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願童愣了一下,腦子裏浮現出一個小孩子的臉。


    他確實認識一個小鬼,但那豆丁雖然確實是小孩子,卻無論如何也算不上可愛。


    於是他便搖了搖頭。


    季暖見此不由得在心裏歎了口氣。


    她有點想小可愛宇文麟……如果他也能跟著一起穿過來就好了。


    當然,如果他能帶著記憶穿來並且能給她解釋一下那個牛比的鈴鐺是怎麽回事那就更好了。


    被抱著穿過一條小巷,季暖戳了戳白願童的胸口,開口道:“我感覺你的胳膊沒那麽涼了,被我捂的?”


    白願童看了一眼她不安分的小手,眸光又閃了一下,沒有多言,隻淡淡嗯了一聲。


    那一聲很快被風吹散,但是季暖還是從裏邊聽出了一種嬌羞的感覺。


    她心滿意足外加意味深長地笑了笑,“能捂熱了就好。”


    白願童又淡淡地嗯了一聲。


    ……季暖莫名覺得這聲還是透著嬌羞。


    微微一笑,她又戳了一下她的胸口,眼眸像貓兒一樣可愛,但語氣又帶上了些妖嬈。


    “喂。”


    “小哥哥,你說,我好看不好看啊?”


    小樣兒,撩人的一批。


    白願童的臉色微微僵了一下,跟扔一個燙手山芋一樣把人扔了下去。


    季暖身手好,當下便穩住了身形。


    站定之後,她挑著眼梢看著眼前這個微微有些不自然的男人,笑眯眯道:“你說麽,是我好看,還是之前你要守護的人好看?”


    剛剛那一下白願童不知道自己為什麽會慌,但幾息過去,早已有了足夠的時間可以讓他全部重新掩藏好。


    而且這麽看著她,客觀來說……


    確實比之前的時黛好看。


    時黛的目光是迷茫的,沒有生氣的,帶著世俗和憂愁傲慢的


    而她像是一團跳躍著的燈火,時明時滅,但每種狀態都有自己獨特的美。


    在走神發呆的時候,這個人的眼睛漆黑而安靜,讓人發自心底想要去守護。在對她不安分的時候,她的眼睛又透出一種妖嬈之感,像是一隻蠱惑人心的妖精。


    但不管怎樣,她的眼睛都是澄澈而明亮的,很難讓人厭惡。


    而且他總覺得自己看過這雙眼睛,卻一時想不起來是在什麽時間什麽地點。


    “怎麽,真覺得我更好看一點?”


    季暖的聲音好聽,這麽一句話就把白願童的思緒拉了回來。


    他又是微微嗯了一聲。


    神情微頓了一下之後他便沒有再多停留,便緩緩向近前的一戶清簡人家走去。


    季暖就在後頭跟著,東扯西扯地聊天:“我占了你該守護之人的身子,你就沒什麽想問的,也不想報個仇什麽的?”


    “並無。”白願童沒有停步,神情也沒有絲毫變化,聲音依舊是那種飄渺好聽的味道,“我被人支走才讓她身死,這是我的失誤。”


    “且我沒有為她報仇的責任。我該守護的隻是那支血脈,並不是某個人的靈魂。如今血脈在你身上,你便是我該守護的人,隻是這麽簡單而已。”


    明擺著了,時黛的死對於他來講根本無關痛癢。


    但季暖聽完這些話並不想笑。


    她微微挑眉,走在了他前頭,認真道:“我不喜歡你剛才的話。而且我覺得……你以後會守護我,而不是守護那支血脈。”


    “你敢賭嗎,拿一生賭賭看。”


    這次她的話音落地,白願童不由得微微皺眉,停在了原地,就這樣看著她。


    他……


    猶豫了。


    按照他的性子,原本他可以直接點頭省去所有麻煩的。反正他守護的隻是那支血脈,反正他不會愛上什麽人,那點個頭又有何不可?


    但是麵對這麽一個明明剛剛見過一麵的人,他為什麽會猶豫?


    然而,還沒等他回答,便有一聲帶著怒氣,高亢嘹亮的嗓音劃破天際。


    “——你怎麽不把自己弄丟了?!”


    “我打死你!”


    “我告訴你,你姐姐要是出了什麽三長兩短,我就讓你去陪她!她要是缺胳膊斷腿了,那她缺哪個就砍你哪個,她要是死了,那你就去陪葬吧!”


    “她要是被賊窩擄去了,我也定會把你也送去那個賊窩!”


    “讓你不照顧好你姐!讓你把人弄丟!”


    “……”


    伴著這些激動的聲音,還傳出來了啪啪的鞭子聲。


    ……明顯,這一切就發生在她們馬上應該進去的那戶人家院中。


    那戶人家是時黛的家。


    那裏麵說話的人,便是時黛的後母,時渺的親媽。


    “行了行了,你也別發這麽大脾氣了,我已經差人去找了,若是找不到,那也怪不得渺兒,隻能說黛兒的時運不好。閻王就是想要她的命,上天就是想讓她有這個劫,哪是渺兒能左右的了的?”


    “況且黛兒是姐姐,出門在外都是姐姐照顧妹妹,怎麽到咱們家就反了?行了行了,一直去找就是了。”


    “且我也了解了一下情況,那是黛兒非要拉著渺兒去比爬山的,這是她自己的命。”


    這些話一聽便是全部出自一個微有滄桑的中年男子之口,因為有著原身的記憶,這個聲音季暖也認識,就是時黛的父親麽。


    這父親啊,話音裏帶著點心疼……卻並不是心疼時黛,而是心疼時渺。


    但時渺被鞭子打了,他勸阻的意思也並不是很強。


    原因便是時黛那個身為司令的外祖家。


    季暖微微勾了唇角,推門進去,聲音裏帶著些玩味地笑意,道:“父親大人了解的情況到底是跟誰了解的?跟時渺?”


    “……如果我說,是時渺用激將法把我引去爬山,並且想殺我,你們信嗎?”


    她的聲音幽幽的,讓院子裏的一幹人等全都愣在了原地。


    尤其是時渺。


    她麵對著季暖,眼睛直接瞪得大到不能再大,沉默著也震驚著。


    她身上穿著一身被洗的微微發白的藍色旗袍,梳著兩條麻花辮,顯得十分樸素乖巧。


    時渺就是那種真·水做的女人,全身上下都透著像是平靜水麵一樣的和靜與清透,讓人看了十分舒服。


    即便她現在額頭上有一層薄汗,身上不少血痕,也不會讓她看上去十分狼狽。而且那種倔強中帶著脆弱和隱忍的表情,還挺惹人心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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