禦花園的宴席很快開始了。


    如今淩慕寒雙眼複明,不需要人在身邊服侍,男賓女客又基本相隔著花帶,童筱意想要看見他不難,卻歪著脖子疼。看了兩次,似乎他們都在喝酒閑談,便專心的自己吃東西。


    在鄰座,不知是哪家大人的夫人,正在與人閑談。


    “等會兒一塊去看看太子妃吧,起先不知道,沒去打擾,現在總要去道喜。”


    “也是。這回皇後與太子都很慎重,再三叮囑她在房中靜養,頭三個月不讓出門呢。畢竟太子妃的身體太嬌弱,凡事都要小心為是。”


    埋頭苦吃的童筱意耳朵很尖的聽見了。


    眼珠兒轉轉,她笑著向鄰桌的人笑道:“這位夫人,太子妃有喜了嗎?我怎麽沒聽說呀。”


    “哦,淩夫人。”對方忙含笑相回:“我們也是剛剛得知的,正商量著去道喜呢,又有點擔心,怕太子妃怕吵。淩夫人要一起去嗎?總歸是片心意。”


    “哦,我想太子妃身子嬌弱嘛,萬一人多她肯定嫌鬧,還是改天再道喜吧。”她嗬嗬的笑笑。


    “哦,也是。”對方反應過來,想起了曾經的往事,便笑著不再多言。


    童筱意悄悄拿著目光去搜尋采蓮,果然看見采蓮眼神兒裏的嫉恨,似乎還閃著別的什麽。仔細想想,太子應該更喜歡太子妃那一類美人,否則,依照太子妃那麽嬌弱的體質,怎麽會趕在采蓮之前懷孕呢?采蓮不嫉恨才有怪呢。


    她的壞心眼又複活了:等著東宮的鬥爭好戲!


    似乎聽見了她心裏的聲音,東宮鬥爭的帷幕已然拉開。


    有人腳步匆匆臉色慌張的跑來,直奔太子跟前,不知低語了什麽,太子忙起身,與眾人致歉,疾步隨那人離去。這邊的采蓮見狀,自然也趕緊追去。


    女眷們七嘴八舌的竊竊議論,不外乎是猜測太子妃出了事。


    東宮裏,宮女太監們早亂成一團,一聽到太子回來了,嘩啦跪倒一片,大氣不敢喘。


    在寢殿內,蘭馨聽到了外麵的動靜,忙悄聲問嬌紅:“都準備好了嗎?”


    嬌紅點頭,低聲回道:“太子妃放心,我遵照你的叮囑,非常小心,絕對不會出錯。”


    蘭馨微微頷首,一聽見門外腳步聲,在房門被推開的那一瞬間,抱著肚子就痛苦起來。若非嬌紅了解事情,看到她滿臉的掙紮,痛苦的呻吟,也會以為她是真的觸動了胎氣。


    “馨兒!”歐陽策疾步到床前,皺著眉道:“怎麽了?好好兒的怎麽突然肚子疼了?禦醫呢?請禦醫了沒有?”


    “禦醫就要來了。”嬌紅忙回答,瞥了眼隨後跟進來的采蓮。


    禦醫的確是很快趕到了,診斷之後,卻是久久皺眉:“太子妃隻是脈相較弱,實在沒什麽不妥,容微臣再診診。”


    這時,皇後派的人也到了,是位經驗豐富的老嬤嬤。


    “奴婢見過太子,太子妃,皇後差奴婢前來問問,太子妃的身體如何?”老嬤嬤才是服侍皇後幾十年的貼心人,往那兒一站,即便是太子都要恭敬幾分。


    嬌紅先將禦醫的診斷結果說了,然後又講道:“太子妃平時飲食都不錯,奴婢們照顧的十分仔細,可太子妃時常奇怪的頭痛,心口痛,近兩天又開始腹痛。太子妃常半夜喊疼,說夢話,好像是被人紮似的一夢驚醒。在去年懷孕時,太子妃沒有這些症狀啊。”


    老嬤嬤一聽臉色就變了:“請太子妃移榻。”


    歐陽策聽出了弦外之音,一時間沒明白,便命人將太子妃移到暖榻。


    老嬤嬤親自動手,將床上的枕頭鋪蓋層層揭開,赫然發現了一樣東西,就藏在床鋪底下。一隻用綢緞紮成的娃娃,穿著形容與太子妃極為相仿,特別是上麵貼著一張紅紙,寫了生辰八字,並在心口、手腳以及頭部都刺了針。


    東西一翻出來,所有人都驚呆了。


    老嬤嬤將屋子裏的人都掃了一遍,最後看向太子:“殿下,這種事在宮中曆來禁止,皇後最厭惡這種事,一旦查出,絕對不能輕饒!奴婢要將此事詳細回稟皇後,此番不僅僅是謀害太子妃,更是謀害皇家血脈,還請太子在宮中先查一查。”


    歐陽策直接將目光對準采蓮,冷聲道:“巫蠱之術,歹毒至極!查出來,定然按宮規嚴懲!”


    采蓮脊背一冷,覺得莫名其妙就被人陷害了,心裏不由得發慌。


    老嬤嬤拿了娃娃,前往坤寧宮回稟。


    很快,滿臉怒容的皇後親自來了:“查!從現在起就給我仔細查!”


    在幾個老嬤嬤的帶領下,東宮裏裏外外所有的房間全都開始搜查,所有宮女都被盤查。老嬤嬤在宮中多年,最慣處理這些事,很快便鎖定了庶妃采蓮。綢緞的紋樣表明了使用級別,其他人的都能明確指出用處,隻有采蓮缺失了一部分。


    采蓮一看結果如此,急的連連喊冤:“妾身冤枉啊,皇後,皇後娘娘,真不是我做的,請皇後娘娘明察!”


    “那屬於你的份例哪兒去了?”皇後反問。


    采蓮被問住,她哪裏留心過那些:“一定是別人偷去的,即便真是我,我也不可能用自己的東西呀!這一定是有人陷害。”


    一旁的老嬤嬤說道:“庶妃,你身邊的宮女都說了,你的屋子誰都不敢亂進,東西更不敢亂動。這匹綢緞,你做了身衣裳,下剩的都在屋子裏。”


    “我……我沒做過!我真的沒做過!”采蓮見皇後臉色不同以往,恐慌之下便哀求起太子:“殿下,你了解采蓮的,我不會做這種事情,求太子明鑒!”


    歐陽策目光幽冷:“證據確鑿,你要我如何信你?”


    采蓮一看他也是如此態度,又氣又急又慌,冤枉的大喊起來:“太子妃!一定是太子妃!如果是太子妃指使,肯定能輕易的進出我的房間,否則,我也不可能將娃娃悄然無察的放進她的床上呀。”


    老嬤嬤冷笑:“庶妃,不用再狡辯了,前幾天太子妃在外散步時,有人看見你悄悄進了太子妃的房間。或許就是那時做的吧?”


    “采蓮,你太讓我失望了!即便是嫉妒,也不該做這種惡毒之事。”皇後已認定她是因爭地位爭恩寵而做了這些,任她說什麽都不相信,擺擺手,說道:“趙嬤嬤,命人帶下去,交給宗人府處置。”


    “皇後!皇後娘娘,我冤枉啊……”采蓮真正體會到皇後的翻臉無情,任憑曾經悉心服侍,一旦真的出事,卻絲毫不被信任。任憑她怎麽喊冤,根本沒有人相信,更不會有人為她開脫。


    寢殿內,蘭馨聽著采蓮的哀求一陣快意,這也算是報了去年之仇。


    輕撫著小腹,她微微的闔眼,心中盡是美好憧憬。如今一切都平靜了,太子重歸宮中,皇上臥病在床,不久將駕崩。那時,太子登基,她貴為一國之母,又有腹中皇室骨血……


    驀地腹部一陣絞痛,不待她喊疼就感覺下身流出了粘稠液體。


    臉色唰的慘白,她大喊起來:“嬌紅!嬌紅!”


    “太子妃?怎麽了?”嬌紅一看她冷汗涔涔直冒,一身白綾裙子浸在血水之中,當即傻眼了。


    “啊!”前來送安胎藥的宮女剛好瞧見這一幕,驚嚇的摔了湯盅,跑出去大喊:“太子妃流產了!皇後,太子殿下,太子妃流產了。”


    尚在外麵處理采蓮之事的母子聞言,皆是一驚。


    禦醫再度被召喚來,診斷之後,卻是歎息搖頭:“太子妃身體太弱,加之去年曾小產,造成身體越發虧損,形成了慣性,極不易保胎。恐怕、恐怕太子妃即便以後再有身孕,也很難順利生產。”


    禦醫的話很明白,這是習慣性流產,又因她的身體,恐怕治也治不好。


    皇後聽明白了,仍舊是問了一句:“禦醫,治不好嗎?”


    禦醫搖搖頭:“微臣無能為力,隻能看太子妃的運氣了。”


    蘭馨頓覺得心頭死灰一片。(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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