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一早,嶽少安早早的出門先匯合了副使,讓他去行館接了大理時節。而自己卻來到了以前的住處。今日,便要前去祭拜先帝,嶽少安也不敢耽誤,不過,昨夜他似乎睡好,在凝兒的臥房中,讓他覺得好似又回到了從前一般,心裏沒有一點壓力。


    然而,與他截然相反,小郡主昨夜並沒能睡好,折騰到了半夜,差點將房子拆掉,她才明白了,嶽少安說的是戲言,氣惱之下,前半夜怎麽也睡不著,待到後半夜剛剛睡著,便又得起床了。


    嶽少安看著小手捂著嘴唇,不斷地打著哈欠的小郡主,心中一陣的竊笑,麵上卻是十分認真的道:“郡主昨日休息的可好?”


    郡主白了他一眼,沒好氣的道:“拜君所賜,本郡主睡的好極了——”這句話中,睡字咬的很緊,好極了三字拉的很長,顯然,心中十分不滿。


    不過,嶽少安卻如同沒有聽出來一般,笑著道:“這樣便好,郡主可還滿意?”


    “很——滿意——”郡主咬了咬牙,忽然道:“嶽少安,你……”


    她的話還沒能完全出口,卻被嶽少安堵了回去,隻見嶽少安麵色一正道:“郡主不用謝了,昨日讓房子之事,乃是王爺的意思,我並沒有打算讓的,所以,要謝,你去謝王爺便好。”


    “我還真想謝謝你——”


    看著小郡主滿臉氣惱,嶽少安強忍著笑道:“真的不用了,隻要郡主大發慈悲,不要把我的夜壺給扔掉便好。”


    不提這茬還好,一提這事,小郡主便再也忍不住了,伸出手指指著嶽少安道:“嶽少安,你當真無恥的厲害。”


    “謝謝誇獎。”嶽少安很坦然的道。


    “你、你……”


    看了看時間,嶽少安也不打算再與她鬥嘴了,扭頭道:“郡主,該啟程了,事關國事,你應該不會在任性了吧?”


    “哼。”郡主扭頭冷哼了一聲,回頭讓身旁的護衛備馬。


    一切就緒後,便與嶽少安一同離開了書院。匯合了副使之後,先入行宮見過了五王爺,然後,又安排了祭拜的事宜。


    五王爺也沒有多說什麽,隻是吩咐嶽少安好好照顧大理郡主,且不可有任何的慢待,嶽少安連聲答應著,卻是麵色不便的看著郡主,嘿嘿壞笑著,保證自己會照顧好她。


    小郡主看著他的壞笑,微微蹙起了眉頭,雖然她任性的厲害,但是當著大宋的新帝,她也不敢放肆,倒是表現的很乖巧。


    不過,在場的人都知道她是什麽樣子的性格,倒也不會被她的外表所騙。


    從五王爺這般離開後,便去祭拜先帝,皇家中的禮儀,就連祭拜都弄的複雜無比,還好,這些有專任的官員處理,到也不用嶽少安發愁。


    隻是這一天忙下來,卻也讓他有些疲憊。祭拜過先帝之後,五王爺設了晚宴,現在還沒有正式即位,這晚宴倒也簡單。


    宴上的人並不多,隻有大理方麵,隻有使臣和郡主,而大宋這邊,也隻有嶽少安,副使,和五王爺三人。副使的官職並不大,平日裏連五王爺的麵都見不到,今日居然能同席而坐,這讓他覺得有無上的榮耀,整個人,即激動,又不安。深怕那句話說錯,便招來禍事。


    嶽少安和五王爺已經喝過很多次酒了,倒是並不覺得有任何的別扭,席間嬉笑吟詩,講冷笑話,倒是如同在自己家吃飯一般。


    這讓副使看在眼中大為吃驚,尤其是五王爺一口一個嶽先生叫著,更是讓他心中捏了一把汗,原來嶽大人居然地位如此之高,還好,自己先前多他小心侍候著,並沒有因為對方是武將而有所輕待。


    杭州傳言嶽少安乃是帝師,這個故事幾乎所有人都知道,但是,卻沒有人敢肯定這是真的,因為,朝廷並沒有表態,今日,副使卻是肯定了下來,能讓未來皇帝叫先生的,不是帝師是什麽?


    他想著這些,看著嶽少安的目光便不一樣了,和以前那種對上司的恭敬不同,現在的目光中多了一絲崇拜,廢話,一個二十多歲便有如此地位的人,日後,那還不是權傾朝野的人物,現在不巴結,到以後所有人都知道了,再巴結還有個屁用?


    副使在這一刻,心中便暗暗決定,自己以後便跟著嶽大人混了,跟著他準沒有錯,然而,他卻沒有想過,金國之行能讓嶽少安的地位提升如此之多,卻是犧牲了他手下多少忠心的親兵。


    所以,沒有付出便想上位,那幾乎是不可能的,盡管,嶽少安並不想用這些付出來換取地位,然而,世事弄人,有些事情,並不是你不願意,他便不發生的。


    小郡主給五王爺行禮敬酒之後,便靜坐在了一旁,看那模樣,很像一個乖巧的鄰家小妹妹,可嶽少安卻知道,這幅乖巧好看的皮囊中,卻隱藏著一個隨時都可能爆發的刁蠻靈魂。


    不過,顯然小郡主並不是一個什麽有城府的人,雖然,表麵上裝作漠不關心的樣子,但是,她那道不時掃向嶽少安,似乎要吃人般的目光,卻沒有逃過五王爺的眼睛。


    時值現在,沒有人再敢輕視五王爺了,不夠聰明的人,是因為他如今的地位而不敢輕視他,而太過聰明的人,卻因為他的城府,一個人以風流出名的王爺,居然能在所有皇子被殺之時,獨自己卻被生擒,而且,還能安全的返回來,在這之中,有多少是運氣?


    不知道的人,也許會說,這是天命,命不該絕耳,固而能夠逢凶化吉,絕處逢生。然而,看明白的人,卻知道,在那個時候,用一個風流王爺的外殼來保護自己,這種方法無疑是最為明智的。


    仔細算起來,其實,五王爺這一身之中,隻到現在似乎才安全了起來,以前的日子,一開始有其他皇子注意著他,隻要他的舉動一但讓其他皇子,尤其是太子覺著危險的時候,他必然會死,當然,後來在金國之中的危險,那便更不用說了。


    重重磨難練就出來的人,會隻是憑借運氣?這事誰會相信?


    在這些人當中,嶽少安無疑是個聰明人,但是,他卻能得到五王爺的欣賞,並不是單單的因為嶽少安有多大的才能,更重要的是,嶽少安的聰明從來都沒有用到五王爺的身上,也許,他也隱約的明白五王爺經曆的一切,必然有著很黑暗的一麵。也許,他的半邊身子已經被鮮血所染紅了,可是嶽少安不在乎這些,他隻看他沒有染血的這半邊,那一邊,五王爺不會主動給他看,他也不會強行的讓自己扭著頭,探著脖子去看。


    實質上來說,他是個懶人,他不會為了一點好奇而去伸出脖子,因為,他明白,也許就在你的脖子伸的足夠長的時候,便也正是下刀的好時候,大好的頭顱還有太多的用出,幹嗎去學貓的好奇?好奇可以殺死貓,當然,也能殺死人。


    正因為嶽少安懶得伸脖子,所以,五王爺喜歡他,因為他聰明,而且能被自己所用,更重要的一點是,在他麵前,五王爺覺得自己沒有任何的心裏負擔,他和柳伯南不同,雖然,柳伯南跟了五王爺很多年,但是,五王爺一直都知道,柳伯南和他父親一樣,他們都有自己要堅持的東西,而這種東西,卻是讓五王爺不能夠放心的。


    當然,嶽少安也有自己要堅持的東西,但是,他堅持的隻是情感,對自己所愛的女子的情感,一個聰明的人,卻是個多情的人,而且還是一個深情的人,這樣的人,可以用的很放心,因為,多情必然被情所困,因而,五王爺並不介意嶽少安有多少女人,盡管,在眾多女子之中有一個是自己最疼愛的妹妹。


    席間的氣氛很是融洽,五王爺禁不住也多喝了幾杯,看著嶽少安,他笑的很真摯,笑容中沒有一絲的壓力,完全的放鬆。


    盡管在這和諧之中,有那麽一個刁蠻公主的眼神,很不和諧。不過,這並不能破壞整體上的感覺,就好比純淨的雪地之中,突然落下了幾朵紅色的花瓣,雖然破壞了純色的潔白,但是,卻更添了美感。


    無疑,五王爺便將那小郡主當做了是雪地中的紅色花瓣。


    但,嶽少安卻被她的眼神盯的有些不自在了,看著她又盯了過來,索性拿起一塊雞腿,猛地遞到了她的麵前,貼近她的耳邊,戲謔著,悄聲道:“我知道,像英俊的男人不過了,不過,你也不用看個沒完吧,一會兒,菜就涼了……”


    “呃……”小郡主被他的舉動弄的一愣,下意識的接過了雞腿,猛然間看到了他手上的油膩,霍然驚叫一聲,將雞腿扔在了桌上:“呸!呸……髒死了……”


    “哈哈……”五王爺看著這一幕,哈哈大笑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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