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人怕是也知道了,這下許是會高興許多。


    想當初小姐因故,不得不離開阮家坑,遠走他國的時候,夫人可謂是夜夜垂淚。


    一邊道自己沒本事,護不住孩子,一邊又憐惜小姐命苦。


    小小年紀沒娘親陪在身邊,吃了那麽多苦頭。好不容易日子好過一些,她也在身邊之時,卻又要走。


    好在現在回來了,這次回來怕是在也不必再走了吧?


    這是顏詩情頭一次進宮,且是在深夜時分。


    不過從進宮到現在,也沒碰上什麽人,這不得不令她高看楚璽墨一眼。


    宮中的戒備有多森嚴,不用人說,她也清楚。


    別看沒碰到什麽人,但一路上這周遭都有人,她還是能察覺到。


    看來她家阿墨的能耐倒是不小,隻是眼下皇上和太子被人所控,也難怪他不敢輕舉妄動。


    隻是依照他的性子來看,能忍到現在也是不容易。


    江貴妃因永昌帝的病,接連幾夜都未睡好。


    已是醜時中,她實在困得不行,便趴在永昌帝的床沿邊閉眸,不多時就聽到耳旁傳來江嬤嬤的聲音。


    “娘娘,六皇子來了!”


    “詩情來了?”


    突然她睜開布滿血絲的眼睛,雙眸晶亮,眼底是隱隱的雀躍。


    兒子來了不要緊,關鍵是詩情來了就好。


    “回娘娘,來了。就在殿外等候!”


    “快快,快請進來!算了,本宮親自去請!”


    她盼了這麽久,終於將人盼到了。這哪裏還能讓她在外頭等,先將人請進來再說。


    別看現在已經是三月末了,可這夜裏還是涼得很。


    那孩子一路奔波到這,更是不得停歇,直接過來,衝著這心意,她親自去接人也不為過。


    何況,她還替她生了個孫兒。


    站在殿外的顏詩情聽到裏麵傳來動靜,抬眸就見江貴妃眼底泛著倦意,但精神卻極好走了出來。


    “詩情!”


    江貴妃雖說也就見過顏詩情一麵,那時候的顏詩情還很是瘦弱,眼下幾年過去,人高了些,也變得嬌美了不少。


    與先前比起來,簡直判若兩人。但即便是這樣,江貴妃還是一眼就認出她來。


    按理來說,她對顏詩情不了解,關於她的消息,多數都是旁人那聽來的,應該也不至於這般親密才是。


    可不知為何,看到眼前的人,她就是無條件的信任。


    眼下她真的是沒辦法了,將所有的希望都寄托在眼前的女子身上。


    若是她將救回皇上和太子,即便是要她的命,她也是甘願的。


    顏詩情見她眼底泛著委屈的淚光,心下一酸。


    “娘娘……”


    顏詩情喊了一聲,剛要行禮,便讓江貴妃扶住。


    “好孩子,莫要多禮,來,進來說話!”


    顏詩情朝身後的小娃和不知何時已經站在小娃身邊的碧雲一眼,兩人對江貴妃行了禮,緊隨在後,跟了進去。


    眼下根本沒有那麽多的時間敘舊,眾人一進殿內,顏詩情聞著鼻尖縈繞的淡淡血腥味,眉頭一皺,目光直接落在床榻上。


    江貴妃一直看著顏詩情,見她皺眉,想說什麽,卻完全不敢出聲。


    楚璽墨走到她身邊,看著同樣瘦了不少的母妃,衝她搖搖頭,讓她不要出聲。


    顏詩情一進殿內,就看出不少問題來。


    按理來說,這裏點著檀香,應該不至於還會有血腥味才是。


    檀香的主要作用是淨化空氣,安神和驅蚊蟲之類的。


    可在淨化空氣的條件下,還能聞到血腥味,那便是有問題。


    江貴妃見顏詩情看了床上的人一眼後,將目光落在香爐上若有所思,便開口道:“詩情,可是這香有問題?”


    按道理不應該才是,這香可是慈心師太讓人送來的。


    顏詩情聞言,回頭衝江貴妃搖搖頭,隨即再次目光落在床榻上。


    越是接近床榻,那血腥味越濃。


    等到她見永昌帝那麵無血色,整個人瘦得不成人樣時,眉心一擰,隨即伸手搭在他的脈搏上。


    眾人皆是注視著她的一舉一動,見她靠近床榻,才開始切脈,就直接掀開棉被,將之扔到床上。


    “阿墨,燒了!”


    眾人莫名所以,江貴妃心中更是一顫。


    她不是什麽都不懂的人,見到顏詩情這舉動,腦子一閃,隨即渾身發抖。


    “情情,這是?”


    顏詩情眉間帶著戾氣,沉聲道:“這種陰私手段,怕是娘娘和嬤嬤再為清楚不過。隻是我萬萬想不到,有一天居然有人將它用在皇上的身上,且娘娘和嬤嬤居然還察覺不出來。”


    她說到這,看向站在那久久不語的碧雲,眼底閃過失望。


    碧雲的醫術,她是清楚的。永昌帝的身體情況,她不信她看不出來。


    這在棉被中藏著水蛭,吸取了永昌帝身上大量血氣的事,作為一個醫術水平還算不錯的醫者,她怎麽可能察覺不出。


    要麽,她知道,故意為之不說。要麽,就是粗心大意,壓根不是真心來看病的,隻不過都在敷衍了事。


    江貴妃聞言,雙.腿一軟,跌坐在地,嘴裏嚷嚷著,她怎麽敢,怎麽敢之類的話。


    江嬤嬤為了瞧個真切,當下出去拿了一把剪刀過來,直接將被子剪開。


    待看到裏頭被養得胖胖的一條跳水蛭時,麵色陰沉的厲害。


    江貴妃親眼看到那水蛭,整個人奔潰的要放聲尖叫。


    楚璽墨麵色陰沉得厲害,見他母妃奔潰,上前伸手捂住她的嘴巴,低聲道:“母妃,不怕,沒事的。有情情在,一切都會沒事的。父皇會沒事,皇兄也會沒事。我們要做的就是靜下心來,想著該怎麽報仇。你不能有事,父皇和皇兄也不能有事。你要是有事,父皇和皇兄怎麽辦?那些人巴不得我們都出事。母妃,你一定要鎮定。”


    許是楚璽墨的話語起了作用,又許是江貴妃靠在兒子的懷中,從他身上找到了依靠,聞言情緒漸漸冷靜下來。


    “墨哥兒,她怎麽敢這樣對皇上,怎麽能?”


    話落,淚如雨下。


    皇上的被子是一天一換洗,且有專門的人檢查這些東西。


    眼下看來,皆是被動了手腳。隻是他們怎麽都想不到,那些人的膽子大到如此地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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