斂了斂眸子,季暖眸中似有痛苦之色,“……月兒是被毒死的,是因為那日兒臣胃口不佳不想吃東西,賞給了她,而她……用生命告訴了兒臣,母親的擔憂是對的,木秀於林風必摧之。”


    “——夠了!”聽到這裏,季天澤終於臉色徹底寒了下來。


    他淡淡掃了季暖一眼,冷聲道:“所以你想說,這皇宮之中朕的兒子們都是被暗害的,你想說朕的後宮不安生,是麽?”


    最後幾個字他幾乎是咬牙說的,裏麵的怒意毫不掩飾。


    所謂伴君如伴虎,帝王的心思一向難以揣度,前一秒笑得和顏悅色,下一刻就能怒氣洶湧似要殺人泄憤。


    季暖淡然道:“兒臣不敢。”


    “……不敢?!我看你膽子最大了!”季天澤冷笑了一聲,道:“所以,你給朕說清楚,誰是凶手。”


    季暖在心裏翻了個白眼。


    誰是凶手你不是跟明鏡兒一樣的麽?


    這皇上就是暗暗默認自己孩子們的鬥爭,也默認鬥爭的血腥,但是卻不願意有人把這些黑暗的東西拎到明麵上說出來。


    這就像一個遊戲規則,大家都心知肚明,並且大家也都在默默地照著這個規則行事。但是誰要是將這個默認規則公之於眾,就相當於是那個想要揭開遮羞布的人,是極其不討喜的。


    季暖明白。


    甚至是個人都知道她在辦傻事,她自己也知道這話說出來的結果。


    但是她得說。


    畢竟她穿越過來了,而且和以前幾乎是判若兩人,雖然現在攤開了找這個理由會被皇上不喜,但她得說。


    不然那個多疑的帝王指不定會把事兒想到哪兒去呢。


    微微一笑,季暖依舊那樣淡然,道:“兒臣不知,那一切都隻是兒臣母親的猜測。”


    臉色又黑了幾分,季天澤嗬嗬一笑,道:“不知道的事你都敢拿出來造謠,該當何罪!”


    季暖抬臉,看著他道:“兒臣隻是將自己的理由說給父皇聽,並無其他想法。兒臣暗暗在別人不知道的時候習武習劍,學棋讀文,一邊收斂鋒芒一邊增加自己的籌碼,至於造謠與否……父皇,我這樣做,卻活下來了。”


    “而且兒臣保證,我能一直活下去。父皇不願幹涉我們太多,便是希望我們能自己摸索好自己活下去的方式,自己豐富自己的羽翼,這是父皇對我們的考驗,而我們的生命便是答卷。”季暖目光之中全是自信,說完之後悠然一笑,帶著些狡黠,道:“而且,父皇剛剛答應過兒臣,無論兒臣說什麽您都會免我無罪。”


    話畢,整個院牆之中有了短暫的沉默。


    之後……


    “哈哈哈哈哈哈……狡猾!狡猾!真是個小狐狸!”本來臉色沉得都要滴出水的季天澤在這個時候卻忽然又一次大笑出聲,明顯已經多雲轉晴。


    周圍的人本就被剛剛的雷霆之怒驚出一身冷汗,如今聽到皇上的笑聲,方才長舒一口氣。


    他們也是納了個悶,這五皇子是怎麽在皇上不高興的時候笑出來的……而且還敢笑的那麽調皮。


    膽子是真大。


    眾人表情複雜,這時候正聽見皇上突然又哈哈一笑,道:“既然朕說過會赦你無罪自然就不會食言,好啊!好!你的生命是答卷,說的不錯。”


    這麽說著,他忽然話鋒一轉,看向季欣然,道:“你對你五哥說的話有什麽看法?”


    季欣然正觀察著那二人的說話狀態,這麽驟然被發問她不由得也愣了愣。


    這話她怎麽接?


    她根本沒法接!


    眸光一轉,她指了指自己的臉,看著皇上緩緩搖了搖頭。


    意思是自己的臉疼著呢,沒法張嘴。


    本來她的臉皮就沒有季釋那麽厚,被狠狠地打了那麽多下,她的臉看上去確實要比季釋慘一些,這麽說也不像是在找借口。


    多虧她剛剛沒插嘴,不然這會兒就沒理由不開口了……幸好,幸好。


    皇上看了她一眼。


    雖然季欣然做那麽多事也是因為有他的默認才敢那麽肆無忌憚,而且往常的時候他也確實嬌慣這個女兒。但現下見了不一樣的季暖,有了不一樣的想法之後,再看季欣然的時候就遠沒有從前那麽順眼了。


    雖然季欣然是他的孩子們中唯一一個能看見鬼的,但是遠比不上男兒身更得他心。


    尤其現在站在他跟前的季暖,能文能武,與大臣之間沒那麽多盤根錯節的關係,野心恰到好處。聽剛剛的話來看,這孩子對他以前的不重視不但不怨恨反而很感激……這樣的孩子,無疑比他其他的孩子都要優秀。


    而且季欣然是殺了那麽多兄弟,而季暖期望的卻是提升自己與活著。這麽一看的話,果然男孩子就是沒有那麽多婦人陰毒之心,城府是有,卻也更磊落一些,沒那麽多醃臢見不得光的把柄。


    高下立現。


    不說以後,起碼現在的季天澤心中的天枰就已經開始傾斜了。


    瞅見季欣然那張臉他也不好說什麽,於是便冷著神色道:“畢竟朕的皇子不多了,若是老天還要把誰收走,那我季天澤便不惜要跟老天叫板了。”


    這話說的季欣然一個激靈。


    這意思就很明顯了……是在警告她,讓她最近不要對季暖有什麽念頭……雖然這些話說的確實誇張了些,但皇上的意圖已經表達的清清楚楚……


    想到此處,季欣然不由得銀牙暗咬。


    好啊!


    季暖……本以為父皇的兒子一個個都是草包,不成想一朝出現了這麽一條陰狠能蟄伏的毒蛇……


    走著瞧吧!現在父皇正稀罕著呢,所以說話未免有所偏頗,等過一陣子父皇稀罕夠了,到時候不用她下手,或者季釋或者父皇自己……反正她一定要讓季暖,死!


    她辛辛苦苦這麽多年砍掉了那麽多障礙,如今就要被別人截胡了,說她能甘心,誰信?


    季欣然乖巧低頭,掩飾住自己神色間地狠戾。


    季天澤看了眼他們,道:“各自回各自的院中去吧,請太醫給好好看看……堂堂一國皇子公主被整的這麽狼狽,也著實是丟人!”


    他又看了兩眼季暖,眸中閃過一抹狐疑,而後又淡然道:“你的老師是誰?”


    季暖聞言不由在心底冷笑了兩聲。


    果然。


    這皇上就是個多疑的主兒。


    就算她剛剛解釋過了,他還是要往別的地方想,不用想就知道不解釋的後果。


    皇上雖然有意找個接班人,但也怕自己年紀輕輕地就被逼著做太上皇,更怕自己百年之後皇位上的兒子成為大家族的傀儡,致使江山易主。所以他極其忌諱皇子和大臣有所交往。


    他這麽似不經意地一問,如果季暖真的能說出個人名兒來,估計季暖和那個人名都要完犢子。


    微微一笑,季暖道:“兒臣並無老師。自從上次父皇不允許兒臣和其他兄弟姐妹一起去聽課之後兒臣便開始自學了……不過既然父皇問了,那兒臣可不可以求個恩典?”


    聽到她這麽說,季天澤心裏已經大體有譜兒了,其他的一切便也不再重要,於是隻淡淡道,“你想讓朕給你尋個老師?”


    緩緩搖了搖頭,季暖的笑容依舊淺淡:“兒臣隻盼父皇能讓我重新和其他兄弟姐妹一起聽課便好,並無太多要求。”


    剛剛季天澤那麽說,其實也是存了試探的心,如果季暖真的要找個老師,他大抵是要黑臉的。


    不過現下麽……


    他倒是有些覺得自己過分了。


    不好好培養,他怎麽能知道自己的兒子能成長到哪樣的地步?自學就已經有這樣的成果,若是真的給他請個好老師……


    說來說去他就有這麽三個兒子,十六還太小,老三又有勇無謀,好不容易有一個不錯的苗子他再不好好栽培,難道真打算把江山交到女子身上嗎?


    這麽想著,季天澤忽然道:“自然可以。而且明日白將軍回朝,你可拜他為師……不過依照白將軍的性子,若是他不想收,就算朕求要求他收徒他也不會聽命的。”


    此言一出,眾人紛紛倒吸一口涼氣。


    白將軍是誰?


    那可是赫赫有名的戰神啊!天知道皇上對他有多倚重多信任,如今皇上竟然想讓五皇子拜他為師……


    看來皇宮的風向真的是要變了……


    季欣然的臉色明顯更難看了些。


    白將軍,白願童……父皇竟然讓季暖去拜師!


    季欣然知道,先不說拜師這件事能不能成,隻說父皇今天開了這個口,就相當於是在抬舉季暖,讓眾人擺正季暖的位置。


    連季釋也是一臉嫉妒。


    要知道,白願童武藝高強,他很早就想拜師了,甚至在皇上不知道的時候還偷偷去將軍府……隻不過被白將軍拒絕了。


    而且白將軍不敢對皇上有所隱瞞,於是第二天麵聖就把這件事抖落了出去,季釋因此還挨了一頓訓。


    所以季暖他憑什麽,憑什麽就有這麽一個拜師機會?!


    這倆人臉色一個比一個難看,等皇上從院子裏離開他們都沒回過味來。


    ……但是即便皇上離開了,他們也不敢在季暖麵前瞎蹦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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