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7章 行刑之前


    薛九心服口服的點頭,可隨即又不解的問:“老爺為何不幹脆將他意圖謀反之事稟告皇上?”


    潘竹青無奈的搖頭:“尚且沒有發生的事情,切不可輕舉妄動。你以為,那些戰船會等在那兒讓朝廷的人去抓?他既然敢給我看到,就做足了萬全的準備。到時候,我說不定背個欺君之罪,還從明麵上跟襄王翻臉。這對我,有何好處?再者,襄王謀反,我女兒怎麽辦?難保不受牽連。”


    “老爺說的是,這個我倒沒想到。”薛九說道:“隻是……我不明白,既然襄王勢力如此之大,老爺何不幹脆和他結好?如今太子之位空懸,想必日後,朝廷是要起風浪的。”


    “他太有主意了,讓人猜不透他在想什麽。我不喜歡和我拿不住的人打交道。”潘竹青說道。更何況,他淩虐過自己的女兒。隻是這個理由,他沒有說出口。


    回到家中,已經很晚了。但封映雪依舊站在院子裏等他。他知道,她等的不是自己這個爹,而是等南宮羨的消息。


    “還不睡?”他明知故問。


    “今天結果怎麽樣?查清楚了嗎?”她沒工夫跟他打啞謎。都擔驚受怕了一整天,她現在隻想知道結果。


    “賜自盡,明日一早行刑。”潘竹青淡淡的說。


    封映雪的雙眼立刻就暗了下去,隨即便繞過他,向門外跑。


    “你去哪?”潘竹青問道。


    “我要去找他!”


    “找太子嗎?”


    “你什麽意思?”她停住腳步,回頭問道。


    “將要被賜死的是太子,他一個人,自願扛下所有罪責。至於你的襄王,毫發無傷。”潘竹青語氣有些無奈的說道:“我不知道,這是否算一件值得慶幸的事。”


    她也徹底愣住了。知道南宮羨沒事,她自然是狂喜的。可是太子……


    “那玲玉呢?”她問道。


    “太子替她求情,讓她幸免於死。皇上最後決定,將她貶為庶民。”潘竹青道。


    不知為何,曾經那麽讓她討厭的太子,竟然此時此刻,會讓她如此的難過與不舍。


    “事情,已成定局了嗎?”她雙眼無神的問。


    潘竹青歎氣道:“往好的方麵想,這對於你的襄王來說,已經是最好的結局了。”


    今夜,很多人都無法安然入睡。


    襄王府中,重獲自由之身的冷野,躺在自己幹爽溫暖的房間裏,卻輾轉反側。太子要死了。玲玉將被貶為庶民。往自私的方麵想,他是獲利最大的那個人。


    可是,此時此刻他心中為何如此煎熬?回想著太子今日在殿上維護他時,慷慨激昂的樣子;回想起他替太子妃求情時,那副哀哀戚戚的模樣。冷野心裏有了一種前所未有的羞恥感。


    偏殿書房裏,南宮羨坐在椅子上,眼神空洞的望著窗外的雪幕,陷入了對一段往事的追憶中。


    “王叔!你等等我呀!”


    多年前的禦花園中,隻有四歲的南宮喆追著比他大兩歲的南宮羨,希望他能帶自己玩。


    “你真蠢!別煩我,走開!”南宮羨覺得他很累贅,將他一把推倒在地上。之後不管他的啼哭,轉身便跑開了。


    回憶的畫麵飛快轉到了另一幕。


    榮華宮外麵的宮牆下,八歲的南宮羨獨自坐在角落,沒人理睬。那是母妃的忌日,他卻連替她哭一哭,都不行。


    不知從何處跑來一群小孩子,都是些親王郡王、公主郡主。他們看見南宮羨,便開始用石頭砸他。


    他的額頭被砸出了血,可他沒有躲,更沒有哭。


    “你們住手!”南宮喆從後麵跑過來,用小小的身板擋在南宮羨麵前。“你們怎麽能這麽做?我要告訴父皇!”


    “他是惡魔!”有個小孩子喊道。


    “他不是,他是我王叔!”南宮喆喊道。


    太子府中,南宮喆已經被押送回來,在這裏度過他人生的最後一個晚上。


    他將所有美人都遣送出去。隻留下一個梁玲玉陪著自己,坐在書房的地毯上。


    “太子妃。”南宮喆撥弄著梁玲玉的長發,輕聲問道:“如果,我過去不是那麽的荒唐,你會真心喜歡我嗎?”


    梁玲玉柔聲說道:“你是我的夫君,我當然是喜歡你的。”


    南宮喆笑了,說道:“你真是善良。永遠都知道要照顧別人的感受。”


    梁玲玉沒有說話。


    “其實我知道你喜歡冷侍衛。”南宮喆忽然說。


    梁玲玉吃驚的抬起頭看他。


    “我也知道,你對他的喜歡,和對我的喜歡,完全不同。”他繼續說著,語氣很平靜。“你從未用看他的那種眼神看過我。”


    “殿下……”她很想辯解,忽然間卻不知道該說些什麽。


    “我不怪你,我根本沒資格怪你。從今往後,沒了我,你就跟他好好過吧。這輩子,是我虧欠了你。下輩子,我再做你的夫君,隻做你一個人的夫君,從頭到尾,好好善待你。”


    梁玲玉看著他,美麗的眸子瞬間被淚水盈滿。這是第一次為他而流的眼淚。


    他看起來很高興,用手背替她擦了擦。“別哭。這輩子我該享受的都享受了,已經值了。”


    門外的積雪開始越來越亮。人們知道,黎明已經來了。


    當第一抹日光照進書房時,南宮喆和梁玲玉便聽到門外傳來腳步聲。


    他心裏還是恐懼起來,不由的像牆角縮了縮。


    梁玲玉摟著他的身體,希望能給與他一點點勇氣。


    腳步聲越來越近,直到走進書房,他兩才看到來的人不是行刑官,而是南宮羨。


    “王叔。”南宮喆看到他顯得很驚喜。


    可南宮羨還是一臉漠然的表情,走到他兩麵前,隨即坐在書桌旁的椅子上。


    “沒想到,王叔也來送我一程。”南宮喆笑的有些淒涼。


    “我是來看你笑話的。”南宮羨刻薄的說道。


    南宮喆還是傻嗬嗬的笑著。


    時間一點一滴的過去。書房門外忽然又想起一陣腳步聲。


    南宮喆又緊張了起來,不由自主的朝南宮羨的背後躲。


    一個苗條的身影出現在三人眼前,竟然是——封映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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