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現在,她仰起臉來微笑著看著他,美貌的少女淺笑認真的模樣叫人不自覺的相信。


    那雙眼裏,卻帶著從前從未見過的神采,茶色的瞳孔清晰分明,卻又仿佛隔著一層薄薄的疏離。


    整個人散發著不一樣的神采。


    他的心裏忍不住又歎了一口氣,她才十七歲,正是花兒一樣的年紀。


    這樣想著,藺慈的眼神動了動,嘴唇蠕動了兩下,還是道:“婧表妹,你在宮中且再忍耐幾年……隻要……”


    他像是有些艱難,挪開眼,好一會兒才繼續道:“隻要你安分些,等陛下長大能夠獨當一麵,不再需要庇護了,表哥就,就上書求陛下放你出宮。”


    “到時候,就算你想再嫁……表哥也會替你想辦法的。”


    說得磕磕絆絆,那張俊朗的臉上卻全都是真誠。


    寧詩婧真實的驚訝了。


    雖然跟藺慈接觸的次數很少,她還是能夠看清楚他是怎麽樣一個人。


    一個忠臣。


    一個忠君愛國、守規矩護衛百姓的忠臣。


    如今這樣一個人,竟然會考慮想辦法叫她這個先帝的皇後再嫁,怎麽能不叫人驚訝?


    驚訝之餘,也忍不住感動於他為她考慮的一片赤誠之心。


    她原本就對藺慈的印象不差,經過這一番話更加心中多了親近,笑容也溫和了許多:“表哥,你放心,我不會再任性的。我如今不隻是寧家的女兒,我還是陛下的母後,這個大安的太後娘娘。”


    從前的小太後糊塗,她卻不糊塗。


    她清晰地知道自己該怎麽做,也清楚的知道自己做的每一個決定,不單單關係著她過什麽樣的生活,還關係著朝堂變動、天下萬民。


    藺慈垂下眼,沒說信還是不信,隻是點點頭:“這樣再好不過。”


    她的笑容有些太耀眼,竟然叫他不敢直視。


    寧詩婧沒有察覺到他的這點別扭,轉而親近地同他閑話,關心道:“說起來,我自從入宮之後還沒怎麽跟表哥見過。表哥前些日子大婚……”


    想到他娶的人是柳嬌嬌,她的嗓音微微一頓,才若無其事地繼續道:“跟表嫂相處的可好?”


    她驚訝的發現,隨著她的話問出口,藺慈那張方正的臉上竟然露出幾分狼狽,喉結上下聳動兩下,躲開她的目光,片刻後才沉沉道:“很好。”


    這可不像是很好的樣子。


    不等她細究,藺慈也察覺到了不對,又轉過頭來,麵色鎮定地道:“柳二小姐……你表嫂活潑可愛,很得家中母親喜歡。你不必擔憂,我很好。”


    他這話不說還好,說了之後寧詩婧的表情越發古怪。


    如果她沒有記錯,藺慈話中的“母親”是他父親續娶的續弦,在原身僅有的記憶中看起來溫柔端莊,卻跟藺慈並不親近。


    他隻說柳嬌嬌得這位藺夫人的喜歡,卻不曾說他自己和藺將軍是否喜歡……


    寧詩婧的心中多了幾分思量。


    偏巧在這個時候,門外突然傳來了通傳聲,有小宮女垂著頭進來,小心翼翼地行禮道:“參見陛下,參見娘娘。”


    “什麽事?”


    “啟稟娘娘,守宮門的侍衛稟告,藺少夫人候在宮門外,請藺侍衛回府。還,還說……”她小心翼翼地抬了抬眼。


    藺慈果斷的打斷了她後麵的話,拱手道:“既然內人找我……找臣,臣就先告退了。”


    他明明麵無表情,寧詩婧卻分明從他神色中看出幾分焦慮,似乎很不想叫她知道更多。


    她垂了眼,到底沒好再繼續逼迫他,抬手讓他退了下去,才沉吟了片刻,看向小宮女:“藺少夫人還說什麽?”


    小宮女“撲通”一聲跪在地上,恭敬地俯首道:“藺少夫人說了,隻要這樣說藺侍衛就會主動出去。若是不出去,就叫奴婢問問藺侍衛,是不是真的一點體麵都不要,要她叫,叫奴婢們把事情宣揚開來。”


    寧詩婧猛地攥緊拳頭。


    這已經是直白的威脅了。


    到底是什麽事兒,叫藺慈瞞得這麽緊,哪怕明知道這次之後宮女們都會傳他的流言也不叫柳嬌嬌說出來。


    柳嬌嬌跟藺慈的婚事,真的是單純的聯姻嗎?


    想到鍾玉珩執意要賜下的添妝,寧詩婧心頭煩悶更甚,深吸一口氣才冷聲道:“今天這件事兒,哀家不想讓其他人知道。明白嗎?”


    小宮女慌忙老老實實應了。


    寧詩婧將她揮退,心中卻仍然憋著股子悶氣,瑞珠和趙大喜傳膳上來她也不過用了幾口清粥,安撫小皇帝之後就起身回宮。


    她心情不虞,偏偏有人還要往槍口上撞。


    柳笙笙也不知道是專門等著她,還是真就這麽巧剛好帶人浩浩蕩蕩堵在她回宮的必經之路上,見到她的時候草草行了個禮,陰陽怪氣地道:“喲,咱們太後娘娘真是貴人事忙,眼見天色都暗下來了還行色匆匆,不像本宮啊,整日裏也就悠閑地撲蝶看花,真叫人羞愧。”


    寧詩婧神色發冷,淡淡道:“既然知曉哀家貴人事忙,貴太妃就不該擋在路上耽誤哀家的時間。沒聽說過,好狗不擋道嗎?”


    “你!”柳笙笙頓時大怒,瞪大了眼睛,抬手指著她尖聲道:“寧詩婧,你竟然敢說本宮是狗!”


    “哀家說了又怎麽樣?”寧詩婧不耐煩地抬起手,一把抓住她伸出來的食指,冷聲威脅道:“哀家瞧著貴太妃好不容易懂得了見到哀家先行禮,還以為你有了點長進。沒想到還是一樣的蠢。再敢拿著這狗爪子指著哀家,信不信哀家給你打折了這不懂規矩的指頭?”


    說著,手下就是一用力。


    “啊!”柳笙笙痛呼出聲,嗓子都劈了叉:“你放開我!”


    “知道疼了?知道疼,以後就給哀家好好記著!”寧詩婧翹起嘴角冷笑一聲,一把甩開她的手,警告道:“再有下次,你就要打量打量你這手指還能不能長在上麵了。”


    柳笙笙捂著自己還在生疼的手指,不敢置信的看著她,又怕又恨。


    這寧詩婧到底是怎麽回事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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