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正宗的意大利麵,秋雲本就有些失望,吃到後麵,氛圍和話題都微微轉了向,她更是興致缺缺。哦,不是興致缺缺,是有些煩躁。她拉開衣服的拉鏈,往後靠在座椅上,看著台前的人表演。


    有位梳著大麻花辮的姑娘唱到:“我唱的歌兒阿拉你也會,知音的人兒阿拉比花香,我彈著吉他阿拉誰來唱……”


    她聽不太進去,四周環顧一圈,挺多人還聽得挺帶勁的。


    果然有代溝,她心裏想。


    梁禾看出秋雲有點坐不住,問她吃飽了嗎?秋雲說吃飽了。問要再吃點什麽?秋雲說不用了。那再聽一會兒?秋雲說都行。梁禾好像有點無所適從,再努力瞧了瞧秋雲的神情,果斷做了決定:要不咱回去了?


    秋雲立馬就起身朝大門口走去。


    梁禾買了單追上來,後麵還遙遙傳來李濤送客的聲音:“啥時候再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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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此時是四月初,天氣已經不冷了,秋雲穿了一件薄毛衣,外麵加一件外套。不知是不是紅酒後勁上來了,她覺得有些熱,臉上也微微發紅,索性把外套掛在手裏。往前走了好幾步,聽見有人叫她:“邱曉雲,你去哪兒?”


    她這才回神,看到梁禾站在自行車棚下,一束路燈從右麵忽明忽暗地照來。


    她走過去,說道:“忘了騎車來了。”


    梁禾跟她開玩笑:“到底不是自己的車。”


    “那是誰的車?”她抬頭問。


    “好像是老張的吧,”他把自行車推給秋雲,“他腿壞了之後,就一直放樓下,大家公用了。”


    “那別人也騎過了?”


    “別人?”


    “陸…陸老師騎過嗎……”秋雲忽然問。


    “你說陸夏蘭?”


    “對。”


    “這……”梁禾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不知道……可能騎過吧……”


    語音未落,秋雲說:“她騎過,我記得有次她來找你玩,就是騎得輛黑色的男士自行車。”


    梁禾有些懵。


    秋雲撇下自行車:“我吃多了,我走回去。”


    梁禾更懵了,一把抓住秋雲的胳膊:“這……你……這這麽遠,你怎麽走回去?”


    秋雲轉轉頭,動動筋骨,順勢甩掉梁禾的手:“11路,雙腿走啊。”


    梁禾覺得頭有點大:“你別開玩笑了。”


    秋雲邁開步子就走:“我看看上去像開玩笑?”


    “那你說這車怎麽辦?我總不能一人騎兩輛吧?”


    秋雲才不管呢:”反正不是我的,更不是我借的。”


    是的,她才不想管呢,她現在腦子有點煩、有點亂,好像到了更年期,最好誰也別來招惹她。而且,一想到她來的時候騎著陸夏蘭騎過的自行車——哪怕不是陸夏蘭的、隻是陸夏蘭騎過而已,她的屁股好像比她的腦袋意見還大,恨不得找個樹幹使勁蹭屁股,把褲子蹭破了才好。


    她悶頭往前走,忽然聽見後麵自行車鈴聲一陣響。


    秋雲用餘光瞧去,有人在她身邊停下。


    “上來。”他說。


    秋雲慢慢轉過去,上瞧下瞧,眼裏掛著個問號。


    “上來。”他又說。


    “上哪兒?”秋雲問。


    梁禾示意自行車前麵的橫梁。


    秋雲心跳莫名快了起來:“這兒?”


    梁禾動了一下喉結:“嗯。”


    秋雲的低下頭,臉有些燒,她深吸一口氣,眼波在夜色中流轉:“哦。”


    她莫名有些開心,想大聲笑出來,但又死死咬著嘴唇,慢慢坐到橫梁上。


    有些冰、有些膈屁股,但是好像又很溫暖。


    這個時候,她想起今晚開始見到梁禾推出自行車的情景,她那個時候就對這個場景有幻想和yy。現在這個場景居然成真,她下意識地想,這是不是命中注定?


    她不敢動,筆直而挺立地坐著,剛剛的任性和拉風蕩然無存。梁禾的手環繞在她身邊,聲音低低地被風傳過來:“走了啊。”


    她應:“嗯。”


    走了。


    自行車走了。她輕輕扶著前麵的車把手,晚風迎麵撲來,帶著不知名的花香。


    這的確是春風沉醉的夜晚啊。


    “梁老師 ,”秋雲偷偷咧嘴笑,“你這算不算酒駕?”


    “……好像是的。”


    “知道嗎?”秋雲說,”在我們那個年代,酒駕是很嚴重的,屬於犯法的。“


    “你們那個年代?”


    “是啊……”秋雲半真半假地說:“三年一個代溝,你算算,我們早不是一代人了。”


    “喝了酒,我頭有點暈暈的,算不出來。”梁禾不禁笑說。


    “看來你酒量不怎麽好嘛。”


    “確實,而且紅酒後勁大。”


    “你還把我的喝了很多。”


    “怎麽,害怕了?我騎車還算穩吧。”


    “一般一般,世界第三。你……經常這樣帶人嗎?”


    “沒有。”梁禾很快說道,“……今天第一次,要摔我倆一起摔。”


    “哈哈哈……”秋雲笑出聲,“悄悄告訴你,其實我能感覺出來。”


    “感覺出來什麽?”梁禾一愣。


    “很多事……”秋雲俏皮地說。


    “……什麽事?”


    “為什麽要告訴你?”


    “……不說算了。”


    “哈哈,感覺出來你載人水平不行,車頭有些晃,瞧我抓把手抓得多緊,都快徒手捏鋼管了。”秋雲大聲笑道。


    梁禾也笑了,在秋雲開口之前,他竟然有一絲緊張,還好她說的隻是玩笑。他害怕她說出什麽來,可心裏又不自覺有些期待。


    “注意了啊,前麵下坡。”梁禾抓緊了把手,握在刹車上。


    倆人一溜從坡下滑下來,梁禾把速度控製地很好,秋雲覺得自己的劉海都變成了空氣劉海,因為它們在空中自在地漂浮舞蹈。有一點刺激,但還不夠心跳,她迎著風情不自禁地說道:“再快一點。”


    “快一點?”


    “恩!”


    梁禾鬆了一點刹車。


    “再快一點。”


    “再快一點!”


    “哈哈……”秋雲緊緊抓住了把手,兩側的景物齊刷刷地幻做黑影往後掠去。她聽見自己的心跳在耳朵裏“咚咚”作響,那句潛伏在心裏很久的話,終於直接跳過的大腦蹦了出來:


    “梁老師,您不要和陸夏蘭在一起!”


    風呼呼地過去。


    梁禾仿佛沒聽清:“什麽?”


    秋雲有些醉了,索性手離了車把手,在嘴前合攏為一個喇叭狀,衝著前麵喊出來:


    “我說——梁老師——你不要和陸夏蘭在一起!”


    話音剛落,自行車忽然一個急刹,兩人齊齊跌了出去。


    不過好在前麵是一片鬆軟的草坪。


    自行車歪在一邊,兩人擺著大字躺在草坪上。梁禾心有餘悸,轉頭看秋雲,這人躺在身邊,大口呼呼地瞧著天空。


    梁禾問她:“你沒事吧?傷到了嗎?”


    秋雲說:“我沒事。”


    梁禾又問:“你剛剛說什麽?”


    秋雲笑了一下,轉頭過來,她的眼裏好像沉浸了多年的美酒,眉眼一彎,那陳年美酒的香味就溢了出來。梁禾想,我今天喝酒了嗎?哦,是的,我喝了一點,不然我怎麽覺得有點醉。


    秋雲卻說:“梁老師,您看今天的天空,好多星星。”她伸出胳膊指向天空,“這樣的天氣,明天肯定是個大晴天。”


    梁禾順勢望去,月色如洗,深藍的天空中點綴著無數繁星,確實是個美麗的夜晚。可他的心思不在這裏,他又問:“你剛剛說什麽?”


    “什麽什麽?”秋雲側頭,頭發在草地上磨蹭,發出窸窸窣窣的聲音。


    “我說你剛剛,在停車前,說了什麽?”


    “我喝醉了。”


    “不是這句。”


    “哈哈,”秋雲吃吃笑起來,“當然不是,你是被我嚇到了,所以我倆都飛了出來。”


    “你酒量真的不好。”


    “你醉了嗎?”


    “……不知道。”


    “哈哈,你醉了,”秋雲又笑起來,眼睛在黑夜中閃閃發亮,“既然你醉了,那我就告訴你——我說,你不要和陸夏蘭在一起。”


    梁禾定定地看著秋雲,問:“為什麽?”


    “她會讓你傷心。”


    “就因為這個?”


    “對啊,你會非常非常傷心……”


    “你怎麽知道?”


    “我就是知道……”秋雲做了個“噓”的動作,“我還知道好多。”


    “還有什麽?”


    “哈哈,不能告訴你,”秋雲轉頭看向天空,神神秘秘地說道,“天機不可泄露。”


    “你喝醉了。”


    “哈哈……沒有……也可能吧。”


    “你以後不能喝酒。”梁禾瞧著她,“來,我拉你,”梁禾站起來,衝她伸出右手,“地上涼,別感冒。”


    “去哪兒?”


    “當然是回學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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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哈哈哈,說出來了。


    終於說出來了?


    開不開心?


    啊啊啊啊啊啊……存稿告急!存稿告急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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