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96章 帝王的崩潰


    朝暉皇帝的話擲地有聲的砸在每個人的頭頂。讓屋裏所有人都為之一震。武常也一時半會兒沒敢接茬。


    南宮羨有些不耐煩的責問了一句:"是我說的不夠清楚嗎?"


    武常隻得乖乖領命:"臣領旨,隻是常家昏迷不醒的那位……"


    "吳悠然送回吳家。"


    "是!"


    雖然冷野並沒有大嘴巴,但那天邊城交接時發生的事情,還是不脛而走了。


    畢竟當時目睹一切的人不在少數,欲蓋彌彰也沒有意義。


    但從前襄王府的人,和所有認識潘映雪的人,都是不敢相信,和不能接受這個"事實"的。


    皇後對皇上一往情深,怎麽會說變就變,跟那個常梓逸搞在一起?


    但無論如何,皇後沒有被接回來,這是事實。


    同樣的,常家一夜之間被抄家入獄,這也是鐵打的事實。


    再加上南宮羨如今這隻剩半條命的狀況,就讓人不得不在心裏琢磨一番了。


    回到郡馬府,也就是曾經的襄王府,冷野還沒來得及去洗個澡,就被公主,郡主以及冰雁這三個女人給圍住了。同時在場的,還有魏子軒和曾來福。


    "說真的,他們傳的事情,是不是真的呀?"長豐公主劈頭便問。


    何鷺兒也挺著個肚子,拉著丈夫的胳膊不依不饒:"你不是一直在皇上身邊陪著的嗎?你一定都知道的呀!他們說的,我都是不信的!映雪……怎麽可能喜歡上常梓逸呢?"


    見他始終不願吱聲,長豐公主急的直跳腳:"冷野,你說話呀!"


    "都是真的。"冷野終於無奈的說出了這個答案。


    長豐公主閉上眼,又迅速的睜開,咬牙切齒的罵道:"這個女人……這個女人!竟然如此對待皇上!"


    何鷺兒也含著眼淚怒其不爭的說道:"她為什麽呀?常梓逸哪兒比皇上好了?她都已經是皇後了,怎麽還這麽不知足呢?"


    魏子軒更是氣到爆了粗口:"俺要去一趟蒙合,把那對狗男女抓回來問問!"


    隻有坐在廊凳上一直沒言語的冰雁,在此時弱弱的說了一句:"我還是不信。皇上是皇後娘娘的白月光,是她的命,她怎麽可能喜歡上別人?"


    "冷野都看到了,還會有假?"魏子軒憤怒的反問。


    坐在妻子身邊的來福,思慮了片刻,緩緩說出自己的想法:"雖然……我沒有親眼所見當時的過程。可我還是覺得……此事也不一定就板上釘釘了。你們想啊,他們在蒙合,是當人質,肯定處處受人監視。再加上小皇子還在身邊,他們要在這麽短的時間裏,發展成足以讓娘娘拋夫棄子的關係……這可能嗎?娘娘和常梓逸都不是那麽輕率的人啊。"


    話音剛落,冰雁便立刻表示讚同:"我夫君說的很有道理!"


    "再說……"


    來福再要說時,被冷野給打住了:"都別猜了。事實上,我也覺得,這一切,都是娘娘在演戲。"


    "為什麽呀?她為什麽要這麽做?"長豐公主既吃驚,又不解的問。


    冷野閉上眼睛,歎了一口氣,最後痛苦的說道:"為了皇上,為了國土完整,為了帝後的尊嚴。"


    南宮燁被朗月朗星送回宮中,第一時間,便衝進父皇的寢宮。


    見到躺在龍床上麵容憔悴的父親,他先是覺得很奇怪,但很快便意識到一件更奇怪的事情:"父皇!母後和弟弟呢?他們怎麽沒跟您一起回來?"


    南宮羨不敢去看燁兒的臉,因為他是那樣像他的母親。


    "父皇過些日子就接弟弟回來。"他將臉轉向另一邊,無力的說道。


    "那母後呢?母後不回來嗎?"燁兒不安的追問。


    過了許久,南宮羨才說出一句:"你母後她不要我們了。"


    一句話,讓南宮燁愣住了,很快,便難以置信的哭鬧起來:"騙人!母後怎麽會不要燁兒呢?父皇騙人!父皇騙人!嗚嗚嗚……"


    南宮羨一直沒有理會兒子的哭泣。


    守在外麵的王媽媽實在按捺不住,含著淚走進內殿,將皇子摟進懷裏:"燁兒不哭,到王婆婆這裏來。"


    "父皇騙人……母後不會不要燁兒的!父皇騙人……嗚嗚嗚……"


    孩子的哭聲漸遠,南宮羨那麵對著牆麵的臉龐也已經濕透了。


    南宮羨起身下床,已經是兩天後的事了。


    可這門外的天氣,卻猶如他的心情一般糟糕。


    他沒有上朝,也沒有處理任何政事。


    甚至就穿著薄薄的寢衣,披散著長發,坐在床榻邊坐了好久好久。


    這個房間雖大,卻到處都是潘映雪的痕跡。


    她喜歡的裝飾,她的衣裳,她的梳妝台……


    他的目光停在梳妝台的鏡子上。鏡子裏倒映出他此刻病弱憔悴的臉。眼裏,連一絲一毫的光芒都沒有。


    他站起身,赤著腳走到梳妝台前,伸手去撫摸鏡子裏的自己。


    恍惚間,他看見鏡子裏出現了兩張緊緊相依的絕色容顏。


    一個戴著冕冠,劍眉星目。一個穿著鳳袍,風華絕代。


    "我的皇後,真的好美。"戴著冕冠的男人滿臉幸福的說。


    "我的皇上,也真的好美。"穿著鳳袍的女人也一臉陶醉的回道。


    "無論歲月會有多長,你我都要像此刻這樣陪伴著彼此。一刻也不分開,你說好不好?"男人說這話時,似乎將女人摟得更緊了些。


    "當然好。"女人回答的很幹脆,絲毫沒有猶豫。


    男人又說:"我們一定要看著彼此,臉上長滿皺紋,滿頭白發,掉光所有牙齒。這才算過好了這一生。"


    "嗯!一定會的。"女人堅定無比的回答道。


    男人笑了,笑的那樣幸福滿足。那一刻的他,怎麽可能想到,她口中的篤定,會在不久的將來變成莫大的諷刺。


    鏡子裏男人的臉忽然隱去,變成了另一張臉,那個叫做常梓逸的男人的臉。


    女人眉目依舊,隻是臉上的表情從柔情蜜意,變成了薄情寡義。"我愛過你,可現在,我愛的人是梓逸。"她說。


    "我愛的人是梓逸。"


    寢宮裏發出一陣陣破碎的聲響。


    王媽媽和崔管家怕南宮羨傷著自己,便硬著頭皮跑進去想要勸說他。


    可一走進屋子,他倆便被眼前的景象嚇傻了。


    屋子裏隻要能碎的東西全碎了,家具擺設也都無辜的倒在地上。南宮羨拿著劍紅著眼,朝著周圍目所能及的一切物品亂劈亂刺。


    仔細一瞧,他的手不知道被什麽東西給劃破了,還在不斷往外流著血。


    王媽媽心疼的了不得,不管不顧的衝上去抱住他的胳膊:"皇上,皇上!別這樣,您這樣可怎麽好啊!"


    崔管家也上去按住他持劍的手,苦口婆心的勸了一句:"您還有燁兒,還有我們呢。您別再傷害自己了,求求您了皇上……"


    南宮羨在他倆的阻攔下,終於丟下了手中的劍。


    卻又麵無表情,義無反顧的走出這間屋子。


    滿地都是陶瓷碎片。他經過的地方,便留下一地的斑斑血跡。


    崔管家定睛一看,才驚覺他根本沒有穿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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