刀無垢的心沉了下去,好像一下子沉到了無底深淵。


    光這間小小的花廳的布置就需要耗費許多錢財,那麽其他地方了?


    海大路哪裏來的錢?


    刀無垢知道朱允炆將帶出來的錢一半給了海大路和厲強,讓他們來燕京聯絡袁老板,是為了辦大事,可眼前的一幕無疑在告訴刀無垢,海大路拿著朱允炆給他辦事的錢,卻在這裏享受,刀無垢多麽希望自己看到的都是幻象,可是他知道,這一切都是真的,真的不能再真了。


    刀無垢幾乎不敢想下去,也不願想下去。


    可眼前的一幕是事實,不管刀無垢想與不想,這都是實實在在存在的事情,一邊是兄弟情義,一邊是對朱允炆的忠義,刀無垢犯難了,自己該怎麽辦?


    酒席了?


    海大路說早已備好了酒席,給自己接風洗塵,可是現在連酒席的影子都沒有看到,刀無垢清楚之前的刺殺並不是玩笑,自己雖然易容了,但是當時自己說了不少話,海大路不可能連自己的聲音都聽不出,他是真的想置自己於死地。


    這場酒席隻怕是鴻門宴了。


    刀無垢長長的歎了一口氣,心中極為難受,一股陰霾縈繞在心頭,揮之不散,這間奢華的花廳就好像是一個封閉的棺材,讓他有種快要窒息的錯覺,他現在隻想出去透透氣,刀無垢站起來,朝外走去。


    “神鞭“朱華不動聲色的攔住了刀無垢的去路,說道:”刀二爺,請留步。“


    刀無垢怔住了,眼中厲芒閃爍,冷聲說道:“怎麽......難道刀某出去走走都不行?”


    朱華賠笑道:“那倒不是,如今已是深夜,實在是沒有什麽好看的,要看等明早,刀二爺可以看個夠。”


    朱華說著,並沒有要讓路的意思。


    刀無垢的臉不由自主的抽動了幾下,海大路讓三人留下來陪自己,敢情是在監視自己?


    “如果刀某一定要出去了?”刀無垢的聲音更冷了,臉上好像罩著一層冷霜,雙眼中爆射出兩道冷電,好似兩柄利劍直刺朱華的心頭。


    “神鞭”朱華感受著刀無垢的殺意,隻覺遍體生寒,不禁心驚膽顫了起來。


    “快刀”王誌見狀,連忙走過來打圓場,笑道:“刀二爺,息怒,你是海大爺的兄弟,這裏就是你的家,你想去哪裏就去哪裏。”


    話音微微一頓,王誌將朱華拉到一邊,接著說道:“刀二爺,請。”


    刀無垢出了花廳,朱華三人哪裏還坐得住,也跟著出了花廳,刀無垢走到哪裏,三人就跟到哪裏,好像是刀無垢的影子一樣。


    刀無垢頗為無語。


    正房左邊那間房的燈還沒有熄,那間房在花廳的斜對麵,刀無垢一出花廳,就看到了那間房,隻見窗紙上的人影又抱起了酒壇,仰著頭在喝酒。


    “那是誰的房間?”刀無垢說道。


    王誌應道:“回刀二爺,那是厲四爺的房間。”


    刀無垢眼睛一亮,說道:“可是厲強?”


    王誌訕訕的說道:“除了他還有誰敢稱四爺。”


    刀無垢疾步走了過去,三人好像影子一樣的跟著。


    刀無垢推開房門,見厲強背對著房門坐著,是以燭火才能將他的影子照在窗紙上,見有人進來,厲強頭也不回的罵道:“滾,給我滾出去。”


    刀無垢微微一愣,非但沒有生氣,反而笑了起來,厲強還是老樣子,性子依舊是那麽急,刀無垢煩躁的心情頓時好了許多,抬腿走了進去。


    厲強聽腳步聲由遠及近,知道來者走進了房間,厲強心頭大怒,將手中的酒壇子往刀無垢扔了過去,刀無垢伸手接住酒壇,臉上泛起了狹促的笑意,笑道:“還是四弟好,知道二哥口渴了。”


    說著,咕嚕咕嚕的喝了一大口,隨即又說道:“好酒。”


    厲強渾身一震,幾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一顆心激動的砰砰直跳,厲強轉過身子,看著刀無垢,仍舊有種做夢的錯覺,似乎還不敢相信,喃喃說道:“我一定是喝醉了。”


    刀無垢走過去,將酒壇放在桌上,重重的拍了拍厲強的肩膀,說道:“咱們四人中,你的酒量最好,我看得出來,你並沒有醉,難道是不想見我?”


    話音一頓,佯怒道:“算了,既然你不想見我,那我就隻好走咯。”說著,作勢就走。


    厲強滿臉不可置信的神色,從凳子上跳起來,一把抓著刀無垢的肩頭,驚疑的說道:“二哥,真的是你,你不是死在梵淨山了嗎?”


    刀無垢故意板著一張臉,說道:“我是早已死了,可惜下麵太冷清,所以隻好回來找你們。”


    “太好了,二哥,沒死,太好了。”厲強激動的語無倫次,感覺喉嚨好像被什麽給堵住了一樣,隨即給了刀無垢一個熊抱,顫聲說道:“二哥。”


    “四弟。”刀無垢感到很是欣慰。


    突然,隻聽“哇”的一聲,厲強陡然嚎啕大哭了起來,一個大男人就這樣很突兀的哭了,所有人都沒有想到,朱華三人倒是識趣,退出了房間。


    刀無垢心頭微微一沉,他已經聽出厲強絕不是因為高興而哭了,而是好像受了莫大的委屈,如今見到刀無垢,好像找到了哭訴的對象,這才大哭了起來。


    委屈!


    他到底受了什麽委屈?又是什麽樣的委屈能讓一個鐵骨錚錚的漢子哭成這樣?


    刀無垢知道厲強不是一個軟弱的人,相反他是一個很要強的人,就算你要砍掉他的腦袋,他也絕不會皺一下眉頭,就算你砍掉他雙手雙腳,他也不會吭一聲,可是如今,這麽一個要強的人,卻哭了,哭的一發不可收拾,刀無垢的心在刺痛,好像繡花針在一針一針的刺在心上,他已經想到了某種可能。


    刀無垢拍了拍厲強的後背,雙手扶在厲強的雙肩上,沉聲說道:“四弟,不管你身上發生了什麽事情,你都不應該哭,男兒流血不流淚,莫要讓人笑話。”


    厲強止住哭聲,臉上浮現出悔恨之色,莫名其妙的說道:“我該死,我該死,我真的該死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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