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這話一出,原本愣在當場的寧老夫人頓時臉色大變,眼皮一翻就暈了過去。


    “老夫人!”四周頓時慘嚎一片,老嬤嬤忙不迭的湊上去扶住。


    這種慌亂的時候,別說出去請太醫,隻怕請個尋常大夫還要看外麵的那位殺神到底願不願意放行。


    更重要的是,隻怕也沒人敢去請。


    得益於寧清河是個孝子,平日裏就算照顧寧老夫人年邁起得晚,不會每日晨昏定省,也定然在下衙之後要來探望,陪著用膳之後再說上半餉的話,導致這些在榮禧堂伺候的人大都聽聞過這位九千歲的威名。


    喜怒無常、殺人不眨眼,簡直就是羅刹在世。


    想到如今的境況,那老嬤嬤一咬牙根,也不知道從哪兒生出來的勇氣,驟然伸手在寧老夫人的人中上重重一掐。


    “啊!”打從兒子娶了寧夫人,就開始有人伺候,養尊處優多年的寧老夫人哪兒受得了這種疼,痛呼一聲猛地睜開了眼睛。


    寧清河見狀,忙關切地問道:“娘,你沒事兒吧?你有沒有哪裏不舒服?”


    眼見著榮禧堂亂成了一團,寧老夫人的記憶回籠,頓時臉色慘白地抓住寧清河的手,忍不住哭嚎了一聲:“我的兒!這是怎麽回事兒?怎麽那個煞星就找上門來了啊!?”


    “兒子不知……”提到這件事情,寧清河的臉色也不好看,咬牙道:“今日這事隻怕不能善了了……”


    鍾玉珩弄出了這麽大的動靜,顯然不可能就隻是嚇唬嚇唬他。


    這人素來是個不按常理出牌的,雖然從今年春天開始不知道為什麽作風收斂了許多,連帶著在民間的名聲也好了些,可是本質上卻仍舊是暴戾不講理的。


    若是他打定了主意要找一個人麻煩,真能做出將人家滿府抄斬還不做解釋的事情來。


    往日他殺得是小官也就罷了,寧清河怎麽也沒想到,如今竟然動到了他的頭上。


    鍾玉珩這是瘋了嗎?!


    他可是當朝太師,天下讀書人的表率!鍾玉珩知不知道這樣做,會讓天下讀書人都對他口誅筆伐?


    不,他根本不在乎。


    他本來就是個謀奪君權的奸宦,大權在握他根本不在乎自己的名聲到底是什麽樣子的……


    寧清河心亂如麻,一時間許多思緒快速地在腦海裏閃過。


    怎麽會這樣……事到臨頭他才收到消息,明顯鍾玉珩是有備而來……宮中的眼線都沒能傳出信兒來,偏偏寧詩婧從病了一場之後就不再肯聽話……


    寧詩婧!


    想到這個女兒,寧清河的眼神突然一冷,腦中快速掠過一道光,突然揚聲道:“來人呐!去把夫人請到榮禧堂來!”


    這正是生死攸關的緊急關頭,他不說怎麽解決,反倒要去找一個風馬牛不相及的人,在場的人都忍不住一愣。


    寧老夫人身邊伺候的老嬤嬤更是目瞪口呆,怔怔的下意識問了一句:“夫人?哪個夫人?”


    “還能是哪個夫人?這個府上難不成還有第二個夫人?”聽到這問話,寧清河頓時有些不滿的沉下臉,見說話的是寧老夫人身邊得用的嬤嬤,這才沒有出言訓斥,而是沒好氣地道:“當然是本官明媒正娶的夫人。”


    老嬤嬤忍不住看了寧老夫人一眼。


    寧夫人告病之後,寧老夫人就叫人斷了那邊的月例和供給,更是連個大夫都沒請過……誰也不知道那位幾乎完全銷聲匿跡的寧夫人如今到底是個什麽樣子。


    寧老夫人心下也忍不住一跳,不知怎麽就生出幾分不好的預感,強笑了一聲:“我兒,現在正是緊要的時候,你找那個上不得台麵的幹什麽?咱們現在還是先想想怎麽解決外麵的那尊煞神才是正經。”


    怎麽叫個人都這樣慢吞吞的?


    寧清河頭一次對寧老夫人的管家方式產生了些許不滿,然而習慣了孝順母親的他還是耐下心來解釋道:“娘,就是因為那鍾玉珩在外麵,我才要找如蘭……說不定,今日這件事兒,還要靠著如蘭才能解決。”


    “怎麽會?!”寧老夫人聽到這話,頓時驚疑不定地脫口道:“我兒,你可千萬別誑你娘我……她不過是個上不得台麵的商人之女,跟那姓鍾的又不認識,怎麽就還能解決今日的事情了?”


    “娘……”寧清河一時之間有些哭笑不得,隻得解釋道:“雖然她不認識鍾玉珩,可是詩婧認識啊!詩婧在宮中與這鍾玉珩……關係不錯,看在如蘭的麵子上,也許我寧府今日還能逃過一劫。”


    到底不好告訴親娘自己的女兒跟一個太監似乎有了首尾,寧清河頓了片刻,又加重了語氣,重複道:“把夫人請過來。”


    當下,眾人也顧不得旁的什麽,這就有小丫頭小跑著去小院子裏找寧夫人了。


    寧清河卻有些坐立難安,又衝著還跪在底下的門房道:“那鍾玉珩可說了什麽?”


    “不曾。”門房總算喘勻了氣,聽到這話也隻搖了搖頭,道:“那位隻說前來拜見……隻是小人瞧著外麵的人都挎著大刀呢……”


    聽到他的描述,饒是久居朝堂,自認為已經見過不少大場麵的寧清河也忍不住心頭重重的跳了一下。


    怕隻怕,那些挎著刀的人挎的是繡春刀,鍾玉珩帶來的人隻怕是早先在帝王手中監察百官,如今成為他手上走狗的錦衣衛們。


    早有“錦衣衛辦事兒,雞犬不留”的說法兒,曆朝曆代這個部門常人都不願接觸。


    越想越覺得事情緊急,寧清河忍不住升起幾分煩躁,冷聲道:“怎麽回事兒?!怎麽去了這麽久,還沒有把夫人請過來?!”


    聽到他的質問,在場伺候的人忍不住下意識地把目光落在了寧老夫人的身上。


    這樣明顯的動作,自然瞞不過從一介白身爬到了當朝太師位置上的寧清河,他原本不過是隨口一問,如今卻忍不住同樣將眼神落在自家親娘的身上,頓了片刻,問道:“娘?”


    寧老夫人被眾人看的麵皮一緊,麵上有片刻的不自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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