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璃聞言,眼底閃過一絲被刺痛的神色,但緊接著,她卻笑了一下,說道:“我可一個字都沒有提……是誰呢,您就說我是貪圖榮華富貴,您……怎麽就確定來的人是富貴之人呢?”


    張曉慧一噎,被問住了,意識到了自己一時激動,竟然不打自招了。


    她抬頭,看上去有些急切,連珠炮的說道:“你難道聽不出我在諷刺你嗎?我管是誰來找你,隻是諷刺你連這種一戳就破的假話都相信。”


    安璃退後了一步,淡淡道:“是真是假,驗個dna不就知道了?”


    說完她轉身便走了,已經確定了自己想知道的結論,再和張曉慧糾·纏也沒有意義,女人的謾罵聲被她拋在了腦後。


    ……


    “喂,安璃幹嘛啊,她這都把自己關在裏麵幾天了啊?”


    “不知道啊,我也從來沒看見過她這個樣子啊。”


    “看上去就好像有什麽事想不通的樣子。”


    院子裏,一群人坐在石桌旁,絮絮叨叨的討論著,無他,自從某一天安璃失魂落魄的從外麵回來,她就把自己鎖進了房間裏,已經好幾天沒出來了。


    因為知道她的空間,眾人倒是沒有擔心她餓死在裏麵,隻是她這成天把自己關起來,到底還是挺讓人擔心的,他們可從來沒見過這樣的陣仗。


    “不會是感情受挫吧?”這時,葉秦突然提了個猜想。


    他話音剛落,眾人便轉頭,齊刷刷的朝院子裏的另一個始終沉默著的人看過去。


    君淩即便被眾人這樣盯著,也始終麵色不改,從他表麵上,完全看不出他究竟在想什麽。


    事實上,君淩也並不是真如他表麵上那樣平靜,安璃那天跑出去,又失魂落魄的回來,然後把自己關進房間不出來,這一切正好全都發生在兩人尷尬的那個瞬間之後。


    君淩每天在她門外看著,心情也好不到哪裏去。


    “哼,肯定是被某些人惹生氣了唄。”這時,坐在桌子旁嚼著薯片的小正太冷不丁的來了句。


    君淩抬眼朝他看過去。


    其他人麵麵相覷,長耳朵的人都聽得出來的時殤是在譏諷誰,但……不得不說,在這群人裏,敢正麵跟君淩剛起來的,鬆靈的算一個,但那往往是特殊情況,像這樣平常往日,時不時就要冷不丁的刺兩句的,隻有時殤敢了。


    眾人一開始隻當是稚子童言無忌,後來慢慢的品出味道了,時殤那哪是普通的小孩兒啊,他就是故意針對君淩的。


    君淩看著他:“你什麽意思?”


    時殤冷著臉將薯片放在了桌上,歪著頭道:“我什麽意思你不清楚嗎?你既然不能全心全意對她,總要跟個鼠輩似的藏著掖著,又何必回來呢?趕緊滾遠點不好嗎?”


    他話音落下,其他人噤若寒蟬,這話說的實在是太不客氣,當然了,也不像是個小孩子能說出來的話,其他人已經做好了隨時阻止君淩暴起虐童的準備了。


    然而聞言,君淩卻隻是垂下了眸,既沒有什麽出格的反應,也沉默著沒有反駁。


    幾人都有些驚訝,怎麽,原來君淩脾氣這麽好的嗎?隻是看著嚇人?


    他們不明白,時殤卻是心裏清楚的,不反駁?不過是他說到點子上了而已。


    雖然懟了一把宿敵,但時殤的心情卻並不美好,他又扯過了薯片袋子,抓了一大把往嘴巴裏塞,氣呼呼的嚼著,好像嚼的不是薯片,是君淩的骨頭似的。


    “我勸你,既然前怕狼後怕虎,進退兩難,就趕緊離開退走,趁現在時機還早,趕緊有多遠滾多遠,離開我們的生活,把位置讓出來。”時殤猶不解氣,繼續嚷嚷道。


    這時,君淩卻抬眸朝他看了過來,“讓給誰?”


    “當然是……”時殤脫口而出,說到一半,看了看周圍的人,忍住了,他反問道:“所以你同意了?”


    其他人眼觀鼻鼻觀心,努力縮小自身的存在感,假裝自己是個什麽都聽不到的吉祥物,堅決不參與這場神仙打架。


    君淩冷笑一聲,嘲諷道:“你覺的呢?”


    時殤的臉頓時就冷了下來,他看著君淩的臉,沉默了許久,突然認真道:“不要緊,反正是遲早的事情,這是宿命。”


    他往常但凡是對君淩說話,語氣都是必含譏諷的,唯有這次,語氣裏不帶任何嘲諷和刻意刺激,隻有認真,以及滿滿的篤定。


    君淩心中一滯,心中再次升起了一種想要把這人給丟出去的衝動。


    果然……縱觀所有人,唯有時殤能給他帶來這麽大的危機感。


    “命運這種事情,誰說的準。”他從凳子上站了起來,看上去對時殤的話完全不在意似的。反而轉身朝房子裏走去。


    時殤看著他的背影,將包裝袋裏最後一片薯片塞到了嘴裏,一邊含糊不清道:“你其澡會明擺的,你造完會想起來的,你種係藥曾任的。(你遲早會明白的,你早晚會想起來的,你總是會承認的。)”


    君淩腳步頓了一秒,然後仿佛沒聽到似的繼續往前走。


    而一群安靜如雞的吉祥物裏,聽清楚時殤說的話後,葉秦突然瞪大了雙眼,有些震驚的看向了時殤。


    他本來以為時殤隻是個有些神神秘秘,然後過於早熟的小朋友,可剛剛聽他說的那番話,他卻突然發現,這小孩,根本不是個普通的小孩,什麽記憶什麽的,他恐怕也是六年前從那個荒誕不羈的夢境裏醒過來的人。


    君淩走到了安璃的門口,他猶豫了一會兒,然後伸出手在門板上輕扣了幾下。


    裏麵沒有任何回應。


    隻是薄薄的一塊門板,他有一萬種方法讓這個屏障碎成渣,但是……裏麵的人是安璃,他隻能安安靜靜的敲門,一扇門,就像是兩人心裏的隔閡。


    君淩在門口站了許久,裏麵都沒有回應……


    安璃很煩躁,她半躺在床·上,抱著枕頭看著天花板發呆,感覺最近煩心事一件接著一件的來。


    而且這一次,還是沒辦法解決的麻煩。


    她能怎麽辦呢?各方印證,她可能手刃了她同父異母的親姐姐呢,她的世界觀都差點要崩塌了。


    人死之後,往日的仇怨就莫名的淡了,今時今日,她甚至說不清楚,當初的行為,究竟是對是錯。


    安璃承認自己不是什麽良善之輩,別人傷害了她,等她有了報複的能力,所以百倍奉還,那時候她根本沒有考慮過其他的,也從來沒覺得自己是錯的,以德報怨?那是聖人,她就是個市井小民,是個俗人。


    若是林雅芸就單純是個心黑手狠的不相幹的學姐,安璃今日也絕不會有哪怕一絲一毫的後悔,但……特麽壞就壞在她發現林雅芸有百分之九十的可能是她親姐……


    這才是造化弄人。


    而就在這時,門口突然傳來敲門聲,“篤篤篤。”這一下接一下,安璃一聽就知道是君淩站在門口。


    她心煩意亂,一翻身把腦袋埋進了被子裏,不想理會外麵的人。


    敲門聲沒響幾聲就停了下來,過了一會兒,君淩的聲音在外麵響了起來。


    “安璃,我可以進去嗎?”


    安璃一屁·股從床·上坐了起來,看著房門發呆。


    見裏麵沒有回應,門外沒了後文,門裏門外又陷入了沉默。


    就在安璃以為門外的人已經離開了的時候,那道聲音又響了起來:“我想跟你談談。”


    君淩靜靜的站在門口,說完這句話,他又安靜了下來,過了大約一分鍾之後,房間裏才傳來磨磨·蹭蹭的聲音,然後房門被從裏麵打開,安璃頂著一頭亂糟糟的頭發,神情幽怨的看著他。


    君淩低頭跟她對視,半晌,安璃才退後一步,說道:“進來吧。”


    君淩無意識的握緊了手指,抿唇走了進去。


    安璃隨手關上門,“你找我談……唔!”


    她正準備問你找我談什麽,卻突然被人扣著腰按在了門上,嘴唇也被堵住,剩下的話全都被封在唇舌之間。


    許久,兩人才分開,君淩緊緊的抱著她,攬著她的力道大的有些離譜,仿佛要把她揉碎似的。


    安璃輕輕的環著他,有些恍惚,又有些感慨,真神奇,她竟然感覺此刻君淩十分的不安和緊張。


    “你要和我談什麽?”安璃啞著聲音問。


    男人的腦袋擱在她減半上,半晌,才悶悶道:“那天……我不是故意的。”


    安璃沉默,表情有些錯愕。


    她的沉默仿佛加重了他的不安,君淩又道:“我不是故意避開你。”


    安璃心道:所以現在是在給她解釋?而且為了證明他不是故意避開的,所以一進來就先獻上一個吻表明一下自己的立場。


    她有些好笑,前兩天的氣悶一下子就消失無蹤了,一時之間竟然不知道該說些什麽。


    “所以,你別把自己關起來了。”許久,君淩又說道。


    雖然他語氣聽上去並不軟弱,但是安璃還是聽出了話語中慢慢的示弱情緒。


    所以……君淩是以為她這幾天把自己關在屋子裏是因為她那天索吻不成心情抑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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