樂梵正是聽見那個耳熟的名字才拽著她躲著偷聽,雖然不知詳實內情,但暗地裏傳言不少。她那些九死一生的故事,即便是過去了,也沒少讓他揪心。


    “童童,當初那個盧瑜兒害過你?”


    “嗯。”她總算明白了剛才吳蕊兒那種表情的原因,恐怕,盧瑜兒被休與她還脫不了幹係呢。


    “這將軍府真是不太平,你在這兒真的行嗎?”他不免擔心。


    “現在已經沒威脅了。若是再換個地方,比方說你身處的皇宮,那才是危險無極限呢。”安慰的拍拍他的肩膀,終於到了清靜的角落,在山石上坐著,望著天空默然。


    樂梵望著她,眼中神思一轉,從枝頭摘了朵花,唱道:“我想偷偷望呀望一望她,假裝欣賞欣賞一瓶花,隻能偷偷看呀看一看她,就像正要瀏覽一幅畫。”


    她笑著接過花:“隻怕給他知道笑我傻,我的目光隻好回避他,雖然也想和他說一說話,怎奈他的身邊有個她。”


    將軍府裏到處熱鬧,即便是老太君那裏也湊了些老姊妹在說話。


    吳蕊兒悶悶的出了園子,即便是當初被利用陷害,然而想到瑜兒表姐如今的遭遇處境,仍難免唏噓感慨。另一麵,想到將軍最終娶了童筱意,懷揣多年的憧憬一下子破滅,心情又不免灰暗。


    就這麽亂七八糟的想著,腳步停時,無意識的走到了一個安靜的地方。


    “蕊兒小姐?”青竹剛好從門裏出來,抬眼就見她神遊太虛。


    吳蕊兒見是他,便走了進來:“聽說你中毒了,沒事了嗎?”


    “哦,沒有大礙了,隻是嗓子還沒全好。”每每想到吞食的是砒霜,青竹仍是心悸,有種劫後餘生的感覺。因見她情緒懨懨,完全不似以往,便不由得問了一句:“蕊兒小姐是怎麽了?”


    不問還好,這一問,她忽然就吧嗒吧嗒的掉起眼淚。


    “你,你這是……”青竹一驚,顧慮的朝院門口望望,生怕被人看見誤會。


    “青竹,表哥要娶童筱意了。”麵對認識多年的人,她突然就控製不住泄露了心事,這話一出,越哭越難過,眼淚成災。


    她的心思太透明,明眼人一看就知道,青竹自然也知道。然而麵對表小姐突然而來的訴說,他頓時尷尬又緊張,不知如何處理。


    猶豫半晌,青竹將她引到一旁的石凳上坐了,倒杯茶給她。


    一通眼淚之後,吳蕊兒意識到失態了,臉一紅,捧著杯子垂眼不吭聲。隨著眼簾的眨動,掛在睫毛上的眼淚珠兒“吧嗒”一聲掉在茶水裏。


    青竹看得微微失神。


    “我、我走了。”吳蕊兒將茶杯一放,紅著臉跑了。


    午後,賓客漸漸散了,將軍府重新安靜下來。


    下人們忙著收拾殘席,打掃府邸,為賓客送行,童筱意卻忽然想起了長天。見淩慕寒與青竹談棋,便回到房裏,將玉貴妃賞賜的那十錠銀元寶全都包起來,然後去找長天。


    到了後廚,丫鬟們正成簍的搬著碗碟清洗,並沒見到長天。推開長天所住的房間,空蕩蕩的,也不見人影。


    “長天走了。”胖嬸忽然在背後說道。


    “走了?什麽時候走的?”她忙問。


    “剛走,興許剛出後門。”


    聽了這話她趕緊去追。


    問了後門的小廝,說是剛走沒一會兒,可她直追了兩條街也沒見到人。抱著一包銀子,想到此刻長天那絕望悲傷的心情,說不內疚是假的。原本想著多給些銀子,好歹彌補多少是多少,哪知連銀子都沒機會送出去。


    或許是長天故意不告而別,不願意接受她的錢,不希望曾經的一切被金錢來衡量。


    然而除了錢,她給不出別的。


    怏怏的抱著銀子回來,一進門就見花隸舒對她招手。


    “什麽事?”


    “幫將軍收拾兩件衣裳,兩天後秋狩,皇上請將軍一同前往。”


    “我也去嗎?”她反問。


    “你不去誰服侍將軍?將軍離了你,可是會茶不思飯不香的。”花隸舒說著就打趣。


    “花大哥,你是羨慕嫉妒恨吧?要不要我幫你說個媒呀?”威脅的哼笑兩聲。


    “玩笑玩笑,你可別生氣。”花隸舒連忙擺手討饒,實則是顧忌她捏在手中的那包春藥。他覺得,一旦真得罪了她,她真的敢下藥。


    轉眼便是兩天後。


    剛剛入秋,天氣爽朗,浩浩蕩蕩的一隊人馬前往西山打圍。童筱意跟著淩慕寒坐在馬車內,趴在車窗邊遊覽道路兩旁的景色,禁不住歎氣。這回大好機會,可惜她懷了寶寶,不能騎馬,這一趟跟著來還有什麽樂趣可言啊。


    “歎什麽氣?不願來?”淩慕寒覺得奇怪,玩樂騎馬不是她一向熱衷的事嗎?


    “沒有啦。”收斂了頹喪,她笑著湊到他身邊:“將軍大人,你喜歡狩獵嗎?上次在西山大營,我打擾了你的興致。”


    “這次你別礙事就行。”說著又補充道:“這回人多,去了之後你隻呆在別苑,別進林子。羽箭無眼,你又莽莽撞撞,最好離遠點兒。”


    “嗯!”她一反常態的果斷點頭。


    淩慕寒禁不住又望向她:“童筱意,你有點兒不對勁。”


    “啊?有嗎?”她笑著打哈哈,伸長了脖子衝著窗外,忽然叫起來:“在樹林裏那片房子就是別苑吧?看起來很大啊。”


    淩慕寒覺得她是故意岔開話題,但是也沒再追問。


    到達別苑後,早有侍從迎候,領著眾人前往各自臥房。按照慣例,秋狩少則三四天,多則小半月,上至皇上太子,下至皇親臣子,皆愛狩獵,每每也會列個彩頭以助興。


    房屋的分配上,淩慕寒獨得一座小院。


    簡單的休息整理後,已是中午。各自用過午飯,一個時辰後,皇上便難耐誘惑,命人備馬,要進林中狩獵。太子等人得知了消息,自然緊隨其後,隻一人除外。


    樂梵隨著眾人來到別苑大門前,歉笑:“父皇,兒臣覺得有些頭暈,不敢騎馬,不能陪父皇圍獵,還望父皇見諒。”


    “不舒服就多歇歇,打獵的時間多著呢。”皇上不以為意,叮囑宮人好生服侍,率眾人奔入林中。


    樂梵一轉眼就看著她笑:“童童,我們去後山看看。”


    “好。”童筱意一早就得準不用跟隨,心裏清楚,他就是因為她才故意推脫不去打獵。


    兩人從別苑後門出去,順著小路慢慢閑逛,剛剛入秋的樹林並沒有什麽大的變化。一路看看野花,聽聽鳥叫,走走歇歇,倒也愜意悠閑。


    在外麵呆久了,人有三急。


    “小樂子。”童筱意衝著他笑著招手,低聲道:“讓那些人都走遠點兒,幫我把風,我得方便方便。”


    樂梵一笑,回頭對那些人擺手,又朝前一望,說:“就到前麵小樹叢裏,別走遠了,有事兒就喊我。”


    “行了行了,我知道。”這會兒是大白天,她並不害怕。


    走到小樹叢後麵,覺得離那些人還是太近,又走了一點距離,這才蹲下來。起身時,不知是不是錯覺,好像聽見了什麽聲音。緊張的四下觀望,忽然看到麵前的樹叢窸窸窣窣的亂動,隨之就有東西衝出來。


    “啊!”她嚇的一叫,沒看清是什麽,提起裙子就跑。哪知這裏灌木多,刺啦一聲,衣服被勾住,扯破了。


    “童童?出什麽事了?童童!”樂梵聽見聲音著急的問。


    “別怕,隻是兔子。”卻在這時,一個更近的聲音在安慰她,一看,竟然是十四王爺。


    “你怎麽在這兒?”十四王爺的出現,比兔子更意外。


    “哦,我提前回來了,隨便走走,差點兒迷路了。”玉容說著,不經意瞥見她身後被劃破的地方,本應非禮勿視,卻因突然的一個發現,令他定住了目光。


    “咳!”意識到他不軌的視線,童筱意重重的咳嗽一聲。


    樂梵跑過來時剛好看見這一幕,忙將她抱在懷裏,極其不滿的盯視著他。


    見狀,玉容連忙歉笑:“抱歉,不是有意。”


    “先行一步。”樂梵將手橫在她的腰上,遮擋了那處泄露的春光,帶她離開。


    玉容望著離去的人,目若沉思。(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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