊,小梅忙揭鏡袱,真真對著鏡子愣住了,驚道:“這是哪個?”


    小梅瞧瞧小姐的臉,又瞧瞧鏡子裏的樣子,笑道:“小姐初醒婢子一時高興,卻是忘了,我們來時您身上起了好多大水泡呢,泡消了脫過一層皮,倒比從前年輕了好幾歲似的。”


    翠月看了又看,笑道:“模樣也沒變,隻是年紀輕了些,瞅著隻有十七八似的。”


    真真看了又看,果真還是自己,隻是十七八的時候正是最窮的時候,鎮日裏忙著衣食,哪裏有鏡子可照,鏡子裏的樣子有些陌生。想來是母親那藥吃了極是去火氣,所以生出一身大泡來,脫了一層皮生出新膚來,看著嫩相。


    小梅早快手快腳替真真梳了頭,拘了個椎髻,笑道:“老爺交給婢子一箱女道士的衣冠,說是夫人留下的,咱們也穿來耍子好不好?”


    真真搖頭道:“爹爹是怕我梳婦人妝束傷心呢,這樣掩耳盜鈴有什麽用?也罷,照舊姑娘妝束罷,免得他老人家看見鬧心。”


    小梅悄悄吐舌,衝翠月擠眼,早有小丫頭捧著新衣候在邊上,幾個人一齊上手,替真真重梳了三環髻,隨意簪了一朵山茶花,插了一隻玉鳳釵。真真衝鏡子裏的人兒笑一笑,站起來要出門走走。


    小梅不放心道:“今年雪越發的大,院子裏還積著好厚一層呢。”


    真真道:“不妨,穿的這樣厚哪裏會疼著,我出去透口氣兒。”一群人圍著出門,外頭一個極大的院子,假山池塘無一不備,可惜雪積的白茫茫一片看不到好景致。真真隨意走了幾步,指著向陽的牆角處一株早發的青草,驚喜道:“春天來了呢。”


    *************************************


    啊啊啊,六點要到了,先卡在這裏,這六千是欠黃世仁笑臉的債,晚上還有一更四千,估計在十二點左右啦,請親人們不要等,明天看吧,明天,5555我還欠黃世仁的帳。


    磨牙,我要月票和推賤安慰柔弱易受傷的小心肝兒。(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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