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衣男子麵色猙獰,他來自都天氏,他是來複仇的,可得知葉天澤隕落時,他心底別提多失落了。


    還好,葉天澤雖然死了,可還有天南城,還有朱雀,還有他的妻子。


    可是,此刻的朱雀,卻讓他沒有一點複仇的快感,這個女人不曾低頭,也不曾求饒。


    甚至……她不怕死!


    “叫他們打開陣法,投降!”白衣男子說道。


    “你當我蠢?”


    朱雀冷道,“我要你們簽訂血契,以你們的修為為契,若是違背契約,不但你們得不到人皇道果,你們也要受萬年詛咒,你們的子孫後代,你們的徒子徒孫!”


    四名帝境生出怒意,隻是,朱雀的眼中沒有絲毫的畏懼,對於一個不會恐懼的人,他們沒有半點辦法。


    他們隻得立下血契,修到了這等境界,隻要不是都天氏那等滅族大仇,放過這群螻蟻又如何?


    朱雀拿到血契,臉上露出了笑容。


    她轉身走到了城頭,將血契交給了藍毓恒,見到藍毓恒緊握著拳頭,身子在發抖。


    她打斷了他的話,道:“聽話,今日的仇,我們會報的!”


    就在這時,那白衣的男子的話傳來,道:“血契以立,你該死了!”


    朱雀掃了他們一眼,什麽也沒說,轉身離開了城頭,來到了城外的虛空。


    “朱雀大人!”城頭上的人在喊。


    可朱雀沒有回頭,這一刻,她忽然想到了她的夫君,想到了那張稚嫩麵孔中的那雙堅毅眼睛。


    “踏上不周山時,你明知道是死,你也沒問過我的意見,現在……我也要和你一樣,我也不會問你的意見了。”


    朱雀的眼中沒有絲毫對死亡的恐懼,可天南城內的人卻知道,朱雀是在成全他們。


    朱雀若是死了,成全整個天南國,成全城內數百萬修士。


    她早就安排好了一些,沒了天南城,沒了玉虛山,可隻要人還在,便可以卷土重來。


    她深諳戰場的道理,天南城的人,就是一顆顆的種子。


    她要給自己的夫君,留下這一顆顆種子,等到夫君歸來時,這些種子便會重新發芽。


    她會伴著這些種子,隨著她的夫君,一起征戰天下。


    “願以吾血,鑄蒼穹之劍!”


    朱雀輕輕低語,身上忽然燃燒起了火焰,她曼妙的身子,在火焰中舞動。


    火靈力在木靈力的催動下,化作了一頭巨大的朱雀,她在朱雀中舞動,恐怖的高溫輻射而來。


    朱雀舞,無燼炎……


    這是向死之道,也是朱雀之極道。


    “願以吾心,喚不周戰魂!”


    朱雀輕輕的低語,在燃燒中起舞。


    那是他們見過,最美麗的舞蹈,整個天南城的人,緊握著拳頭,眼眶濕潤的望著這一幕。


    便是心如鐵石的趙明利,此刻都扭過頭去了,他不敢看啊,他怕自己永遠都無法忘記這一幕。


    他是趙家人,他必須心如鐵石。


    叫一個女人為自己去死,算什麽男人啊?


    藍毓恒心底想著,他忽然想到了自己的大哥,心中無比的悲涼,若是大哥還活著,若是大哥看到這一幕,又會如何。


    朱雀聽不到任何的聲音,她用自己的生命,演繹這最熾烈的舞蹈。


    這曾是她見過最美的舞蹈,也是老師死前,教她的舞蹈。


    她記得老師活著的時候常說,世間最美麗的東西,往往都透著危險。


    就像朱雀舞一般,隻有用生命才能演繹出最絢爛的一幕,這一刻,老師的笑容,浮現在她麵前。


    在老師死前,她的臉上依然掛著笑容,盡管烈火焚身。


    這一刻,她終於明白,老師為何會選擇她做朱雀,人皇為何會選擇她做朱雀。


    或許從本質上,她們都是一樣的人,就像她的夫君,明知會死,還是心甘情願的走向死亡。


    “嗶呀”


    伴隨著一聲高亢的朱雀鳴叫,她的身體一寸一寸的被燒掉,火焰照亮了整個大地,蒸發了人們的眼淚。


    ………………


    白衣男子臉上露出了猙獰的笑容,這一刻,他終於有了一絲複仇的快感。


    那剩餘的三名帝境卻為之動容,他們修為算高於眼前的女子,可他們卻感覺自愧不如。


    “光明……總有消失的那一刻,黑暗總有落幕之時……”


    玉虛山上,“秦未央”平靜的看著眼前這一幕,“你知道嗎?我好恨你啊,你說要給我造化,可我覺得這不是造化。”


    “可是……你看吧,他這麽快就把你忘記了,你看吧,他這麽無能,總是叫他喜歡他的人,為他去死。”


    她握著拳頭,盯著這刺眼的光。


    “要救她嗎?”


    “不,我為什麽要救她呢?”


    “可是,他會傷心的,因為她不想看到他傷心。”


    “可我也會傷心的,我恨他,我從來就不喜歡他,我這麽討厭他,我為什麽要救她?”


    “因為……我會傷心。”


    “秦未央”緩緩的從玉虛山走了出去,誰也看不到她,這是她從她哪裏學來的本事。


    當光明映照的最亮的時候,她用哪隻稚嫩的手,探入了這光明之中。


    在這光明中,“秦未央”取出了一顆如同鵝卵石的蛋。


    “原來……是這樣嗎?”“秦未央”發現了一個秘密。


    一個屬於朱雀的秘密,她收起了這顆蛋,趁著沒有人發現,像做小偷一樣,遁入了虛空。


    “我恨你,我要氣死你,我要你永遠再也見不到她,便是再見到她時,她也不會再記得你了!”


    虛空中,傳來“秦未央”的聲音,像是在複仇。


    天南國的邊境上,飛梭忽然停了下來,熾烈的光,照亮了飛梭上的一切。


    “朱雀舞!”


    天後看到這光時,眼中一驚,“她竟然……可以施展出這一式,那麽……”


    但她很快心底一沉,看向了葉天澤。


    卻見到葉天澤一臉失神,手中剛剛刻畫好陣紋,緩緩的又散開來了。


    他曾見過一次的朱雀舞,可他卻知道,這光明意味著死亡。


    “等等!”


    天後望著他,說道,“朱雀舞,還有一式,並不隻有……不隻有動蒼穹和無燼炎,還有一式,怕是她自己也……”


    可葉天澤耳中已經聽不到她的聲音,手中瘋狂的刻畫著陣紋,融入到了飛梭當中。


    這飛梭的速度,瞬間提升了十倍,朝天南國穿透而去,所過之處,虛空全部撕裂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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