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一起去技術中隊找彭斯玨借人,慢悠悠品著咖啡的彭斯玨說:“不行!”


    “可是,我都弄到這裏來了,萬一有線索呢?”林冬雪說。


    彭斯玨翻起眼皮,“什麽叫‘萬一有線索’,知道龍安市一天有多少案件嗎?我們一天要做多少鑒定工作?人手不足是這裏的常態,我不可能把人借給你,去查什麽‘萬一’的線索,除非你確定這裏麵能找到證據。”


    林冬雪灰心沮喪,說:“彭隊長,求你了。”


    “我不幫你,那邊櫃子裏有個工具,你自己拿去用吧。”


    林冬雪興高采烈地打開櫃子,看見裏麵是一把鏟子,心又沉了下來,她垂頭喪氣地道了聲謝,提著鏟子出去清理垃圾。


    林冬雪還是不死心,清理垃圾的時候一直在看裏麵有沒有東西,徐曉東等得有點著急,說:“沒用的,沒有生物發現儀,肉眼哪能找到線索。”


    “要是陳實拿著線索去找他,他馬上幫忙,我就不行,偏心!”林冬雪氣憤地將鏟子往灰堆上一插,罵道。


    “我幫你吧!”


    “不用,你回家吧。”


    “你呢?”


    “完事了我就回家。”


    “哎,三百塊打水漂了吧……”注意到林冬雪眼神慍怒,徐曉東趕忙改口,“別往心裏去哦,我先下班了,明天見。”


    把垃圾弄幹淨之後,林冬雪心裏窩著一股氣,她不想就這樣認輸。


    她想健身房應該沒那麽早下班,找不到線索,幹脆去盯武豪的梢。


    說幹就幹,她打車來到武豪的健身俱樂部下麵,在一家書店站著,眼睛一刻不離樓上的俱樂部,這一站就是兩個鍾頭,外麵天漸漸黑了,她站得腿都麻了,老板過來催促幾次,她隻好買了幾份雜誌。


    這時一個電話打來,聽到陳實的聲音時,林冬雪比啥都高興,說:“你找我幹嘛?”


    “你怎麽不在家?”


    “你去我家了?”


    “朋友送的幾隻大閘蟹,我家沒有蒸鍋,想找你齊樂樂的。”


    林冬雪心中一甜,語氣仍然裝作不高興,“你別老往我家跑,男女授受不親知道嗎?”


    “在哪呢?”


    “我在盯梢。”


    “盯梢?盯誰的梢?你哥派你去的?”


    “不是,我自己來的,找不到武豪殺人的證據,我著急。”


    “報告方位,我馬上過來。”


    半小時後,陳實的車來了,搖下車窗招手叫她上車,坐進副駕駛座,林冬雪渾身舒坦,陳實說:“連個車都沒有,你盯什麽梢啊?不知道盯梢一般得兩個人執行嗎?”


    林冬雪癟著嘴,“查了三天,什麽也沒查到,我著急。”


    “這種案子急不了,慢慢來,比較快,懂嗎?說說你們的進展。”


    陳實抽完一根煙,林冬雪把目前的進展大致說了一遍,陳實說:“這家夥不簡單,防守真是太嚴密了。”


    “依你看,該怎麽查?”


    “隨便查。”


    林冬雪忍不住笑了,“什麽叫作‘隨便查’?”


    “查案就像攻城,虛虛實實懂嗎?手上有證據的時候,恰恰不讓對方知道;手上沒證據的時候,卻偏要虛張聲勢,並不是說每樁案子都不能打草驚蛇,有時候還是得給嫌疑人一點壓力的,武豪這人脾氣怎麽樣?”


    “暴躁易怒。”


    “是的,再加上潘秀英現在懷著孕,她心裏一定非常焦躁,兩個人壓力都非常大。你們就是要讓他們知道,警方在懷疑他們,隔三差五找他們聊聊,翻翻他們的垃圾袋,讓他們睡不好吃不好,他們會重新檢查自己說過的話,會相互通氣,會試圖銷毀一些證據,這不就露出了馬腳?”


    林冬雪心中恍然,說:“那我們在這裏盯梢,也是管用的?”


    “嗯,不過你最好別做。”


    “為什麽?”


    “久坐對身體不好,熬夜對皮膚不好。”


    “去你的!”林冬雪笑著捶了他一拳,“你說的大閘蟹呢?”


    陳實從後座提出一個盒子,指著上麵的字說:“看,陽澄湖大閘蟹,想吃嗎?”


    林冬雪指著“陽澄湖”三個字後麵的一個小字說:“笨蛋,明明是陽澄湖‘牌’大閘蟹,假的啦!”


    “靠,那老小子坑我……想吃嗎?”


    “你會做啊?”


    “會啊!”


    “走吧!”林冬雪笑道。


    來到林冬雪的住處,陳實麻溜地把螃蟹蒸好,又剁了一隻螃蟹作粥,然後弄了一碟子薑醋,把晚飯端到客廳,林冬雪剛放下電話,她說:“我和我哥說了,他說這個敲山震虎的思路很好,明天會跟大家說一聲的。”


    “沒提我吧?”


    “我說‘有人’建議我,他應該猜到是你了,我哥現在對你態度複雜,又不想叫你插手,又希望你出一把力。”


    “你哥這人太要麵子,孫悟空還經常請如來佛祖呢,也沒有影響他的個人形象啊?”


    “哦?你自比佛祖?真不要臉!”


    “能不能不要跟栗子較真,來來,吃飯了。”


    雖然不是正經的陽澄湖大螃蟹,但對於每天回來隻有泡麵、外賣果腹的林冬雪來說,這頓晚餐還是十分盡興的,吃完最後一隻螃蟹,她仍意猶未盡,陳實笑道:“別舔了,你手指都要舔禿嚕皮了。”


    “去你的。”


    “我手藝是不是很讚啊,誇我幾句聽聽。”


    “我有個提議,要不我給你我家鑰匙,你每天過來幫我做飯?”


    “你付我多少錢?”


    “一天五十塊,一個月一千五!當然,你可以在這裏吃飯,省了晚飯菜。”


    “我考慮考慮啊,感覺是個圈套。”


    林冬雪揚起粉拳,“我還能劫你色不成?”


    陳實收拾碗碟,起身說:“不早了,該撤了。”


    “留下來陪陪我吧!”


    今天被彭斯玨懟了,她心裏還有疙瘩,提出這個要求,她臉上一陣發燙,但不是因為叫陳實留下來,而是羞愧自己的心理承受能力居然這麽差。


    沒想到陳實居然一口答應,“行吧,我先把碗洗了。”


    兩人一起看了會綜藝節目,可能是太累了,看著看著,林冬雪就精神恍惚起來,腦袋一點一點地傾斜,最後倚在了陳實的肩膀上了。


    他的肩膀很踏實,讓她夢見小時候在爸爸懷裏睡著的情形,父母死得太早,她已經忘了爸爸的樣子。


    睜開眼,窗外已經天亮,林冬雪發現自己睡在床上,回想起昨晚是和陳實在一起的,她立馬緊張起來,掀開被子一看,原來自己還穿著衣服。


    來到客廳,昨晚看電視時吃的桔子、瓜子皮都已經收拾幹淨,桌上放著便利店買來的三明治和牛奶,陳實寫了張紙條擺在旁邊,說:“你睡著了,我先撤了,明天在潘的醫院見!”


    睹此一幕,林冬雪不禁露出微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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