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子的聲音充滿了驚恐之意,傳來的方向很近,就在隔壁的廂房。


    眾人眼睛一亮,之前弄錯了,誤入了蘇三小姐休息的廂房,這次總不會再錯了吧?而且聽聲音,閔小姐似乎遇到了什麽為難,如果能在這時候英雄救美,不但能夠博得閔府的好感,說不定還有機會贏取美人的芳心,何樂而不為?


    眾人爭先恐後地闖進了第二間廂房。


    與第一間廂房尚未飄散的淡淡奇特香味的情形不同,這間房內卻充斥著濃濃的*味道,破碎的女子衣衫碎片淩亂地散落在地上,床頭前則是一名鬢發淩亂,神情驚恐的女子,不著外衫,中衣領口大開,露出一抹碧綠色的抹胸,白皙的肌膚上泛著一大片青紫痕跡。


    她的旁邊躺著一名同樣衣衫不整的男子,猶自昏睡著。


    眼前的情形太過一目了然,任誰看了都知道這兩人究竟發生了什麽事情。


    看清女子的麵容,綠衣丫鬟如遭雷擊,失聲喊道:“小姐!這……。這是怎麽回事?”


    眾人神色更加複雜,既然綠衣丫鬟都喊那女子為小姐,想必那人就是和周小姐並稱京城第一美人的閔月雅閔小姐,沒想到竟然會與人私會,還做出這種事情來?


    也有人看到女子驚恐呆滯的神情,似乎並非情願,但無論如何,眾目睽睽之下被人撞破,不管是兩情相悅,還是另有內情,這位京城第一美人的終身算是徹底被毀了。


    “沒想到閔小姐被譽為京城第一美人,身份又高貴,居然會做出這種事情?”


    “是啊,居然與男子私會,還……。真是不知羞恥!”


    “看來即便門第高貴,教育出的女子也未必真的知書達理,說不定還不如我們這些普通官宦門第。”


    ……。眾人竊竊私語。


    “哦?不知道我閔月雅究竟做出了什麽事情,居然讓人這樣指指點點?”竊竊私語聲中,著道略顯尖銳高亢的女子聲音顯得格外醒目,眾人下意識轉頭望去,頓時眼前一亮。


    隻見一名女子身著鵝黃色冬裝,站在門旁,白瓷般細膩的肌膚帶著幾分紅暈,唇色卻略顯蒼白。烏鴉鴉的鬢發上帶著鑲藍寶石的白銀首飾,在這寒冷的冬季,顯得氣質格外清冷。


    她貝齒緊咬著下唇,原本烏黑清潤的美眸,此刻卻帶著幾分煞氣,冷冷地盯著在場眾人。


    凡事被她看到的人,都莫名覺得心中一顫。


    忽然有人反應了過來:“您說您是閔月雅閔小姐,那裏麵的女子又是誰?”目光下意識看向綠衣丫鬟。


    被他這樣一說,在場眾人也紛紛反應了過來。這些官員女眷品級都不高,自然不可能見過閔府的千金小姐,但閔月雅被譽為京城第一美人,自然容姿不凡。鵝黃色女裝的女子容貌清麗,氣度不凡,遠勝於屋內神情呆滯的女子,這樣一來,屋內女子的身份又成為了謎團。


    “你不是陶靜的貼身丫鬟綠枝嗎?你怎麽會在這裏?你家小姐呢?”閔月雅像是剛看到綠衣丫鬟,開口便叫破了綠衣丫鬟的身份。


    綠衣丫鬟麵色一白,怯懦地喃喃道:“閔……閔小姐。”


    她這一喊,究竟誰是閔月雅再清楚不過。


    一時間,在場眾人神色紛呈,心中各有猜測。


    “難道說,裏麵的人就是你家小姐?”閔月雅眼眸隻往內室掃了一眼,便像是看到了什麽深惡痛絕的情形,轉過臉去,痛心疾首地嗬斥道,“陶靜啊陶靜,沒想到你居然不守閨訓,做出這種事情!竟然還假冒我的名義,想要毀損我的清譽,簡直惡毒至極。”


    果然!眾人在心中暗自喊道。


    這樣一來,整件事就通順了,那位陶小姐和男子有私情,說不定約好了在這護國寺中私會,綠衣丫鬟想必也知道一二,所以當小姐突然失蹤的時候不敢報真正的身份,而是冒認閔府小姐,這樣一來,即便事發還可以將汙名栽贓在閔府小姐身上。


    “如此居心,實在太狠毒了。”自以為理清了事情來龍去脈的人憤憤不平地道。


    綠衣丫鬟心亂如麻,明明小姐之前還在人群之中,為何會突然衣衫不整的出現在這裏?整件事又到底是怎麽回事?因為不明真相,更因為對閔月雅的畏懼,她也不知道該如何辯駁,隻能沉默。


    陶靜木訥的眼珠轉了一轉,像是終於從噩夢中醒來一般,看看四周,再看看自己,發出了一聲悲愴至極的喊聲。


    “不,不是這樣的,不是我——”陶靜嘶喊著,忽然迎上了閔月雅冰冷的目光,頓時渾身的血液都仿佛結了冰,頓時一個字都說不出來。


    如今的情形,她無法辯駁;哪怕真的辯駁清楚,她親口毀了閔府寄予厚望的嫡長女,無論是閔府的人,還是陶府的人,都不會放過她。無論怎樣,她都是死路一條!


    陶靜無力地癱坐在床邊,痛哭失聲。


    見陶靜識相地沒有說出什麽不利於她的話,閔月雅微微放心,清籲了口氣。


    陶靜不再辯駁,事實似乎清晰無比,沒有了搭救閔小姐的利益,眾人也不好在這間剛發生私情的廂房久待,便三三兩兩地離去了。


    唯有嵐湫公主,一雙美眸不住地在閔月雅身上巡梭,間或往內室之中瞟了一眼,柳眉微蹙,似乎在思索著什麽,環視四周,看著地上淩亂的衣飾碎片,趁著眾人不注意,悄悄地拾起一塊,塞入袖中,這才挽著陸箴的手臂,走出廂房。


    好好的遊園賞梅,居然鬧出這種事情,眾人難免議論紛紛,三三兩兩撿各自熟悉的小圈子竊竊私語。


    雖然眾人對於陸箴的感情還很複雜,但還是很少有人接近這對夫妻,都離得遠遠的,倒正好方便了兩人說話。


    “這件事十分蹊蹺,似乎從頭到尾都不對。”陸箴沉吟道,“如果陶小姐真的是為了私會情人,那她的丫鬟又為什麽要驚動眾人?既然驚動眾人,為什麽又要冒閔府小姐的名義?在第一間廂房窗前,丫鬟明明說撿到了自家小姐的物件,話裏話外的意思又是引眾人往裏麵闖,但真的見到自家小姐,卻又是一副驚呆了的模樣,還有突兀出現的南陵王世子和閔小姐……。”


    乍一聽,似乎能夠從閔月雅簡短的話語中推測出事情經過,但仔細一想,處處都是破綻。


    他甚至故意略去了一點,就是趙氏的蹊蹺表現。


    通過趙氏和南陵王世子的對話,他們夫妻自然也猜出了那位神色異常的夫人的真實身份。


    “總覺得,那個丫鬟一開始的目的是想將眾人引到第一間廂房,或許原本應該出現在那裏的人,並非是南陵王世子。”陸箴心思細密,又為官多年,前後一整理,便推斷出了事情的起因。


    嵐湫公主冷笑:“閔月雅迷戀南陵王世子,將蘇三小姐視為眼中釘也不是一天兩天的事情,這件事一定是她安排的!隻不過中間出了差錯,最後她自食其果罷了,這才叫活該。”


    “你也覺得,第二間廂房裏的事情有蹊蹺?”陸箴雖是疑問,卻並不意外。他的妻子若非秀外慧中,又怎麽可能在北狄皇宮那樣的地方活下來?又怎麽能夠攪得北狄內亂?能夠做到這些,自然見識不凡,能夠看出第二間廂房裏的蹊蹺也不奇怪。


    嵐湫公主嗤道:“閔月雅以為,拉個陶靜當墊背的就能夠瞞過眾人的眼睛,未免將天下人都瞧得忒低了,隻怕不少人都心存疑惑呢!”


    閔月雅素來偏愛冷色,因為更能夠襯托她的氣質,因此除了必要的場合,平時都是冷色衣衫,今天卻穿了件鵝黃繡臘梅花紋的冬裝,鬢發上卻是鑲藍寶石的銀蓮花飾,顏色花紋根本不配;而地上被撕碎的衣衫碎片,卻偏偏是用銀線繡蓮花紋路的純白色。


    但凡對衣衫搭配有點常識又心細的人,隻怕心中都在嘀咕。


    而且這段時間,閔月雅應該被閔尚書禁足才對,出現在護國寺本就蹊蹺,而身邊竟然連個丫鬟護衛都沒有,就更加啟人疑竇。


    隻不過眾人看在她是閔府小姐的份上,沒有追究罷了。


    不過,一旦有人追根究底,真相根本不是她三言兩語就能夠蒙蔽的。


    想著,嵐湫公主摸了摸袖中悄悄藏起的一片衣料,神情冷肅。她一向將蘇陌顏當做是此生唯一的好友,閔月雅居然用如此狠毒的手段算計陌顏,她絕不能坐實。反正證據她已經藏起,至於要如何發落閔月雅,還是等陌顏醒來,看她的決斷罷!


    ※※※


    護國寺後院,第一排第二間廂房。


    陶靜癱坐在地上,抬頭仰視著眼前的女子,痛苦、悲憤、難以置信……。種種的種種,最後都化作如深淵般的絕望:“為什麽?為什麽要這樣對我?”


    她好後悔。


    早知如此,在察覺到事情有變的時候,就不該為了完成閔月雅交托的任務,一心想要尋出張府二公子的下落栽贓給蘇陌顏而來到這間廂房;不該看到滿身狼藉的閔月雅時,被她的哀求所動,將外衫解下來給她遮蔽身體……。


    沒想到,閔月雅拿到她的外衫後,竟然猛地將她的頭撞向床柱,在她頭昏目眩的時候,撕裂她的中衣,將她丟在這裏,然後出聲引來眾人,讓所有人都以為她與男子苟且。


    “為什麽?”閔月雅挑起她的下巴,美眸之中一片狠厲,“誰讓你闖進來,看到我如此狼狽不堪的一幕?”


    陶靜痛苦地道:“就算我撞破了這一幕,可是你明明可以隨我悄悄離開,不被任何人發現,為什麽卻要引來眾人,栽贓給我?”


    “悄悄離開?”閔月雅冷笑,神情一片譏誚,“然後被你拿捏住這個大把柄,肆無忌憚地威脅我?你以為我會那麽蠢嗎?”


    陶靜哭道:“我絕無此意!我們相識了這麽多年,我一直對你忠心耿耿,喜歡你喜歡的,討厭你討厭的,暗地裏替你做你不能出現的事情,成就你的好名聲。我是什麽樣的人,難道你還不了解嗎?我怎麽敢把這個當做你的把柄,威脅你?”


    “哪怕隻有一絲的可能性,我也不會允許這種事情發生。再說,你膽大包天,居然假冒我的名義將眾人引到這裏,如果事後被人發現房間裏的痕跡,再聯想到失蹤的我,汙言穢語會流傳成什麽樣子?這樣的奇恥大辱,我絕不允許有一絲絲的可能性牽連到我的身上。”閔月雅漫不經心地道,“你不是說對我忠心耿耿嗎?那現在,就是表現你忠心的時候了!”


    “……”陶靜想要說些什麽,卻最終什麽都沒有說出來,隻能失聲痛哭。


    閔月雅仍然不放心:“現在事情已成定局,無論你說什麽,別人都不會相信。但如果你替我擔下這件事,我心中還能念你幾分情意,會處處照看你。雖然說讓你嫁到張府有些委屈你,但隻要你能生下兒子,好好撫養,將來前程富貴我都不會虧待你。”


    利誘之後,便是威逼:“但如果你不識抬舉,非要跟我作對的話,那我會讓你知道,什麽叫做真正的生不如死。不但是你,你的家人,你身邊的人,我一個都不會放過。究竟該如何選擇,就看你自己的了!”


    冷冷地丟下這幾句話,閔月雅便轉身離開。


    雖然順利地讓陶靜替她背了黑鍋,但閔月雅心中沒有一絲一毫的慶幸,隻有滿心的憤恨痛楚,以及報複的*。


    莫名其妙被人從閣樓擄走,再醒來便發現自己*與張府二公子,還險些被眾人撞破,這般奇恥大辱,她絕不會忘記。而最可恨的是,她經曆了如此的痛苦,居然還是沒能夠算計成功,竟然絲毫沒有傷到蘇陌顏,甚至……南陵王世子還特意為了她前來護國寺!


    想到這裏,閔月雅便覺得鑽心鑽心地疼。


    滿身青紫的痕跡,酸痛不已的身體,尤其是宛如被撕裂般疼痛的下身,都在一遍又一遍地提醒她剛剛發生過的事情。


    想到她竟然*給張鈺那樣惡心低賤的男子,閔月雅就恨不得立刻趕回閔府,將身體好好地清洗上百遍,來洗脫這種奇恥大辱。


    蘇陌顏,都是蘇陌顏!如果她不勾引南陵王世子,自己就不用這樣費盡苦心算計她,就不會淪落到今天這種境地。蘇陌顏,她絕不會放過這個賤人!


    像是終於找到了能夠讓她發泄的目標,閔月雅緊咬著牙,神情扭曲地一遍又一遍低喊著蘇陌顏的名字,猙獰可怖。


    ※※※


    這一場醉酒加催情散的昏迷,一直延續到了第二天的清晨,蘇陌顏才徹底地清醒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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