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有什麽萬一,你在我身邊,難不成我還怕那三兩隻小鬼?”


    他對她信心滿滿,毫無來由。


    言輕靈無奈,收回符紙,給了他一把銅錢劍:“這些銅錢,都是靈土所出的銅石煉製,又埋於風水寶地數百年。先前一直是我師傅在用,日日用香爐道法浸染,承了不少靈氣。他老人家得道以後,便將這柄銅劍轉贈於我,現我交給你防身。但你切記,這柄銅錢劍靈氣太甚,你一個普通人怕駕馭不住遭受反噬,除非緊要關頭,萬萬不可使用。”


    “好。”


    陸清寒接過銅錢劍,雖然言輕靈說得煞有其事,可其實他根本就沒放在心上。


    終究是被社會主義核心價值觀熏陶過的年輕人,骨子裏對鬼神之說還是有所懷疑的。哪怕是言輕靈來了之後,他親眼見了許多怪異事情,但是惡鬼這種東西,還是太玄乎。


    言輕靈安排好其他人,便開始凝神做法。她走到那個小孩麵前,掏出一把玄關鏡,正對那孩子的麵門,那小孩就開始張牙舞爪地尖叫起來。


    緊接著,屋內陰風大作,那些老舊窗戶撲棱地啪啪作響,一道黑影從外麵飛速飄了進來。


    “放開我孩兒!”


    一張血盆大口,一副尖利白牙。這就是那日自她手中逃脫的餓死鬼。


    陸清寒看不見,但卻感覺屋子的溫度降了好幾度。


    隻見言輕靈對著前麵一團空氣說道:“你這女鬼,作惡多端,連人形都化不成了。你自己一團烏泱泱的也就算了,何苦連累孩子也變成惡鬼?”


    “又是你這修道女!你懂什麽?我是餓死的,我腹中孩兒也是惡死的,我若不為他尋個肉身汲取精氣,他遲早會灰飛煙滅!”


    “胡說!有物渾成,先天地生。寂兮寥兮,獨立而不改,周行而不殆,可以為天地母。吾不知其名,字之曰道,強為之名曰大。大曰逝,逝曰遠,遠曰反。故道大,天大,地大,人亦大。域中有四大,而人居其一焉。人法地,地法天,天法道,道法自然。萬事萬物遵循自己的法則,循環反複地運行,不會停止,不會改變,人也是其中之一。人必須遵從地的特性,地的原則是服從於天。你將一個未出胎的小孩培養成惡鬼,這是逆天悖道!”


    言輕靈初次見這惡鬼便感覺不對勁,她為何要委居於一個孩童的體內?雖說孩童的靈魂幹淨,可也極容易承受不了它的惡念,宿不了太久就精氣消亡,她又得花精力重新去找下一個宿主。


    她思來想去,隻有一個合理解釋。


    那就是——她不是在為自己找宿主。


    為了驗證自己的猜想,她囑這小女孩的母親三日之後再來尋她。若沒來,證明她猜錯了。若來了,證明她所猜分毫不差。


    那餓死鬼聽見她言之鑿鑿的一通說辭,哈哈大笑,隨手一揚,就從遠處飛過來一個花瓶往言輕靈頭上砸去。言輕靈一個飛踢,那個花瓶便碎在了牆上。


    餓死鬼笑道:“身手不錯,口才也不錯。你們這些修道士,一個比一個冠冕堂皇,可你們也一個比一個廢物!”


    說話間,她突然變了方向,向一臉無聊地陸清寒飛去,很快,就將他淩空帶至屋頂,扼主了脖子:“快把我兒子給放了!要不然我就掐死他!”


    “你!”


    言輕靈變了臉色,從袖間甩出一根紅繩圈住了還在尖叫的小女孩,正色威脅道:“你如果還不迷途知返,我就不是把他鎖在玄關鏡裏這麽簡單了!”


    她手上慢慢用力,紅繩跟著逐漸收緊,有一團黑色的煙好像隨時要從小女孩的身體裏溢出。


    餓死鬼慌張地大喊:“兒子,你放開他!你這樣會把它切碎的!你當真不在乎我手上這小子的性命?”


    看著陸清寒逐漸吃力的呼吸,言輕靈手上有些猶豫,可是片刻之後,她又加重了力氣:“我在乎,可是我也在乎其他無辜者的性命。留了你母子這禍害,不知道有多少靈魂會被你們迫害,如若放過他,我可以助你兒子輪回,倘若你不放,大不了我收了你以後,陪他一同去了!”


    “你!”


    迷迷瞪瞪的陸清寒,好像突然間能夠聽見那個女餓死鬼的話了。他現在是出氣多進氣少,什麽也看不見,喉嚨卻好像多出來一隻手,不輕不重地掐著他,不讓他死,也不讓他活。


    這世上居然還真的有惡鬼?


    他無力地看著下方,言輕靈正一臉嚴肅地盯著他右側的方位。他知道,那隻惡鬼就在旁邊,並且在用他的性命威脅她。


    不行,他一個大男人,不能拖後腿!


    現在輕靈那麽被動,一個不注意,連那個小女孩的命都沒了。


    陸清寒咳了幾咳,掙紮著提起剛剛被插進褲腰帶的那把銅錢劍,趁所有人都不注意的功夫,一把紮進了右側的位置。


    “啊!”


    一聲淒厲的慘叫,陸清寒突然掉在地上,空中金光大作,像是在空氣中裂開了一道縫。陸清寒沒有使多大的力氣,全身卻開始劇痛無比。那柄銅錢劍不斷地瘋狂抖動,差點讓他連握都握不住。


    “陸清寒,你怎麽了?”


    言輕靈看了看頭上慘叫的惡鬼,又看了看倒在地上不斷冒著冷汗的陸清寒,著急得不知道該先處理哪邊。


    “我還撐得住,收了她!”


    陸清寒看出輕靈的猶豫,主動替她做了決定。他拖著劇痛的身體爬到一邊,手中銅錢劍的一枚銅錢突然飛離而出,直接紮入了他的額頭裏,然後消失不見。


    言輕靈心裏一緊。


    不好,是反噬!


    她加快手上的速度,一連飛出幾張黃符,將空中那團金光圍住,口中念道:“急急如律令,收!”


    那幾枚黃符便開始向中間聚攏,猶如一張漁網般,越收越緊,最終,有一個年輕女人的模樣逐漸清晰,被困在了那幾張符紙中。


    見那惡鬼已無法再逃脫,言輕靈這才顧得上陸清寒:“陸清寒,你沒事吧?”


    陸清寒嘴唇發白,一雙手不聽顫抖,卻強撐著擺擺手:“沒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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