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7章 477:共同敵人


    恬虹的每一步都走的無比艱難,到底還是沒忍住,回頭看了一眼。


    卻正瞧見墨霖步履輕快,一掃剛剛麵對她時的不耐,臉上帶著似有若無的笑意,卻是徑直進了隔壁的房間。


    她自然知道,那裏是……素素的房間。


    就在墨霖隔壁,如此近水樓台,仿佛是天造地設般。


    將她拒之門外的墨霖,轉眼就去了別的女人房間……


    虧她還是側妃,還是王府的女主人……何其可笑啊。


    恬虹自嘲的笑笑,卻硬生生的挺直了腰杆,咬緊牙齒,低聲道,“走吧。”


    即使這樣又如何,她也不會狼狽到不堪一擊,不會讓任何人看她的笑話。


    等著吧,暫且讓那素素得意一會。


    早晚會讓她看清楚,這王府的女主人,隻能是她的,不是隨隨便便一個人都能取代的。


    素素在房間裏來回踱步,雖說表麵上看起來雲淡風輕,自認為自己做的是正確的決定,但內心無比煎熬。


    墨霖可不是能隨便糊弄過去的人。


    房門一響,素素頓時一個激靈,待看清來人後,表情瞬間凝固,“王……王爺……”


    墨霖冷哼一聲,卻看都不看她一眼,眼神落在她擺放整齊的床榻上。


    那裏擺放的整整齊齊,是從墨霖房間拿回來的被褥。


    不需要墨霖多說一句話,素素頓時心虛的不成樣子,“嗬嗬……那什麽,天氣有些潮濕,我拿出來曬曬……”


    這句話一出,素素就悔得恨不得給自己兩個大嘴巴子,這也太慫了吧!


    說好的崛起呢,說好的反抗呢,說好的不再任人壓迫呢?


    墨霖從鼻子裏哼一聲,顯然沒把她的借口當回事,徑直往床上一躺,素指輕勾,“過來。”


    素素吞吞口水,“……啊?”


    墨霖已經懶洋洋的眯起眼睛。“本王困了。”


    意思很明確,陪睡嘛,哪個房間無所謂,看他墨霖多麽好說話。


    見某人沒有反應,墨霖輕抬眼皮,“……嗯?”


    這充滿威脅的聲音立刻讓素素精神一振,一句話都說不出來,一溜小跑。


    墨霖這才伸手,將自己的專屬抱枕捆在懷裏,心滿意足的閉上了眼睛。


    準備了一大肚子抗議的素素隻得無奈的認命,默默的咬著袖子,任勞任怨的繼續工作。


    ***


    恬虹一夜無眠,從來沒有覺得日子有這麽難熬。


    莫語天亮才回來,低聲匯報,“稟告娘娘,王爺一大早就從素素房間裏出來,這會已經去上早朝了。”


    恬虹捏著繡帕的手緊了鬆,鬆了又緊,隻覺得每一個字都刺在心裏頭。


    在每月初一,本該她侍寢的日子,可王爺卻光明正大的宿在了別處,這分明是在當眾打她的臉。


    一而再再而三,她如何再忍下去?


    見主子臉色難看至極,莫語小心翼翼道,“娘娘……咱們怎麽辦?難道要坐以待斃嗎?”


    恬虹卻用力的一拍桌子,咬牙切齒,“這個女人,休想爬到本宮頭上!”


    王府女主人的位置,必須是她的!


    早就該在最開始的時候就把她除掉,不然哪還有這麽些事情?


    恬虹冷靜下來,想了想,問道,“牡錦這幾日怎麽樣?”


    莫語連忙道,“回娘娘,自從那日之後,絕食了兩天,但也沒挽回王爺的心。聽說,有一日還專程去麵見王爺,但是吃了個閉門羹,氣的不行呢。後來幾日倒是沒有消息了,這不是,連請安都沒來。”


    牡錦向來不守規矩,王爺又不發話,所以恬虹也隻能忍受她的無禮。


    恬虹冷哼一聲,“真是個蠢貨。”


    已經到了這個時候,還癡心妄想呢。


    獨寵的時代已經過去,她們現在有個共同的敵人。


    恬虹緩緩勾起笑容來,“本宮有主意了。”


    何不聯手那個蠢貨,一並除掉礙眼的人。


    這樣,即使東窗事發,也有人墊背,無論結果如何,她都沒什麽損失。


    “莫語,你且把本宮的話帶給牡錦,切記,莫要讓他人知曉你的行蹤。”


    “你把耳朵湊來,本宮與你細說。”


    莫語連忙靠近,邊聽邊點頭,“是……奴婢記住了……”


    ***


    這幾日,王府裏倒是難得的安靜太平。


    那幾個亂嚼舌頭的丫鬟被恬虹趕出了府,其他的人都引以為戒,一句話不敢多說。


    恬虹並未打擾,就連牡錦都好像失去了蹤影。


    素素還是沒能順利辭掉陪睡工作。


    但好在,大概是因為睡眠好,王爺大人每日都心情極佳,連帶著,她的處境也好了很多。


    這日,墨霖剛出王府,素素打算去後山看看阿丹,就有丫鬟通報,說王府外有人找她。


    素素有些奇怪,她已經沒什麽親人朋友了,後來翠雲閣的人也沒再找過事情,想必是墨霖已經將一切擺平了。


    會是誰專程來王府找她?


    疑惑的趕到王府門口,一個一身粗布衫的男人正在等候。


    麵容粗狂,一身憨厚,看起來像是個普通的農家漢子。


    見到素素,先是憨厚一笑,繼而有些激動的紅了眼眶,“你……你可認得阿丹?”


    阿丹?


    素素一愣,“你是何人?”


    那男子紅著眼眶,“俺是阿丹的哥哥。”


    素素有些疑惑,據阿丹所說,她自幼沒見過娘親,父親在她五歲時將她賣進王府,從此在王府裏長大,可從來沒有聽說過什麽哥哥啊。


    見素素有些將信將疑,那男子撓撓後腦勺,“俺是阿丹妹妹的表哥,聽她提起過你,說你是她最好的朋友,俺也是好久沒得到阿丹的消息了,一時著急,所以才想著找你來問問,阿丹妹妹她怎麽了?怎麽這麽久沒和我聯係?”


    素素的表情一下子暗淡,聲音有些晦澀,“阿丹她……去世了……”


    “啊?”男子驚愕的張大嘴巴,滿臉的不可置信,“怎麽可能?阿丹妹妹前些日子還好好的啊。”


    他急不可耐的問道,“究竟是怎麽一回事啊?就算是王府,也不能這麽草菅人命沒有王法吧?不行!俺一定要去替阿丹妹妹討個說法!”


    素素連忙攔住他,“你現在去也沒什麽用了。”


    王法是什麽,在那些人眼裏,阿丹的命不值一提,就算是他現在去又有什麽用呢?說不定還會被牽連。


    素素鼻子發酸,“其實歸根究底,阿丹的事情都是因我而起。”


    男人稍微冷靜下來一些,安慰道,“肯定不是這樣的,你別多想,阿丹跟俺說過你,是你是個好人,大好人!隻是可惜,我連阿丹妹妹最後一麵都沒有見到。”


    “姑娘,俺想求你一件事。”那男人一把抓住素素的手,發紅的眼眶中是強忍的淚光,“俺能不能再見阿丹妹妹最後一麵?”


    “這……”素素有些猶豫,雖說不是什麽難事,但她在王府並沒有什麽地位。


    “求你了姑娘。阿丹妹妹可憐,就剩俺這麽一個親人了。若是俺也沒能送她一程,她該有多難過啊。”


    是啊,阿丹還有一個親人,不像她,孤零零的一個人。


    多一個記掛她的人,想必阿丹也會很開心吧。


    素素咬牙點點頭,“好,我帶你去看她。”


    阿丹就葬在後山,那裏本就較為偏僻,鮮少有人過去,所以領個人過去,應該不是什麽難事。


    一路上,男人都沉默不語,那副沉重的模樣,看的素素心裏也很不是滋味。


    “我以為……阿丹沒有親人了,所以才把她葬在後山,她曾經說過,這裏是她的家。”


    男人點點頭,“這不怪你,其實王府挺好的。”


    素素指指前麵,“穿過那片小樹林就到了。”


    為了防止被煩擾,素素特意避開了雜亂的地方,選了後山靠裏麵的位置。


    那裏清淨一些,風景也要好的多。


    晨起剛剛下過雨,腳下的路有些泥濘,素素在前麵帶路,不多時,褲腳便已經被全部打濕。


    她沉浸在悲傷中,顧不得想其他的,而男人也緊隨她身後,也是一言不發。


    好在這小樹林並不算多麽幽深,再走幾步就能出去了。


    素素甩甩鞋子上的泥巴,攏了攏替阿丹準備的點心。


    “哎呀!”


    身後男子突然傳來一聲驚呼聲,嚇的素素慌忙回頭看,卻隻覺得手臂上傳來一陣力道,繼而整個人都被扯了下去。


    天旋地轉間,素素頭輕腳重跌跌撞撞,徑直滾落了下去。


    待她回過神來,才恍然間發現自己竟然掉進了一個陷阱裏。


    身旁的男人滿臉歉意,“對不住姑娘,都怪俺粗心大意,還連累了你。”


    “剛剛俺走著走著,腳底下一滑,條件反射的就拉住了你,等我反應過來,咱倆就一起掉下來了。”


    素素皺皺眉頭,“這裏怎麽會有陷阱?”


    這陷阱足有兩米多深,絕對不是尋常泥坑。


    去阿丹墳墓的路,她走了無數次。


    這小樹林雖然幽靈,但是沒什麽猛獸,根本犯不著挖這麽大的坑。


    那男人連忙道,“俺也不知道啊。泥巴太滑了。姑娘,這可怎麽辦啊,咱們怎麽出去啊?”


    這一滾落,弄得全身都是泥巴,再加上剛剛下過雨,陷阱的周圍都是又滑又粘的泥巴,想爬出去,根本沒可能。


    再說了,這裏格外幽靜,再加上大家都知道,平日這裏到處都是屍體,所以根本不會有人特意來這裏。


    素素搖搖頭,一時之間有些急躁,“怎麽搞的,我也不知道。”


    根本沒想到,這條走了無數次的路,會出現這些情況。


    那男人還算冷靜,安慰道,“不要害怕,王府裏來來往往這麽多人,總會有人發現我們的。”


    這會兒正臨近下午,天空已放晴,且周圍並沒有什麽危險,所以素素倒也不是很擔憂。


    “隻是恐怕要耽擱你的時間了。”


    那男人憨厚一笑,撓撓後腦勺,“俺的時間沒什麽大不了的,倒是姑娘你,沒事吧?”


    他擔憂的指指素素的臉頰,素素這才發現,剛剛從那麽高的地方滾落下來,渾身弄得都是泥巴不說,就連臉頰也擦傷了。


    素素搖搖頭,“我沒事。”


    她的情緒有些低落,看著散落一地,沾滿泥巴的點心,遺憾道,“就是可惜了這些點心。都是阿丹最愛吃的。”


    聽她提起阿丹,男人也歎了口氣,“阿丹妹妹能有你這個摯友,也是她的福分。”


    許是因著阿丹的原因,她對這個男人的印象倒不是太差,“若你以後能常來看她,定然更好。”


    男人點點頭,“肯定的。”


    “阿丹妹妹今年也有十二了吧,本來俺還想著,過了這兩年,就想她提親呢。”男人說著說著笑了起來,“就是怕她太小,唐突了,所以一直沒敢開口。”


    “你不知道,阿丹雖然平日裏看起來挺嚴肅的,但其實特別膽小,萬一嚇到她,說不定連話都不敢跟俺說了呢。”


    “是啊,”素素也不由笑起來,“她啊,就是人小鬼大。”


    一直都是獨來獨往的一個人,她和誰都不怎麽親近,所以周圍的人,都以為她有些孤僻。


    若不是這個表哥,就連素素也不知道,她還是有親人的。


    如果能夠嫁給自己的表哥,倒也是件挺幸福的事情。


    “就是沒想到,一下子就沒了機會……”男人聲音慢慢黯淡下去,垂下發紅的眼睛,“俺都快攢好蓋房子的錢了。”


    素素喉嚨梗塞,也說不出安慰他的話。


    不知不覺,已經過去了幾個時辰,夕陽漸落,估摸著,應該是臨近黃昏了。


    她和這個男人已經枯等了許久,就連身上的泥巴都幹涸了,還是沒有人來。


    素素不免有些急躁,肚子不合時宜的響了幾聲,算起來,早飯後已經一口沒吃了。


    “搞什麽嘛,不會幾天都沒有人來,把我們餓死在這裏吧?”素素跺跺腳,有些氣急敗壞。


    男人連忙將散落的點心都撿起來,細心去掉上麵的泥巴,才小心翼翼的捧給她,“這還能吃。”


    素素有些不好意思,“我們一起吃。”


    本來是好意帶著他一起來看阿丹,沒想到卻發生這種事情,連累他掉下來不說,還要把給阿丹的點心吃了。


    男人搖搖頭,“沒事,你吃吧,我不餓。”


    素素也不再推脫,幾塊七零八碎的小點心勉強墊吧了些。


    而這會,天色已經漸黑,月色爬上枝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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