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午放學,陶月月和往常一樣在學校附近解決午飯,回學校的路上她突然感覺有人在跟蹤她,回頭看時,一個穿著六中校服的男生忙躲到電線杆後麵。


    本能排斥陌生人的陶月月立即加快腳步,回到教室,許多中午不回家的同學正在午休,男生們紮堆在打遊戲,魏曾瑪麗趴在座位上,一邊看手機上的少女漫畫一邊嘿嘿傻笑。


    “瑪麗,剛才好像有人跟蹤我。”陶月月說。


    “啥?男的女的?”


    “一個男生,我好像見過他,是我們學校的。”


    “噫,該不會有人暗戀你吧!”


    “整天就胡思亂想!”


    陶月月回到座位上,她午間的娛樂就是拿出一本厚厚的名著來看,魏曾瑪麗湊過來追問剛剛的話題,“那男生長得帥嗎?個子高嗎?”


    “我!不!知!道!”


    “哎呀,難道你平時根本不想這些,話說你有沒有收到過情書?或者有什麽喜歡的人。”


    “我喜歡司湯達。”


    “他是幾班的?”


    陶月月敲敲書上麵的作者名。


    “切,耍我嘛!我說現實中的。”


    “你非要我說一個你才甘心啊。”陶月月漫不經心地翻著書。


    “我明白了!”


    “明白什麽了?”


    “你有戀父情結……”


    “不要瞎說!”陶月月的臉頰一紅。


    “你肯定喜歡大哥哥型的,所以班上這些男生都不入你的法眼。”


    陶月月不屑地癟了下嘴,眼角的餘光捕捉到什麽,她扭頭一看,剛剛那個男生居然在窗外鬼鬼祟祟地偷窺她,又突然縮回腦袋。


    與此同時,陳實和警察們正在郊外一片荒地,土坑裏躺著一具焦黑的女屍,陳實憑經驗判斷是死後焚屍,凶手燒得很徹底,ta先砸爛了女屍的臉,然後剖開她的肚子,在腹中和身上都撒了大量助燃劑,整具屍體因為焚燒已經縮了一圈,看上去又幹又瘦,隻剩漆黑的骨架。


    彭斯玨正在采集女屍身上皮膚殘片,陳實在旁邊蹲下來,說:“能判斷死亡時間嗎?”


    彭斯玨搖頭,“這種燒法,誤差會很大。”


    林冬雪派了幾個人去調取這附近的路口監控,並搜索周圍有什麽殘留的痕跡,警方找到鞋印若幹,一處輪胎印,一些織物殘片,可能是焚燒過程中被熱氣揚起的死者衣料。


    整個一下午,陳實都在走廊裏來回走動,焦急地等待結果,最先出來的屍檢報告,死者頭部有密集的鈍器傷,但由於焚燒已經無法辨別是生前還是死後造成的。


    內髒幾乎全是焦的,胃容物和肝溫都無法成為判斷死亡時間的依據,隻能模糊地通過屍坑底部的植物得出結論,死亡時間是一周以內。


    死者指尖的皮膚被人削掉了,似乎凶手有意地想隱瞞她的身份,但dna鑒定顯示,屍體正是林蕭蕭。


    聽到結果,陳實說:“也許削掉指紋不是為了隱瞞身份,而是為了別的目的,老彭,洗腳機盒子上的指紋能不能再深度調查一下。”


    “我們正在做。”


    監控就比較麻煩了,一周以內通過路口的車輛太多,要一一排查,經過了兩天連軸轉,大家熬得眼睛都快瞎了,10月10日這天上午才有了答案,棄屍車輛是10月1日晚經過路口的一輛黑色suv,輪胎印和現場留下的基本吻合,可是通過車牌追查,車主稱自己的車被竊了,時間是10月1日,車主已經報警,在派出所能找到備案。


    一切線索都指向失蹤時間是10月1日,除了彭斯玨的化驗結果,經過深度的鑒定,發現在洗腳機盒子上留下的林蕭蕭指紋,其油脂分泌物水平遠低於正常人。


    也就是說,那天雙手捧著盒子並把它交給林父的人,可能是已經死掉的林蕭蕭,或者是另一個人,用死者身上削下來的皮膚事先在上麵做了假的指紋。


    整個案子都籠罩在一團迷霧中,上午大家都去查案的時候,陳實坐在空蕩蕩的辦公室,手裏捧著一杯咖啡,眉頭深鎖,幾天沒好好休息,他的眼圈都有點發黑。


    雖然著屍體的發現,案件被重新定性,眼下又出現一大堆線索可以跟進,可是最關鍵的這條卻陷入死胡同,毫無轉機,令他百思不得其解,幕後高手是怎麽讓死人“複活”,被三個互不相關的人目擊到的!


    他不是沒考慮過易容術,也查詢了一些資料,現實中的易容術並沒有那麽玄乎,即便是被間諜運用在實戰中的“藤崎鯰美易容法”也不過是通過泥條和化妝品改變麵部肌肉,那樣偽造出來臉隻是靜態的,和麵具一樣,絕不可能連親生父親都被騙過。


    再一個,想模仿另一個人是很難很難的,陳實自己就頂著別的臉,但當真正的陳實出現時,他發現兩人的氣質、微表情、小動作天差地別,絕不可能在短時間內模仿。


    還有一個是聲音,聲音是最難copy的。


    他設想了一堆可能性,最後答案都是三個字——不可能!


    這簡直就是一場不可能的犯罪,高明至極,讓他在挫敗的同時感到一絲佩服。


    身後傳來腳步聲,聽動靜就知道是彭斯玨,陳實問:“有新發現?”


    “我發現你辦起案來,滿腦子都是案子,十分抱歉,沒什麽新發現。”


    彭斯玨拉開他旁邊的椅子坐下,“今天是你‘生日’。”


    陳實想了想,笑了,“對,我的‘生日’。”


    “這兩天都沒洗澡吧,看你憔悴的,今天要不就歇上一天吧。”


    “喲,難得聽見你關心人。”


    彭斯玨掏出一根煙,既然是個特殊的日子,陳實便破例沒有拒絕,拿過來點上,一口吸入,暢快無比,他說:“你覺得這次的案子是周天楠搞的嗎?”


    “沒有證據的時候,我一般沒什麽想法,想法再多都是廢話,還不如做點實事。”


    “討論一下嘛!真沒意思。”


    “你也不要鑽牛角尖,幾年之後才破獲的案子又不是一兩件,當年的連環殺人案,至今都沒有答案。”


    “你是想說,隻要遇上周天楠,我就得敗北嘍!”


    彭斯玨作了一個無話可說的手勢。


    “他確實是專業的罪犯,心理素質、手法、反偵查意識都是一流的,但他也不是沒有弱點,那具屍體明明可以就地埋掉,他卻大咧咧地扔在那裏等著被發現,就像扔給我一道難題看我解不出來,他很自負,殺人對他來說就像一場遊戲,也許線索早就出現了,可我們都沒有意識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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