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一月六號,在長江邊上的一段自拍。大家可以看看,當然我們都看了不下幾十次。可是今天不同,今天咱們的老領導親自來增援了。大家靜下心來再看一次,沒準真能發現什麽端倪呢?”許海蓉按下了投影機上的播放鍵,然後鼓起勇氣在那裏開了個不大不小的玩笑。


    “今天是我和她認識一周年的日子,一年前我們就是在江中心的觀音閣裏相識的。一年後的今天,我決定帶她去那裏,正式向她求婚。”一個顯得很陽光的年青人,正在江灘公園手舉著手機給自己攝錄著。男孩說著話,有些洋洋得意地對著鏡頭晃了晃手裏的鑽戒。透過鏡頭可以看見,在他身後不遠處。一個身穿粉色長尼外套,腳踩齊膝長靴,脖子上係著紗巾的女孩兒正趴在護欄上憑欄遠眺著。女孩對此毫不知情,看來在約會之前,男孩子沒有把今天的目的告訴她。


    “現在,我帶著她坐渡船偷偷上去。”男孩秀完手中的鑽戒,拿著手機回身向女孩走去。現在的觀音閣,已經不讓遊客們上去了。平日裏也就隔三差五會上去幾個清潔工將裏邊灑掃一番,其餘的時間大多都是殿門緊閉。男孩子為了在這個和女孩子結緣之地向她求婚,冒著被逮住罰款的風險決定帶女孩上去一次。


    “相信大家對觀音閣都不陌生,畢竟我們小的時候,基本上都上去玩過。值得一提的是,這麽多年來,不管長江汛情如何。它始終都屹立在江心之中,沒有受到任何的影響和損壞。咱們小城有個傳說不知道大家都聽過沒有?”畫麵播放到這裏,許海蓉將暫停鍵按下,然後站在那裏對大家說道。


    “我來補充吧!”劉建軍將手裏的煙蒂摁滅,起身走到投影機前頭環顧了一下室內的幹警們說道。


    “觀音閣,可以說是老小城人都知道的一處景觀。它建立在小東門外長江中的大礁上,大礁名為龍蟠磯。史料記載,它始建於宋,到元代方才建成,建築麵積三百個平方左右。據傳,觀音閣能隨潮起潮落。而它座下的那個龍蟠磯上,則是有兩個凹陷之處。有老人說這龍蟠磯原本是一隻神鼇所化,這兩處凹陷,就是神鼇的兩隻眼睛。之所以觀音閣能隨潮漲潮落不被淹沒,正是神鼇馱著它隨波逐流之故。”劉建軍說到這裏頓了一頓。他是土生土長的小城人,對於小城民眾之間口口相傳的故事,更是耳熟能詳。他知道幹警們為了這件案子已經絞盡腦汁,所以才想講一講故事,讓大家都能放鬆一些。同時,他也想通過講故事,將彼此疏遠的關係拉回來。他其實想說,他還是以前的那個劉建軍,並不會因為位置的變化而產生什麽變化!


    “神鼇的這兩隻眼睛很神奇啊,據說在過去的時候,它一隻眼睛裏能出油,而另外一隻眼睛裏能出鹽。那個時候,很多人就是靠著販賣這些油鹽過活的。隻是人心總是充滿了貪欲。後來有一次,一個人帶上錘子和鑿子上了觀音閣。將神鼇的兩隻眼睛都鑿瞎了,想要它多出油鹽好賣更多的錢。神鼇的雙眼瞎掉之後,那些讓人們賴以生存的油鹽再也不出了。而龍蟠磯上,才多出了這麽兩塊凹陷。”劉建軍端起了茶杯,喝了一口茶之後繼續說道。


    “想不到劉書記也聽過這個傳說!那麽好,既然劉書記說到這裏了。我們就接著往下麵看,下麵的事情,讓我們百思不得其解!如果能夠想明白,這個案子也就距離破獲不遠了。”許海蓉將投影機上的播放鍵按下去說道。


    “伢子,這麽冷上觀音閣?上頭都被封閉了,有個什麽好玩的。”渡船上,年老的漁夫駕駛著漁船對正摟著女友的男孩子說道。現在可供談戀愛的地方太多了,老漁夫實在想不通,那座江心中的觀音閣對這些小年輕有個什麽吸引力。


    “爹爹(爺爺),那裏對於我們來說有特別的意義,特別的意義您懂麽?”男孩子伸手摟住女友,替她遮擋著江麵上撲打而來的江風,回頭對身後操舟的漁夫笑道。


    “哈哈哈,老了啊,不懂你們小年輕玩的這一套。”老漁夫哈哈笑著,擺手對小年輕說道。


    “爹爹您能不能在這裏等我們一下,過半個小時您再把我們送回去好不好?我多給您二十塊錢!”從船上下來,腳踩在龍蟠磯那堅硬的岩石上,男孩子回頭對老漁夫說道。


    “莫(不要)談錢,就衝你喊我一聲爹爹,我就在這裏等你們了。不過你們要快一點啊,過一哈被水警發現了,你我都要罰款!”老漁夫將船錨勾在一處凸起的岩石上,又拿繩子在上頭係了幾圈之後對男孩子說道。


    “你還記得這個地方嗎?”謝過了漁夫,男孩子帶著女孩子走到緊閉的殿門前,摟著她高舉著手機攝錄著問道。


    “這是我們第一次見麵的地方,我當然記得。”女孩子輕輕依偎在男孩子身上,半眯著眼睛對著鏡頭說道。


    “進去,給你個驚喜!”男孩子將手機遞到女友手中,從兜裏掏出一根鋼絲來,轉身鼓搗起殿門上已經生鏽的那把鎖頭來。


    “哐當!”鼓搗了半天,男孩子終究是沒有像電視裏的偷兒那樣順利把鎖打開。左右看了看,撿起一塊碩大的鵝卵石使勁砸在了鎖頭上。一聲脆響,鎖開了!


    “我們就是在這裏認識的,你看那觀音像,在對著我們笑呢!親愛的,嫁給我好嗎?”推開了殿門,男孩子帶著女孩子走了進去。殿裏很幽暗,隱約中隻能看見兩人那模糊的臉,還有他們身後那尊高高在上的觀音像。男孩子顧不得地上的灰塵,單膝跪了下去,高舉著手中的戒指對拿著手機的女孩說道。


    “接下來的畫麵,大家都看過多次了!”許海蓉再次按下了暫停鍵,環視了幹警們一眼,然後輕歎一聲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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