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睛似乎有些刺痛,她忙閉上,睜開時,聽到首長在外麵喊她。


    首長已經換上了出門的裝束,她以為是他和她道別,揮了揮手。


    首長專注地凝視她,沒有動。


    “你還有什麽要交待的?”她問。


    “我在等你。”


    “呃?”


    “街上今天應該蠻熱鬧的。”


    她沒看花眼吧,首長的俊容閃過那麽一絲局促與忐忑。


    “嗯!”首都的新年,世界上多少個鏡頭在對著,不熱鬧也會炒熱鬧。


    “我們……一起上街看看。”


    心中警戒線拉起,吞吞口水,“隻是看看,沒啥想買的?”


    “應該沒有。”


    她歪著頭斟酌,“今天車多,會很堵的,我想坐地鐵。”


    “可以!”又不是沒坐過。


    “晚上我想去吃路邊攤。”


    “好!”又不是沒吃過。


    “你這件衣服太嚴肅了,看著不像是逛街,像是參加某會議。”


    無語仰望天空,許久,低下頭,“我去換!”


    “算了,”勉為其難地皺皺鼻子,首長的正氣是骨子裏的,怕是穿件乞丐服也像一便衣警察,“說好今天不許敲詐我。”這是附加條件。


    “你可以隨便敲詐我。”


    “那今天全部是你買單?”


    “沒問題。”


    諸航樂了,“等我,我穿衣服去。”


    新年的地鐵很擠,人貼人。人人臉露笑意,不似平時上班,要麽陰著,要麽煩著。


    兩人是最後上來的,挨著門,身邊就是閉路電視,裏麵播放著一支MTV,一個女孩紮著兩小辮,在操場上慢慢地走,輕輕地吟唱。


    諸航默默咬著唇,怎會是這首歌?


    大學的新年活動總是很多,聯歡、舞會、電影,那些都不是她喜歡的,她愛跑到學院外麵的網吧打遊戲。宿舍的網速令人抓狂,打遊戲很不帶勁。在網吧打,非常有真實感。


    大二的新年似乎下了雪,可是天氣並不是很冷。學院禮堂在放《命運呼叫轉移》,說是移動公司讚助的影片,等於是一個有故事的廣告。莫小艾和寧檬都去了,她帶足口糧去網吧。


    路上遇到周文瑾,她聳聳肩算是招呼。


    “去哪?”


    “打遊戲。”他這樣的帥哥,新年是空不下來的,多少美女搶著與他約會。“你去不去?”她隻是隨口問。


    “走吧!”他當真與她一同往校外走去。


    他是斯文人,對殺戮沒興趣,隨意瀏覽網頁、聽聽歌。她在一邊戰得兩眼閃著綠光。


    突然,耳機被人摘下,換上另一幅耳機,她扭過頭。


    他伸出手,捂著她的眼睛,“休息下,聽聽這首歌。”


    推開窗看天邊白色的鳥想起你薄荷味的笑那時你在操場上奔跑大聲喊我愛你你知不知道那時我們什麽都不怕看咖啡色夕陽又要落下你說要一直愛一直好就這樣永遠不分開我們都是好孩子異想天開的孩子相信愛可以永遠……


    血腥的戰場遠去,仿佛來到了寧靜的草地,微風吹著,有淡淡的花香襲人。


    最後一個音符如歎息般逸去,她睜開眼,對上他溫柔的眸光。


    “怎樣?”


    “我不喜歡。”她摘下耳機。


    “為什麽?”


    “因為我是壞孩子。”


    他狠狠地瞪她,她挑釁地瞪他,突然,他笑了下,揉了揉她的頭發,然後,她的手握進了他的掌心,一晚上都沒分開。


    他的手很大……


    很大?


    諸航愣愣看著牢牢包著自己的那隻手掌,什麽時候牽在一起的?下地鐵時,還是走路時?街上人多,怕走散了?


    “是不是應該先買點那些?”很多年沒進電影院了,卓紹華發現每個人手中不是捧著爆米花,就是握著杯可樂。


    諸航眼睛眨個不停,想起來了。下了地鐵,就是電影院。外麵立著一巨幅海報,是炒得火熱的《非誠勿擾2》。想當初《非誠勿擾1》上映後,全中國掀起一股北海道熱潮,樂壞了東洋人。日本首相訪華,特地接見了馮小剛。這次的外景地放在海南,三亞人民要賺翻嘍。海報上是性感美女舒琪立在一道花門中的背影,非常唯美,她忍不住多看了幾眼。


    “我們去看電影?”他問她。


    她應該是點頭了。


    很自然的,他牽著她的手進了影院。


    她還在回頭看那海報。


    看下午場的人居然很多,俊男靚女,打扮入時,花枝招展,前衛新潮,各領風騷。他們兩人卻是最吸引人的……像警察與小偷:冷峻俊雅的正義男子與一蓬頭垢麵身穿地攤貨的女子,在人來人往中十指緊扣。


    “那些不緊張的,什麽時候都能買到。”諸航小心翼翼地往外拖手指。首長咋這麽熱,掌心滑滑的,都是汗。剛出來一根手指,大手改握住手腕,如手銬牢牢扣緊了她。


    “看幾點的?”卓紹華神情如常,仿佛別人看的不是他。


    “最近的時點。”如果她硬要掙脫,估計更脫不了小偷的嫌疑,還是早點鑽進黑洞洞的影院吧!


    他牽著她的手去買票。在掏錢夾時,稍微鬆開了一會,然後好像她的手是塊吸鐵石,他的手自動又吸了上來。


    “怎麽了?”察覺到她的注視,他低頭。


    首長是不是保護欲太強了,其實她沒那麽容易被人衝垮的。“嗬,沒什麽!”她僵硬地笑。


    電影已經開場了,葛優拿著一摞錢,一臉嚴肅地問大嘴美女姚晨:你能對著錢發誓,無論對方將來多麽富有,多麽健康,多麽愛你,都不再和他在一起嗎?


    諸航哈地笑出了聲。


    大手飛快地捂著她的嘴巴,將笑聲涅滅,“不要影響別人。手機調靜音了沒有?”帶著剃須水的氣息溫溫熱熱拂向她,撩得她耳朵癢癢的。


    他們的座位在最後一排。


    和首長在一起,想闖個禍都難。她推開他的手,乖乖把手機調成靜音。


    屏幕上,葛優像個拍賣師,一錘子砸下,“散買賣,不散交情。”


    嘩地一下,全場笑翻。


    她笑的眼淚都出來了,一滴晶瑩的淚掛在眼睫上,顫顫微微,許久,才給她眨去。


    他不覺得這有什麽好笑的,純粹是惡搞,遠遠不及她臉上的表情吸引人,仿佛怎麽也看不夠,心還會隨著她的表情起起伏伏。


    世界上怎麽會有這樣的人呢?嬌憨有時,衝動有時,任性有時,迷糊有時,靈秀有時,聰慧有時,俠義有時……每一種都讓他目不暇接,像一扇嶄新的窗在眼前緩緩打開。


    影院方麵真是創意,為了這部片,座位全改成了情侶座。雖然座椅很寬大,中間連個隔層都沒有。他把爆米花拿在手中,方便她取。


    她看和吃兩不誤,一手拿可樂,一手拿爆米花。


    黑暗中,他看著她的臉在畫麵轉動時不停的明滅,她的臉離他那麽近,近得幾乎感覺得到她的呼吸。


    “不好看嗎?”海南雨水多,葛優與舒琪倦在椅中看雨,她覺得像父親和女兒,轉了下頭,首長眼裏有意味不明的光芒閃過。


    “就這樣。”他放下爆米花,用手帕擦了擦她的手。


    大腦有點當機。


    他眨眨眼,嘴邊慢慢勾起一抹笑,從口袋裏掏出塊手表,替她帶上。


    她舉起手腕,認出是廣告牌上的那塊月相表。


    “新年禮物。”他摸了摸她的頭發,“看電影吧!”


    她轉過頭,葛優無限深沉地歎道:婚姻怎麽選都是錯的,長久的婚姻就是將錯就錯。


    “是不是很貴?”她突然又把頭轉了過來。


    “不需要回禮的,別緊張。”他微微一笑。


    “有一千塊嗎?”她還是不太放心。


    他想了下,“差不多。”


    她喜滋滋地摸著手表,笑逐顏開,安啦,她送他的圍巾二千多銀子,不會欠他人情的。“我很喜歡。”她特別加了一句。


    “那就好。”笑意更濃。


    電影散場,她說肚子有點餓。附近有家湘菜館,她叫:“我們去吃吧,好久不吃湘菜了。”


    “想家了?”


    她看著他沉靜中微帶著笑意的眼眸,老實承認,“有一點啦,我去年過年也沒回去,騙爸媽說新人沒有年假,我媽媽在電話裏都哭了,罵老板是周扒皮。今年姐姐說也不回去,等考試成績出來。一旦通過,我們有許多事要準備。”


    他默默地喝茶,看著窗外。天色微黑,華燈初上,街上的行人比白天更多了。


    “哪天考試?”


    “七號,四號要去《儷人妝》訪談,我很忙的!”


    他隻彎了一下嘴角。


    這家的湘菜很正宗,特別是剁椒魚頭,諸航直誇,說快趕上爸爸的手藝了,瓦罐蒸的飯也好吃,她吃了兩碗。(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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