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小鬥眨著無辜迷茫的黑色眼睛,左瞧瞧,右看看,又抬頭瞧瞧我。


    後來就去一旁的綠化帶裏麵吃草去了。


    東清哥哥……


    “小鬥……”


    現在徐小鬥特別肥,好像有十多斤了,我抱著它很吃力,力氣也很大,我牽著鏈子都有些製止不了它‘歡快’的心情。


    走了一陣,老六從後麵追上我,呼哧帶喘的,“李小姐,您還好嗎?”


    一年多未見,老六比從前瘦了一點,我朝他微笑,“好巧哦老六,沒想到會遇見你。”


    這人還是直脾氣,撓撓腦子說:“不巧不巧,我是追您過來的,剛才去了王鑫家裏,才知道您回濱海市了。您還好嗎?”


    “我很好。”我笑容淺淺的,“你呢?老六,你看起來也不錯。”


    他歎了一口氣,“之前總想給您打電話,但是阿鑫不許啊,說怕影響您心情。李小姐,我過的很不錯,徐總離開之前,給我這些涉及事情不深的人,都做了很好的安排,隻有老岑和阿強,還有其餘幾個人入獄了,我們都沒事。”


    “那就好,”我笑了笑,“很好。”


    老六說他現在,在一家公司裏麵做保安隊長呢,每天工作不太忙,和以前一樣,閑著就和兄弟們打撲克,喝啤酒。


    他很感歎,說隻有老岑判的最重,阿強和其餘幾個人,是三年五年,十年不等。


    我安靜的聽著他說話,他說:“想來啊,徐總從不是大奸大惡,隻是走到那一步,身不由己罷了。”


    我擺擺手,不想他繼續說。


    “徐總後期做事都已經收手了,除了林中旭一家之外,他沒做過其它的事情了,徐總啊,若是不自己去自首,以後,我相信他會一輩子屹立不倒,李小姐,其實……”


    徐東清和徐宏維一樣,死去之後,跟過他的人,都在講他的好。


    其餘的人,提起他的時候都是又驚又恐,又恨又怒。


    “別說了老六。”我搖搖頭,“老六,沒什麽好可惜,每個人都有親人,有家,難道林中旭就沒有了嗎?”


    但是……隻是。


    “李小姐,晚間我和阿鑫請您吃飯吧?”老六撓撓腦子,“我們很久都沒聚聚了。”


    “等有機會的吧,老六。”我笑了笑,“我今晚有點忙。”


    “那好……”他歎了一口氣,說:“我聽說徐總的別墅,最近要拍賣了,李小姐。”


    “我知道。”


    我抱著徐小鬥朝著前麵走了,一路上踉踉蹌蹌的。


    低頭看著徐小鬥,莫名體會到什麽叫心如刀絞。


    後來,我打了一輛車,去了徐宏維的墓地。


    徐宏維的墓碑上麵貼著他和我媽媽的照片,一個年老,一個年輕。


    我在陵園外麵買了酒和鮮花,對墓碑說:“老家夥,酒是給你的,花是給媽媽的。是東清叫我有時間來看看你們的。”


    秋日裏,冷風來襲,這是濱海市的秋天。


    我看著他們倆,我說:“老家夥,你還可以,你老了有地可埋,有人葬你,你能和心愛的人長眠,可是東清呢?他葬在何處啊?”


    我語氣平靜的異常,實際上過去的一年裏,我無數次想過,我在徐宏維的墓碑前,我會說什麽?


    可能這世上,除了我之外,再沒人會如此的憎恨自己的父親了。


    “老家夥,你一手創建出的罪惡帝國,被你兒子毀滅了,你是高興,還是生氣?他給我留的信裏說,要我為他感到自豪,你呢?你怎麽想?”


    冷風淅淅,安靜!沒有人回答我。


    我笑了一下,“老家夥,若當年我回到了你身邊,你還會領養東清嗎?估計不會了吧?那麽,現在長眠的人除了你和媽媽,還有我,我會被你培養成他,繼承你的罪惡。東清呢?會遇見愛的人,現在,可能在世界上的某個角落裏,待她好,幸福的生活著。”


    在徐宏維身邊長大的人,隻有那一條路可走。


    我歎了一口氣,“從前我總覺自己命運坎坷,我從前怨自己,從小沒媽媽爸爸。可想來,老天爺是待我好的。隻是可憐了他,替我受過,替我承擔了一切。我是欠他的。”


    “老家夥,若你早些放下那些仇恨,你給他一重平靜的人生,我會感激你一輩子的。”


    天色漸黑了,後來我淺笑起來,說:“媽媽,在年輕的時候死去,是什麽樣的感覺呢?估計東清會懂。因為他也死了,你沒見過他。”


    我轉身朝著陵園外麵走,抱著徐小鬥,打車去了靳封的別墅,小孩子們已經放學了,今天沒有被送到靳家,而是送到了靳封的別墅裏麵。


    奇奇看到我眼眶發紅,就跑過來,緊張兮兮的說:“媽媽你怎麽了?”


    “沒有啦,是眼裏進灰塵了。”


    “媽媽毛毛躁躁的!”


    過了一陣,靳封打電話過來,講:“我差不多一年沒回濱海,今晚大潤高層擺宴,你也來,在帝豪大酒店。而且唐雪晴回國了,她也參加。”


    “哦,我有點累了。”我是真的累了。


    “嗯,那你好好休息,我會早點回去。”


    電話掛斷了,我就靠在沙發上,看著奇奇和小希好奇的看著徐小鬥,奇奇說:“媽媽,這隻鵝好漂亮,可以送我嗎?”


    小希說:“姨姨,可以把這隻鵝烤了嗎?快要過聖誕節了誒……”


    我就笑起來,這孩子調皮的很,某些時候,某些話,某些行為,很像徐東清啊。


    本以為這一夜會很安靜的渡過,但是我才在沙發上沒到半個小時,電話鈴聲就響起了,是唐雪晴打來的,我笑著對電話說:“你好,唐小姐。”


    “思恩姐,我回國啦,帶著我們家唐,今晚大潤擺宴,你要來呀,封哥哥也來呢。”她現在好像很開朗的樣子,對我講。


    想必是婚後婚姻很美滿的吧?


    我就笑著說:“你們好好聊,我今天累啦,改日我做局請你和你老公。”


    “不行,不可以!”她叨叨咕咕的,“之前還說,我結婚的時候,你要替封哥哥給我包個紅包呢,結果也沒有給我紅包,現在我回來,你也不見我,不和我喝一杯,太過分啦!”


    我記得我們之前,沒有關係這麽好啊!


    但是總有一句話說,盛情難卻。


    後來我換了一套衣服,和家裏的女管家講,叫她照顧小孩子,我便離開了別墅,打車去了帝豪。


    大潤的排場總是很大,那些高管們見到我,管我叫‘李董’。


    畢竟我現在有大潤百分之十一的股份。


    靳封坐在主位上麵,見我來了,勾唇淡笑了一下。


    唐雪晴忙就過來拉著我的手,扯我去她身旁坐著,還和我介紹她老公。


    她老公是個法國人,但是中文名叫‘唐’。


    外國人都很開放啊,如果是國內的男人,才不隨著妻子姓呢。


    我不懂法文,就用簡單的英文和‘唐’聊了幾句。


    唐雪晴特別幸福,非要和我喝酒,沒辦法,我就陪著她在一旁喝了幾杯。


    她說:“國內的紅酒,還是不如我在法國喝的好喝啊,思恩姐,有機會,你去了法國,要到我家做客啊!”


    她還說,她這次回來,是打算懷孕,因為懷孕之後,由於身體原因,和小孩子太小,就要有一兩年無法回國,她很想念她父母,就在懷孕之前回來,待幾個月。


    我點頭微笑著,說:“好啊,恭喜你啦,雖然還沒懷孕,但是要做預備媽媽了。”


    一個男人可以改變一個女人,結了婚的女人,總多多少少受了丈夫的一些影響,所以她現在和以前真的不一樣,十分的開朗。


    想來她老公,估計是個不錯的人吧?


    酒過三旬,我也有些微醺,猛然看到她落淚了。


    我就怔了一下,遞了一張紙給她,她抬眼看我,她也是醉了,半響和我說:“思恩姐,我今天非要你來,實際上是想和你道歉。”


    我搖搖頭,“別說客套話,從前的事情,我和靳封約定過,都不要再提。”


    她說:“那我也要說,之前我把你騙到我姐姐的婚房裏麵放火,差點把你燒死在裏麵,讓你以為是封哥哥想給我姐姐報仇,讓封哥哥以為你惡毒報複。還有我到處給你使絆子,唆使你媽媽去挾持奇奇,我當時沒覺得我不對,但是後來遇到唐之後,我才想清楚,我那麽做,有多麽的惡劣,那時候你帶著奇奇多麽的辛苦,可是我很糊塗……我現在也想明白了,那個人不愛我,我應該讓他幸福,而不是拆散他和他愛的人。”


    我回憶了一下,那都是很多年前的事情了。


    “思恩姐,你是個很好的人,那次我叫你去害我姐姐流產,然後殺死她!紙裏包不住火,你如果真的那麽做了,到後來大家也會知道是我做的,如果那些真的發生了,我現在還怎麽回家麵對我爸爸媽媽……”她抽泣起來,“我好糊塗啊!就算我逃避了法律,我也逃避不了一輩子的愧疚!”


    我歎了一口氣,目光有些呆滯,後來說:“看到你幸福,我很開心,以後我們都不要再提從前了。”


    我老了啊,隻想虛度餘年,愛恨情仇我放下了啊。


    世上的事情,沒有不會化成塵埃的,自從徐東清死後,我就懂了這個道理。


    追究起來,有什麽用?


    她吸了吸鼻子,笑了一下,問:“你和封哥哥什麽時候複婚啊?快一點好不好?趕著我沒回法國之前辦,我想喝一杯喜酒。”


    我沒有回答她的問題,但是我看到一個女人端著盤子,從外麵走進來,在送餐點……


    我怔了一下,她看到我時,也怔了一下,隨即歇斯底裏的恨袒露出來……


    唐雪晴也愣了一下,說:“她怎麽在這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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