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伏寶將竇建德送回府衙,愁眉不展。


    聞訊趕來的曹鳳伸手摸了摸竇建德的額頭,有些冰冷,“快請大夫。”曹鳳發話,皺眉想了一想,道:“請淩先生。”


    不一刻,淩敬先趕到了,他聽完了事情經過,道:“王大人,此事還需保密,切莫將事情泄露。”


    王伏寶揚眉,奇怪的問道:“淩先生,將軍被人暗算,請允許我領兵全城搜查!”


    “不可!”淩敬冷喝,這才上前,道:“夫人不要急,依我看,將軍沒有什麽大的問題。”


    曹鳳尚未說話,王伏寶卻是走上兩步,道:“那將軍受傷就此算了?”


    “哼。”淩敬冷哼一聲,看著王伏寶,道:“將軍此行,雖非絕密,可是那人顯然早有預謀。如今敵人在暗,你若是大肆搜查,難免會有人乘機作亂。”


    “可是……”王伏寶上前還想說著什麽。


    這時,一個小卒領了一個大夫上前。


    “大夫,請!”曹鳳低聲,那名大夫上前把脈,查看起來。良久,大夫這才又查看了竇建德肩頭的傷勢,不由眉頭皺成一團。


    “大夫,我夫君怎麽樣,有沒有事?”曹鳳有些擔心的問。她雖是與竇建德因為利益的關係在一起,彼此之間的感情還不是很深。可竇建德身受重傷,不管哪方麵她都緊張。


    “夫人。”大夫站起身來,低聲道:“將軍隻是因為體力透支這才昏迷過去,休息休息就好了。隻是。”大夫麵露難色。


    “隻是什麽?”曹鳳有些急了,額上也顯露出幾滴汗水,“大夫,你放心,我一定會重謝你的。”


    “唉!”大夫歎氣,搖頭,道:“將軍自進駐平原以來,嚴明軍紀,是個大大的好人,老頭子我深感將軍大德,豈能不救。隻是……”他走上兩步,來到竇建德身邊,揭開左肩的衣裳,那裏早已經血肉模糊。


    大夫輕輕的撥開掛在肩頭上的皮膚,那裏,有一支染得紅紅的箭簇緊緊的卡在骨頭裏,這才是最難的,“恐怕將軍的左臂不保啊。”


    “大夫,不管怎麽樣,還請救救夫君,多少錢我都給你。”曹鳳急忙道,她的眼中閃過一絲激動的神色。


    “我一定盡力。”大夫低聲,臉上沉重的表情一覽無餘,還是有些難啊。


    “老人家,還請你一定要醫好將軍。”淩敬上前,看了一眼依舊昏迷的竇建德,道:“我看事不宜遲,大夫早些準備吧。”


    與此同時。


    清河郡府衙。


    楊浩坐在桌前,看著各縣呈上的宗卷,可是他的心卻有些煩躁。白日裏,他幾度去看來整,可是他隻是冷冷的看著自己,並不多話,任自己怎麽說,都沒有用。而楊善會則是似乎已經效忠自己了,沒有什麽異動。


    楊浩有些煩躁的拿起宗卷,然後放下。忽地,“啪”的一聲響,似乎有什麽東西掉在地上,他定睛一看,卻是那塊泛紅的玉石,“很久沒有看見她了啊。”楊浩感慨的撿起玉石,一時間,腦海中,想起第一次見麵,她那清純如波的眼中有著憤怒的神色;還有在那個道觀下的山洞裏,她伸出嫩白的手掌,送了這塊玉石給自己。聲音是那麽的好聽,笑容是那麽的甜美。還有自己頹廢時,毫不留情的指責自己,有如當頭棒喝,不再沉溺於小喜的死。


    想到這些,他忍不住臉上蕩起笑容,他正想著,屋裏忽然想起一個聲音,他循聲望去,隻見一個女子,俏生生的站在他的前麵,臉上的表情奇怪,看不出來喜悲,可是她的嘴角微微的嘟起,翹翹的鼻子微微的皺著,眼裏有著戲謔的笑意,還有一種楊浩看不明白的含義。


    “看來,我這府衙需要加強守衛了啊。”楊浩笑著,站起身來,窗外,剛好有一隊巡邏的士兵走過。


    “不是他們不行,而是我厲害。”那女子微笑,瞧了一眼那塊撿起來,被楊浩隨手放置在桌邊的玉石,笑道:“好漂亮。”說著,伸出手去。


    “不要!”楊浩急忙搶上兩步,可是那女子手腳更快,一個閃身,已是將那塊玉石抄在手中,婉然一笑,道:“歸我了。”


    “不行!”楊浩奔上前去,那女子卻是已經放進懷裏,笑道:“莫不是那個姑娘送與你的定情之物?”


    “這。”楊浩竟是臉色一紅,道:“你這次來,可是你父親想通了麽?”


    “是。”那女子笑,正是竇建德之女竇紅線,“不過父親有幾點疑惑。”


    “哦?說說看。”楊浩取來兩個杯子,笑著詢問她:“喝點酒暖暖身子?”看見竇紅線點頭,這才將酒杯斟滿。


    “父親想知道,你為什麽要幫助我們。”竇紅線問,這也是她所奇怪的,憋在心裏,不如問個清楚。


    “如今的局勢,各地雖是義軍蜂擁而起,可是也有不少死忠於皇帝的人,我需要你們對付他。”楊浩簡單的說,瞅了一眼竇紅線,她正沉思,“可是,你不是忠於朝廷的嗎?”


    “哈哈。”楊浩大笑,隨後壓低了聲音,道:“孔子曾雲‘夫君者舟也,人者水也。水可載舟,亦可覆舟。’這水正如大隋千千萬萬的百姓,而舟則是我大隋朝廷。我忠於的,乃是要造福百姓,隻要人民富足,藏富於民,何愁國家不強,何愁萬邦不賀。”楊浩說著,站起身來,在他的心中,自有一個宏圖偉業。他有些忘情的描繪著畫麵,是比大業前期更為強盛的王朝。


    “可是,皇上不是你伯父麽?”竇紅線喝了一口酒,有些奇怪的問道:“不忠於皇上豈不是不忠於朝廷!”


    “你錯了!”楊浩笑,他坐下,喝了點酒,這才道:“大隋並非皇上一人之大隋。”


    “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濱,莫非王臣。”竇紅線笑了,滿含深意的看了楊浩一眼,道:“這天下怎麽不是皇上的?”


    “可是後麵還有句‘大夫不均,我從事獨賢。’”楊浩笑,他看了一眼疑惑的竇紅線,道:“先帝,也就是我的皇爺爺,創建大隋,更是一統南北,聲震大漠,萬邦來賀。那是何等的榮耀!可是如今,四處烽煙,百姓流離失所,大隋江山不保。試問,我若是楊家兒孫,最大的孝道是什麽?”


    竇紅線感受到楊浩的目光,不覺低下頭去,想了一想,道:“保住大隋不滅,則文帝九泉之下,也當含笑有此兒孫。”


    “不錯!”楊浩站起,目光堅定,“所以我保住大隋江山,才是忠於朝廷,忠於楊氏!”


    “啪!”的一聲,忽然大門被打開,隻見兩個人緩緩走了進來,赫然是楊善會與來整!


    “你們?”竇紅線愕然,手偷偷的藏入袖中,低喝道:“想不到你竟然暗中算計我。”


    “不是!”楊浩輕輕搖頭,低聲道:“我如要殺你,還需這般大費周章?”說著,他看著漸漸逼近的兩人,也是暗暗提防,心想這兩人莫非約好了來殺自己?


    來整臉色沉重,望了楊善會一眼,這才緩緩的走上前去,他穿過楊浩安置在中央的書桌,愣愣的看著楊浩,忽地,跪下,道:“王爺!”


    “來將軍這是何意?”楊浩上前扶起他。


    “王爺!”來整站起來,頓了一頓,道:“今日末將方知王爺心係黎民,心係大隋天下。日前末將有失禮之處,還請王爺海涵!”


    “哈哈。”楊浩聞言大喜,走上前去,按住來整肩頭,感受到來整的心意,楊浩道:“有來將軍相助,天下何愁不平!”說著,他看著走近的楊善會,取過幾個杯子,斟滿了酒,喝道:“今日兩位將軍能明白我一番心意,實乃大隋之福也!來,我等幹上一杯!”


    “謝王爺!”兩人齊聲。


    “我也要喝一杯!”竇紅線感受到眾人的誠意,上前一步,笑道。


    “王爺,這是?”來、楊兩人疑惑,不約而同的問道。


    “哦,一個朋友!”楊浩有些尷尬的回答。


    “怎麽,不歡迎?”竇紅線看著楊浩的模樣,暗自偷笑。


    “歡迎,歡迎!”楊浩咳嗽一聲,為竇紅線添滿酒。


    “幹!”竇紅線的聲音響起,眾人大笑著,一幹而盡。


    “王爺,你有事在身,我就不打擾了,告辭!”竇紅線一笑,隨即一個飛身,消失在茫茫夜色。


    “啊,好身手!”楊善會讚道。


    “哎,你!”楊浩忽地想起一事,趕上兩步,撲到窗外,大喊著,可是那人已經消失不見。(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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