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臂酸麻得難受,趙世銘想換個姿勢,下意識的抬手,卻動彈不得。


    趙世銘的意識逐漸清醒,他沒有睜眼,耳邊鬧哄哄的,吵雜的議論聲灌入他的耳裏。


    “這真是威遠伯府的趙四爺?”


    “是他,肯定是他,絕對錯不了。


    雖然幾年沒見他了,他的樣子一點都沒變。


    那些年,隔三差五的,他時常與一群公子去我做事的那家鋪子邊上的群芳樓。


    每次從我在的那家鋪子門前經過,嘖嘖嘖,群芳樓那群女人,見著他,遠遠的就迎出來。”


    “威遠伯府一家不是被流放了,他幹嗎要回來?”


    “肯定是在外麵活得很苦,才想著回來。”


    “也是,京城可是天下最好的地,誰想離開?”


    “……”


    趙世銘聽著唏噓短歎的議論聲,心直往下沉。


    趙世銘閉著眼,努力的想著,他是怎麽到這兒的?


    昨兒,他去見了世子,告誡世子不可以再輕舉妄動。


    他與世子聊了許久,從世子那兒出來,他還去伯府附近轉了轉。


    伯府門口雜草叢生,看得他直感悲涼。


    離開伯府後,他到福安樓去喝了不少酒,之後的事,他就記不得了。


    他是如何到這裏的?這是哪裏?為什麽有哪麽多人圍觀?


    不對,他不是易了容嗎?這些人怎麽知道他是趙世銘?


    趙世銘想到這裏,想伸手摸摸臉,手無法動彈,讓他意識到什麽,後背升起股寒氣來。


    趙世銘的心跌入穀底,暗忖道,難道自己暴露了?


    “散開!散開!都散開!”


    “官差來了。”


    隨著差爺的吆喝,喧鬧聲消下去不少。


    趙世銘緊繃著身子,屏神聆聽。


    “往邊上退,這裏是大理寺,不是菜市場。”


    幾個差爺邊吆喝,邊攆著圍觀的人。


    趙世銘聽到大理寺,心情反到鎮定下來,還好,是大理寺。


    對他來說,被抓住了,是京兆府還是大理寺,結果可是不一樣。


    趙世銘想明白了,心也定了,心定了,人就從容了。


    趙世銘感覺到有人走到他跟前,聽到吩咐聲,“將人帶進去。”


    接著,有人將他扯起。


    趙世銘睜開眼,說道:“我自己走。”


    差役看了趙世銘一眼,鬆開手,一左一右的跟在他的身邊,將他帶進衙門。


    進到衙門,趙世銘聽到吩咐,“先關起來,等大人過來再審。”


    於是,兩個小差役將他帶到囚房。


    趙世銘在囚房裏坐了許久,沒有人審他,中途,差役送了兩回飯進來。


    趙世銘憑著兩頓飯的時間,估算著一天的時間。


    第二日,趙世銘在差役的吼叫聲中醒過來,“起來,起來。”


    趙世銘坐起身來。


    差役吼道:“帶走,堂審。”


    趙世銘站起身來,跟著差役到前堂。


    “跪下!”


    差役邊吆喝邊抬腳踹了趙世銘一腳。


    趙世銘膝蓋一彎,應聲跪下。


    趙世銘抬頭看一眼堂上的官爺,此人很麵生,他不識得。


    堂審時,趙世銘沒有做爭辯,官爺說什麽,他都極認真的做答。


    堂審很順利,很快,他被帶了下去。


    回到囚房,趙世銘想著堂審官的問話,想著此人是誰的人?此人對他了解多少?盤算著自己有多少生的可能?


    夜裏,趙世銘聽到哐當一聲門響,房門被人打開。


    趙世銘應聲坐起身來,警惕的看向門口。


    他能感覺到有人進了屋子,漆黑的夜,伸手不見五指。


    趙世銘不知來者何人,是敵是友?緊張的開口道:“誰?”


    來者未做應答,趙世銘手撐著床板,他清晰的感覺對方一步步向他靠近。


    趙世銘的腦子思緒翻飛……


    聰明如他,幾乎在瞬間,他便猜到來者是誰差遣的人。


    趙世銘心生恐懼,腳蹬著床板往後移,直到後背抵住牆,再無可退之處。


    趙世銘驚問道:“你們是誰?”


    從腳步聲可以聽出,對方不隻一人。


    見對方不回應,趙世銘心裏的恐懼達到極點,哆哆嗦嗦的問道:“你們是世子的人?”


    對方已經行到床邊,其中一人說道:“動手!”


    聽到對方的說話聲,趙世銘心裏的恐懼散了不少,人跟著鎮定下來。


    開口說道:“等等,我知道,你們也是奉命行事。


    我求求你們,能否讓我死個明白,是誰要我的命?”


    屋子裏死寂一般的靜默,片刻後,對方吐出兩個字“世子!”


    趙世銘心裏說不出的悲涼,冷笑一聲,“嗬,你們進來時,我就想到是他。


    昨兒,他還與我一起謀劃,接下來該做什麽。


    今兒,他就急不待的要我的命,嗬嗬嗬,好,真是好!


    我是你們最好的借鑒。


    從這兒出去後,有多遠走多遠吧,世子不值得你們托付。你們動手吧。”


    趙世銘話音裏掩不住的悲傷與絕望。


    太子陪白如月用完早飯,一起去偏廳看晨曦,再將白如月送回去歇下,才轉身去承光殿。


    太子還沒到承光殿,吳明傑迎麵迎過來。


    太子見吳明傑行色匆匆,眉頭微皺的問道:“出事了?”


    吳明傑欠身應道:“回殿下,趙世銘死了。”


    太子一愣,腳步微頓,問道:“死了?怎麽死的?查過了嗎?咱們的人呢?不是有人盯著嗎?”


    吳明傑垂手應道:“在下親自過去查看過,人吊在屋裏。”


    太子問道:“自殺?”


    吳明傑回道:“目前的證據看來,是自殺。可在下覺得很蹊蹺,以趙世銘的性子,自殺不大可能。”


    太子側頭看向吳明傑,“哦?明傑的意思是他殺?”


    吳明傑欠身回道:“趙世銘的性子像極了威遠伯,樂觀多於悲觀,隻要不是將刀比劃在他脖子上,他腦子裏想的,永遠是好事。他不會因為自己被抓,而做出自殺的事來。”


    “昨兒盯著的人呢?”太子問道。


    “盯著的人說一直盯著,沒見外人進去,也沒看出異常,直到早上才發現。”吳明傑回道。


    太子對吳明傑說道:“進屋再說。”


    吳明傑點頭,禮讓著太子進屋,


    太子進到書房,直接到會客區的上首坐下,對吳明傑說道:“這麽說來,大理寺那邊,咱們需要做的事還很多。”


    吳明傑點頭道:“嗯,之前,大理寺一直在晉王手裏。”


    太子說道:“將大理寺嚴查一遍,你去安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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