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外天色大亮,盡管特意選擇了窗戶朝西開的房間,然而陽光正好,仍舊將房中照的通明大亮。淩慕寒躺在床上睡著了,童筱意將床帳子放了下來,阻擋陽光的照射。


    趴在窗口,能聽見不遠的街市上繁華的熱鬧。


    無聊的回到床邊,趴在帳子裏看他沉睡的樣子,手指在那英挺的劍眉上輕輕的摩挲了兩下,小聲說道:“還是睡著的時候可愛些。”


    又趴了一會兒,她閑不住了,總想往外麵熱鬧的地方跑。


    打開門,正好看見花隸舒在走廊上跟侍衛們說話,隨之便有兩人下樓出去了。


    “筱……夫人,有事嗎?”花隸舒一回頭看見她,險些叫錯稱呼。


    “他們去幹什麽?”童筱意指著樓梯的方向問。


    花隸舒笑道:“哦,公子身體有些不舒服,我讓他們先去城內的大綢緞莊看看,然後把情況轉給公子,也省了很多事。”


    她明白,是去打探消息,還有可能是和其他分散入城的侍衛會合。


    “公子怎麽樣了?”花隸舒問。


    “睡了。”童筱意對著他比劃了一下眼睛,然後竊竊的笑道:“麻煩花大哥幫我叫下小二兒,送桶熱水,我想洗澡。”


    “哦,好。”花隸舒看見她眼睛裏那閃亮的興奮,猜到她是想換那些新買的衣服。


    安靜的中間內,床帳忽而有了輕微波動,隨之淩慕寒猛地坐起來,滿頭冷汗。閉上眼,他想起剛剛在夢中的一幕,心有餘悸。看來故地重遊是惡夢的開始。


    心緒稍稍平複,他這才注意到房中有微微的水聲,又飄蕩著輕快愉悅的歌聲:


    我想偷偷望呀望一望他,假裝欣賞欣賞一瓶花/隻能偷偷看呀看一看他,就像正要瀏覽一幅畫/隻怕給他知道笑我傻,我的目光隻好回避他/雖然也想和他說一說話,怎奈他的身邊有個她……


    童筱意正舒舒服服的躺在浴桶內,哼哼小曲兒,愜意享受。當然,她還是注意到了帳子內的動靜,試探的問了一聲:“夫君,你醒了嗎?”


    “什麽時辰了?”淩慕寒的聲音一如既往,沒有泄露絲毫異樣情緒。


    “你睡了一兩個時辰,再等半個時辰就該吃午飯了。”


    童筱意說著從水中起身,盡管見到帳子被掀開,仍舊是沒有絲毫羞澀掩藏,直直的站在浴桶邊擦拭身體。隨後她換上了那套白底碎紅花的軟紗裙,係上一根石榴紅蝴蝶結宮絛,配上水紅小荷包,再加上那隻小球香囊。


    穿好後,取出衣服走到他跟前,幫他穿戴。


    淩慕寒聞到她身上散發出沐浴後的花香,仿佛在這種氣氛的渲染下,她給人的感覺也溫柔起來。


    “穿了新買的衣服?”他驀地問。


    “是啊,很漂亮呢!”她得意的捉起他的手往裙擺上放:“你摸摸看,都是好料子哦。”話音一頓,終於想起不好意思:“夫君呐,你這可是出公差,應該有活動經費的吧?我買這些衣服首飾,都是偽裝道具哦,應該能報銷吧?”


    淩慕寒嗤笑:“放心的穿吧,這點兒錢我還是出得起的。”


    “我當然知道你有錢,可不一樣啊,真應該開張消費單子,等回去之後讓你老板報銷!”雖然不是自己的錢,可想想,這是自家將軍大人,總要維護一下的。


    淩慕寒不由自主的蹙了眉,低喃道:“能回去再說。”


    童筱意可是耳朵尖的聽見了,握著拳頭捶他一記,很不高興的說道:“夫君,端正心態!這種消極的話怎麽能說?你要想著,這回肯定能完成任務,安然無恙的回去。老太君不是等著你回去給她過壽的嗎?”


    “……嗯。”這次,淩慕寒沒訓她猖狂。


    童筱意看看他的眼睛,發紅的症狀已經消失,看上去也沒有異樣,便試探的低聲問:“夫君啊,我問句話,你別生氣,不願告訴我就算了。”


    “倒杯茶。”淩慕寒往椅子裏一坐,並沒喝斥她不準問。


    倒了茶遞給他,說:“我是想問,你們打算怎麽打探消息?難道要夜裏偷偷潛入魈王的住處嗎?好像,既危險,成功率又不高。”


    “那你有好辦法?”淩慕寒沒料到她會問這個。


    “我一個小丫鬟,哪有好辦法啊。”她嘿嘿的幹笑,卻又接著說:“我隻是在想,探聽這種事情,混進去才好查啊。旋皇子若是好好兒的,肯定被藏在守衛嚴密的秘密之地,就算派天下高手夜入府邸,恐怕也不好找吧?”


    淩慕寒冷厲的眯起眼,抬頭麵對她,心中難免驚訝,卻仍舊是掩飾著,反問:“那種地方,能混得進去嗎?”


    “唉,你們是不行,如果是個女人,倒還容易些。”童筱意剛張口一順,發覺是把自己繞進去了,連忙糾正道:“我的意思是,如果是個武功高強的女人,或許容易混進去,趁機裏應外合的調查。我是有心無力,笨手笨腳,又總在你身邊服侍,一進去就暴露了。”


    “我覺得你挺合適。笨點兒好,魈王絕對想不到我們會派個這麽笨的丫鬟混進去。”淩慕寒聽出她的害怕,故意逗著她。


    “呃……那,魈王的地方,審查嚴格,我哪裏混得進去啊。”童筱意陪著幹笑,覺得眼皮兒老跳,不好的征兆啊。


    “去喊隸舒進來!”淩慕寒不再與她玩笑,又因她的話,神色越發肅穆。


    “哦。”童筱意將花隸舒喊進來,然後就遠遠的趴在一旁的窗戶邊,看遠處的房屋。


    那兩人交談的聲音雖低,然而畢竟在同一房間,她零零碎碎聽到不少。


    午後,淩慕寒仍舊呆在房間寸步不離,有小二兒來送飯菜,便說他是病了。童筱意由一個侍衛陪著,在外麵的街市上逛了逛,但沒一會兒她就跑了回來。


    走在街上,她就是一隻魚餌。


    所幸魚餌最終安全返回,這表示,魈王不知他們目前的行蹤。但事不宜遲,夜長夢多,他們必須盡快行動。


    當晚,換了夜行衣,他們要夜探魈王府。


    淩慕寒曾經潛入過魈王府,對王府的結構布局略有了解,隻是時隔多年,或許王府早有變化。然而如今別無他法,按照記憶中的樣子,他又將任務布置了一下。


    童筱意在旁邊聽著,明白了,他們與其他入城的侍衛將同時潛入。魈王府太大,他們將分別從不同的方向進入,即便被發現,也能分散注意力,便於撤退。


    隻是……


    她望著淩慕寒,明明看不見了,為什麽非得親自去?


    “童筱意?”淩慕寒驀地喊她。


    “呃,在呢。”她忙回聲。


    “留在這裏。如果到天亮時我們都沒回來,你就立刻出城,照原路返回,去找蔡桓將軍。明白嗎?”淩慕寒交代道。


    童筱意一愣,沒來得及說什麽,隻見房中燭火一滅,幾條黑影便從窗戶躍出,轉瞬失去了蹤影。


    她跑到窗口張望了半天,喃喃自語道:“不會全軍覆滅吧?”


    夜色靜悄悄的,她就坐在床邊兒數綿羊,可數著數著就忘記數到幾,又重頭來過。周而複始幾次,她停了下來,摸出包袱將衣服首飾什麽的全都打包。一手抓著包袱,一邊等待。


    不知什麽時候,外麵有水車走過的聲音,仔細一看,天已蒙蒙亮。


    看來,他們失敗了。


    預料中的事,單從傳言來看,魈王就不是平常人,何況對方早有準備。他們簡直是敢死隊嘛!還以為他多厲害,原來就是死撐,什麽都看不見還要親自去探查。現在好了,被人家捉了。


    魈王,是將他關起來用刑,還是直接殺了?


    “淩慕寒,你真是個豬腦袋!還真的為皇家花朵死而後已了!”煩躁的發了牢騷,她抓起包袱就衝出了門。


    剛到樓下,正好遇見店小二兒。


    “喲,夫人,這麽早就出門啊?”小二兒盯著她手中包袱,很是奇怪。


    “小二哥,我們那三間房不退,他們出門談生意了,估計暫時不回來,你不用去送飯菜。我一個女人,準備去住到親戚家,好有個照應。”說著就出門尋馬車去了。


    當初房錢都是先預付的,足夠用三四天,她也是抱著個僥幸心理。或許,或許他們隻是被發現,被追趕,一時不能回來。等著擺脫追捕,他們就回回來了。(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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