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87章 你也會死嗎?


    冰雁坐在牛生身旁,長籲短歎道:"好好的一個人,怎麽忽然就走了……"


    "不會是忽然的,這其中,必有陰謀。"映雪若有所思的分析道:"她一個平日裏連門都不出的人,怎麽會失足掉進十裏以外的秦淮河裏?"


    "書院那邊怎麽說?"悠然到底是聰明的女孩子,一上來便問到了關鍵問題。


    映雪歎氣道:"我夫君今日會徹查的。"


    幾個女子,使出渾身解數安慰了孩子一陣,他臉上卻自始至終都掛著停不下的眼淚。


    丫鬟們收拾好屋子,映雪便將牛生送進屋裏,讓他獨自休息一會兒。


    等她回到何張吳三人麵前時,何鷺兒立刻就問出憋在心裏許久的一個問題:"會不會……是她相公幹的?"


    映雪坐在廊凳上,撇了撇嘴,分析道:"我也想過這個可能性。但我覺得,即使跟他有關,他也未必是主謀。他之所以能錦衣玉食,像個人一樣活著,全憑有這麽一位夫人。他絕不會希望她從這世上消失的。"


    "可是,除此以外,牛嫂這樣玲瓏的人,平日會跟人結怨嗎?"冰雁也是百思不得其解。


    映雪想了想,很負責任的回道:"即使人無完人,但她絕不是那種,會讓人對她怨憤到起殺心的那種人。"


    說到這裏,何鷺兒忽然想起什麽似的問道:"你還記得,上回我跟你捉奸時,捉到的那個淫婦嗎?會不會是她幹的?"


    映雪搖了搖頭,替鳳三娘辯解了一番:"她也不像。如果為了財,她殺死牛嫂,自己什麽也得不到。如果為了情……她都已經看清楚那個男人的真麵目,會為了他,不惜殺人嗎?依我看,那女人可不是會鑽牛角尖的那種人。"


    何張吳三人都點頭表示認同。


    說話間,梅心端著一個超大的食盤走了過來。"娘娘,我剛才給世子們準備了水果乳茶,要不要給牛生少爺送去一些?"


    映雪果斷的回道:"要,今後任何給小世子準備的東西,都要給牛生也準備一份。他以後,算是我第三個孩子了。"


    "知道了。"梅心乖巧的應了一聲,便徑直走向牛生的屋子。


    可何鷺兒卻有些擔心的問映雪:"你這樣自說自話的好嗎?若是他爹來尋,你還真不給他?"


    映雪幹脆利落的回應道:"他不配做父親。牛嫂這一生,都是為了這個孩子。我不可能把孩子交到那種人手上。"


    "話是這麽說,可這於理就不好說了。"冰雁也在一旁好心提醒道。


    映雪垂眸一笑,隨即眼眸中迸發出淩厲的光亮。"我知道,可能我又要被人說蠻橫霸道不講理嘛。搶了人家的媳婦兒,又要搶人家兒子。無所謂。我就不信,我還能被唾沫星子淹死?"


    大中午,梓逸將燁兒霖兒帶出竹林,送往餐室用午膳。


    剛進門,兩個娃娃就看到了已經坐在桌邊,低著頭沉默不語的牛生。


    "牛生哥哥!你怎麽來了?"南宮燁親親熱熱的跑了過去,隨即又很好奇的問:"你不用上學嗎?"


    牛生抬起頭,撇了撇嘴,哽咽道:"我娘……我娘沒了。"


    他滿臉的淚水,讓南宮燁吃了一驚,愣在當下。


    霖兒拽著老師的手,喃喃自語:"沒了是什麽意思呀?"


    "牛生哥哥,你怎麽哭了?"燁兒拽了拽牛生的衣袖,奶聲奶氣的問。


    這樣的場景,讓在座的成年人們都有些承受不住。有的偷偷擦掉眼淚,有的默默背過身去。


    映雪將燁兒和霖兒拉到餐室外麵,蹲下身子,忍著悲痛的情緒,盡力平靜的說道:"寶寶,今後,牛生哥哥就在這裏跟你們一起生活好不好?"


    "好呀,可是,為什麽呢?"南宮霖不解地問。


    映雪嘴角抽動了兩下,說出的聲音都扭曲的不成樣子。"因為牛生哥哥,沒有媽媽了。他的媽媽……去了另一個世界。"


    "是……死了嗎?"


    敏感聰明的霖兒不知道是什麽時候,開始學會了"死"這個字的真實意義。


    這讓映雪感到更加難過,摸了摸他的小臉,點點頭,從鼻腔裏發出了一個字:"嗯……"


    "為什麽呀?為什麽會死呀?"燁兒也紅了眼圈,難以置信的問。他記得,牛生哥哥的媽媽是個很慈祥的阿姨。怎麽會,就這麽死了呢?


    映雪已經難過的說不出話來。


    霖兒那張酷似南宮羨的小臉,凝望著母親,看著看著,眼中就蓄滿了晶瑩清澈的眼淚,稚嫩幹淨的小嘴微微抽搐著,問出一句:"媽媽,你也會死嗎?"


    映雪將他摟在懷裏,不想讓他看到自己此刻流下的眼淚。"媽媽暫時還不會死呢。"盡管她已經很努力的克製,但說話還是帶著濃濃的哭腔。


    燁兒也抱住了映雪的脖子,熱乎乎的小臉對著她的耳畔,不斷的哭求:"媽媽……你不能死,我們不讓你死!"


    "兩個小傻瓜。"映雪既難過,又欣慰。


    難過的是,自己天真無邪的兒子們,終於對生與死有了相對準確的理解。他們被精心嗬護著的無憂無慮,還是被現實世界狠狠的啃了一口。


    欣慰的是,他們盡管從小生活在雲端,平日裏也操蛋的不行。可還是對這個世界,抱有著極大的同情心。更重要的是,他們都深愛著自己,就像自己,也同樣深愛著他們。


    母子三人抱著相互安慰了一會兒,映雪鬆開懷抱,將手搭在他倆的小肩膀上,態度認真的囑咐道:"能不能答應媽媽,好好對待牛生哥哥。要把他,當作自己的哥哥那樣,照顧他,保護他,絕不能欺負他。"


    "好。"南宮霖很是爽快的點頭答應。


    南宮燁卻對此產生了極大的誤解,滿臉驚愕的問:"啊?那……我就不是哥哥了嗎?"


    映雪笑了起來,摸了摸他的小腦袋,解釋道:"你也是哥哥,你是霖兒的哥哥。但牛生是你跟霖兒共同的哥哥。明白了嗎?"


    "好像……明白了。"燁兒似懂非懂的點點頭。


    "那就進去陪牛生哥哥吃午膳吧。他不懂的,你們要教會他。"映雪溫柔的下了一道命令。


    "好。"


    "好吧。"


    兩個娃也很聽話,揉了揉眼睛,便先後走進餐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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