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11章 至高無上的路


    "太子來了,在門口站著呢。"映雪柔聲提醒道。


    "王叔。"南宮喆趁機喚了一聲。


    "你這麽早就過來,是沒回去休息嗎?"南宮羨說完,接過妻子給他的漱口藥湯,含在嘴裏漱了漱,又吐在盆裏。


    "我睡不著。就想跟王叔聊聊。"太子抓了抓自己的頭發,有些不好意思的說道。


    "忽然讓你主持朝政,你是不是很緊張?"南宮羨問。


    被他一下子說中心事,南宮喆更加難為情。"是……有點緊張。"


    "沒關係,朝政的事情,向來都不是一個人可以說的算的。有這麽多人幫你,沒必要太緊張。"南宮羨淡淡的說道。


    "我要是能像王叔這樣,什麽都不怕,那該多好。"南宮喆撇著嘴說道。


    "任何事情,隻要一害怕,你便等於輸了一半。"南宮羨說道。


    "王叔說的是,侄兒今後,一定多像王叔看齊!"


    "你的進步已經很快了,要對自己有信心。"


    他倆很隨意的閑聊,映雪則在一旁幫南宮羨擦臉,梳頭發。又將昨晚小中秋送來的一套朝服給他換上。他昨天穿的吉服,已經可以直接扔掉了,上麵的血跡,大概一輩子都洗不掉。


    幫他穿好了衣裳,映雪便去了另一間屋子,將自己也洗漱了一番。這屋子是冰雁和若雅公主昨晚休息的地方。


    大概是目睹了異國的政變,若雅看起來有些悶悶的。


    映雪洗完臉,頂著一張素顏,坐在她身邊。


    雖然映雪已經是兩個孩子的媽,但無論如何,也隻是個十八歲的姑娘,即使素麵朝天,也還是很美的,或者說,比濃妝豔抹更好看。


    "這兩天,辛苦你們啦。"她對若雅冰雁說道。


    "中原的七王子終於還是發動政變了。不知道我七哥……今後會怎麽樣。"若雅抱著雙膝,臉上寫滿了憂慮。


    "看你倆總是針尖對麥芒,沒想到,你還是很關心他的嘛。"映雪幫她理了理頭發,語氣輕鬆的說道。


    "我才懶得關心他。我隻是擔心我的母親。"若雅說道。


    "你不要太擔心,你爹是大可汗,一定會保護好你母親的。"冰雁在一旁沒心沒肺的說道。


    "我母親向來不得寵,一旦開戰,我父王哪會顧得上她?我七哥可比你夫君瘋狂的多。"若雅神情低落的說道。


    "若雅,你是不是想家了?"冰雁挪到若雅身邊,小心翼翼的問。她這些日子,和若雅形影不離,已經很難想象,放她回草原的日子,自己要怎麽過了。


    "不,我不想家。那裏對我來說,也不能算是家。"若雅淡淡的說道。"隻是我母親,向來依賴我。我是她唯一的支柱……"


    冰雁還想再說什麽,卻被映雪遞過來的眼神給製止了。


    再舍不得若雅,也不能泯滅人家的親情。她是公主,本來就不可能永遠留在中原。


    想到這裏,映雪靠在若雅的肩上,想要趁彼此相近時,給予對方一些溫暖。冰雁也照著她的樣子,靠在若雅另一側肩頭。


    大約一盞茶的功夫,南宮喆便來找到了映雪,告訴她王叔正在找她。


    映雪回到南宮羨身邊,見他正獨自站在窗邊。


    "夫君,你找我啊?"她柔聲問道。


    "我想見一見薛九和常梓逸他們,你陪我去好嗎?"


    "好是好,不過,今天沒機會了,宮門一開,他們便走了。"映雪說道。


    "我還沒來得及感謝他們。"南宮羨臉上露出一抹愧色。


    "來日方長,不用計較這麽一時的。"映雪上前摟住他的胳膊,安慰他道。


    "你說的對。我們回家吧,你二叔他們,也都已經回去了。"南宮羨握住她的手說道。


    "今日,不用上朝嗎?"映雪問道。


    "不了,都太累了,今日休例一天。"南宮羨說道。


    從太醫院所在的北苑走出去以後,映雪隻看見到處都是宮人在打掃宮苑。軍隊依舊駐守著各個宮殿,但已經看不見曾經輝煌一時的禦林軍的影子。


    所到之處,所遇任何品級的官員或軍伍人士,皆向南宮羨行跪拜大禮。


    南宮羨的表情沒有太多的起伏變化,但映雪卻覺得渾身都不自在。


    乍然成了上位者,讓她有了一種"高處不勝寒"的危機感。


    都說急速膨脹的權利會讓人瘋狂,她忍不住看向丈夫平靜的側臉,心裏默默的想著一句話:別人會不會她不知道,他一定不會。


    本打算帶著丈夫從輔政門走出去。


    但立刻有內監官一路瘋跑而來,讓攝政王夫婦跟著他走。


    眾人一頭霧水之下,跟他一路走到了中正門附近,這才明白了他的意思。


    今日是攝政王頭一次從宮裏走出去,必須走中正門。因為他如今代表著皇權,正所謂皇權至上,怎能屈就於偏門?


    那麽問題立刻就來了。今日,隻有南宮羨和南宮喆才可以走這趟門,但南宮喆不知道去哪兒撒歡了,此刻包括映雪在內的襄王府眾人,隻能從一旁的門洞裏走出去。


    南宮羨雙目失明之下,如何才能獨自跨過那麽高的門檻,體麵的走過去?


    那內監官心裏也很苦。他不知道,如果攝政王今日在這裏出了洋相,自己還能不能活著看見明日的太陽。


    映雪讓冷野將盲杖遞過來,打算交給南宮羨。以她對丈夫的了解,隻要讓他麵朝正確的方向,他基本是不會走偏的。至於那個高到離譜的門檻……


    "夫君,門檻在你大約五十步的地方,高度差不多到你的膝蓋,你要當心著點。"說著,她將盲杖放在他手裏。


    誰知,他將盲杖隨手丟到一邊,牽起映雪的手,用鄭重的口吻說了句:"你陪我走。"


    "啊?這……恐怕不合規矩啊!"內監官首先就嚇了一條。除了皇後,還沒有哪個女人,可以從這道門進出皇宮。


    "規矩是人定的。從今往後,但凡本王能走的路,王妃便能走。但凡本王能去的地方,王妃便也能去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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