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鳳嫻低垂眼簾,沒說話。


    蕭微華鼓起勇氣,用指尖輕輕碰了碰她的手。


    少女沒反應。


    他膽子大了點,輕輕捏住那隻纖纖玉手。


    她的手細白嬌嫩,他稍微捏一下就紅了。


    蕭微華有點心疼,捧住蕭鳳嫻的手,低頭朝捏紅的地方吹吹氣,又憐惜地吻了吻。


    少女的肌膚白膩嫩滑,天生一股幽香,他吻著吻著,情不自禁地伸出舌頭舔了舔。


    蕭鳳嫻一愣,強忍住不適感才沒有縮回手。


    蕭微華乖乖跪坐在她腳邊。


    除了有些跛腿,他的身姿其實非常高大修長,跪在那裏像是一隻忠心耿耿的大狗。


    他啞聲道:“能被太子殿下看中,是我走運。但我不能僅憑運氣,就占了你的清白。總有一天,我要憑借自己的本事和地位,真正配得上你。等到那個時候,我再睡了你也不遲。今夜,我舔一舔你的手就滿足了。”


    他害羞又霸道地說完,不敢多看蕭鳳嫻一眼,抱著枕頭乖乖去窗邊軟榻上睡覺。


    蕭鳳嫻驚異過後,心頭湧出一股濃濃的暖意。


    她垂下眼簾,沒有多說什麽。


    門外,曉寒輕使勁兒憋著笑,“好狗的男人!蕭鳳嫻也能耐得住,如果是我,早就撲上去了!”


    蘇酒沒說話,幹淨的鹿眼中卻含著些許失落。


    如果蕭廷琛待她,也能如蕭微華待蕭鳳嫻這般尊重,她與他又怎會走到今天這一步?


    ……


    長夜漸深。


    蕭廷琛獨自在廳堂喝得酩酊大醉。


    他拎著一壇酒走到門檻上坐了,邊喝邊看夜景。


    仲夏之夜滿天星辰,習習涼風吹動院中芭蕉,發出輕微聲響。


    角落和草叢裏的夏蟲叫得歡快,遠處遊廊侍女走動,燈火幾盞,環佩伶仃。


    蕭廷琛漸漸醉了,靠在門框上,低垂的桃花眼猩紅濕潤。


    “蘇酒……”


    他輕輕念叨這個名字,語調不負年少輕狂,而是滿含深沉眷戀。


    簷下風燈輕曳。


    一道黑影悄無聲息地出現在他麵前。


    黑影坐在他身側。


    他穿著寬大的黑色繡金花茶外袍,兜帽遮住了眉眼,隻露出一張嫣紅薄唇,翹起的弧度像極了蕭廷琛。


    “幾壇酒,也能叫你醉成這樣?”黑影拿過蕭廷琛手裏的酒壇,隨意飲了一口,“還是說,酒不醉人人自醉?”


    他品著酒,慢慢轉向蕭廷琛。


    風燈的光影落在蕭廷琛的麵龐上,比起少年時這張臉雖然更加英俊,卻也深沉了許多。


    桃花眼低垂,眼角暈染開淡粉紅暈,襯得肌膚白皙幹淨。


    可麵頰下方卻烙印著一個清晰的“盜”字,破壞了他原本完美無瑕的容顏。


    黑影伸出手,輕輕撫上那個“盜”字。


    “被烙印的時候,一定很疼吧?”他低聲。


    蕭廷琛眼睫輕顫,似乎快要醒來。


    黑影收回手,朝酒壇裏丟了一粒朱紅丹丸,身影如同夜風般輕盈消失在庭院。


    蕭廷琛睜開眼。


    身邊空空如也,好似剛剛的說話聲隻是迷迷糊糊的睡夢。


    他抬手遮住雙眼,自嘲一笑。


    修長而骨節分明的大掌撈起酒壇,他繼續飲酒。


    花影婆娑,長夜寂寥。


    孤影成雙,他喜歡的姑娘已不在身邊,他隻能與宿醉和孤獨作伴。


    ……


    三日後,太子府的宴席終於開場。


    蕭廷琛自冊封以來從未辦過慶祝酒宴,這一場遲到的夏日花宴在長安城權貴眼中,便等同太子的第一杯喜酒。


    他們早已心癢難耐,比喜帖上寫明的時辰還要更早登臨太子府,各種珍貴禮物幾乎堆滿庫房。


    正是清晨,草木花叢裏還帶著露珠,花園裏已然鬢影衣香、觥籌交錯。


    蘇酒姍姍而來。


    她梳淩雲髻,簪一支垂小琉璃珠流蘇的白玉發釵,穿嫩黃色繡銀杏上襦,搭配香雲雪重紗襦裙,手持湘妃竹絲繡團扇,腕間的羊脂玉鐲尚不及一身冰肌玉骨來的白嫩細膩。


    穿過雕花遊廊的姿態明豔清絕,似夏日裏的一捧寒潭水,幾乎令所有男人目不轉睛,渾然忘卻自己在做什麽。


    蘇酒立在遊廊盡頭,本欲悄悄往人群中觀望,想尋周寶錦在哪裏,誰知沒看見周寶錦,倒是發現不少人盯著自己。


    她輕蹙眉尖,用團扇遮住小臉低聲問道:“可是我的妝容打扮出了問題?”


    白露輕笑著回答:“是小姐太美的緣故。”


    蘇酒雖經曆了不少風浪,但其實來長安也不過兩三年,如今還是十五歲的年紀。


    雖然被蕭廷琛糟蹋了很久,但這段時間漸漸養了回來,恰似久旱逢甘霖的嬌花,容貌和身段一點點長開,明媚嬌嫩至極。


    蘇酒小臉紅紅,從團扇後麵悄悄探出一雙鹿眼,瞧見席上不少人仍然關注著她這邊的動靜。


    她不想被這麽多人圍觀,於是扯了扯白露的衣袖,聲音小小:“咱們去偏僻些的地方……”


    正要跑路,一道人影突然攔在前方。


    元拂雪脆聲:“蘇姑娘,好久不見。”


    蘇酒望向她。


    來自西北的郡主,仍舊執著地穿白衣。


    從前飛揚跋扈的眉眼染上了黯淡和深沉,如同生長在陰暗潮濕環境裏的植株,因為長時間見不到陽光的緣故而顯得黯淡無光。


    眼底深處,甚至還藏著對世俗的濃濃厭惡。


    嫁給不愛自己的男人,大約很容易淪落到這種下場吧?


    元拂雪也在打量蘇酒。


    從前嬌小纖細的江南小姑娘,像是徹底盛放的芙蓉花,水靈靈的模樣任誰看了都想試著掐上一掐,眉梢眼角還透著從容不迫、氣定神閑的風度,格外婉約溫潤。


    怨不得過了這麽久,容徵依舊對她念念不忘。


    蘇酒淡淡道:“你找我做什麽?”


    元拂雪冷聲,“聽聞蘇姑娘射藝不錯,很想與你當眾比試。”


    蘇酒看著她。


    她的眼睛裏寫滿了渴望,對戰勝她的渴望。


    她想在容徵麵前證明自己……


    隻是容徵那樣的男人,著實不值得她為他付出。


    她笑了笑,聲音軟糯溫和,“好,我與你比。”


    貴客們聽說這兩位姑娘要比試射藝,頓時來了興致,主動讓出一塊寬大空地,更有甚至已經開始下注賭誰會獲勝。


    蘇酒與元拂雪各自換過箭袖勁裝來到園中,靶子、弓箭等都已準備齊全。


    蘇酒端起弓箭掂量,不遠處突然傳來笑聲:“射靶子多無趣,不如射.人。”


    眾人望去,蕭廷琛負手而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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