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樣重大的事情,不隻是羅曼帝國的責任!”他抬起頭來,目光鎖住了愛瓦:“維金人,你們是否願意被我征召?”


    愛瓦扁著嘴笑了一下,維金人一向被視為海盜與惡棍,當傭兵並不是什麽稀奇的事情,她若無其事地看了沈白一眼:“維金人可以為利益而戰,但絕對不會被羅曼帝國的王子征召。”


    “那好,我聽說維金人一直試圖在斯蒂納的冰雪半島建立自己的國家,我以羅曼帝國第一順序繼承人同時也是一位龍魂戰士的身份向你允諾,在這一戰中隻要你們服從我,我也必然賜予你們相應的榮耀和能夠與這榮耀相匹配的土地。”


    在旁邊的沈白微微怔了一下,他熟悉諾蘭德的曆史,雖然大陸之上四分五裂,但羅曼帝國名義上還是諸國之主,因此,阿瑟斯剛才已經是將維金人發源地斯蒂納冰雪半島封賜給了他們。


    阿瑟斯的許諾讓維金人臉上都極度歡喜,這不是空口白牙的虛言,這也就意味著,維金人將誕生一位高級的貴族,至少是位伯爵!以斯蒂納半島的領土麵積來看,雖然那裏是苦寒之地,不適於耕種,但建立一個伯爵領甚至侯爵領,絕對不成問題。


    “明人,你呢,你展現出來的戰鬥能力讓我對明人刮目相看,我深信在五百年的融合之後,明人已經成了諾蘭德的一份子,你們當中,盡早會誕生強大的龍將,如果你能夠為我效力,我也可以賜予你相應的榮耀……”


    阿瑟斯是個果斷的人,從他的話語裏,沈白已經猜出了他的構想,他竟然想憑借這點點力量,對獸人的據點發動突襲,摧毀獸人囤聚的物資,從而為諾蘭德諸國的反應爭取時間。為了這個目的,他甚至不惜違背傳統,向被視為野蠻人的維金人許下諾言——這可是要頂住極大的壓力才能實現的舉措。現在他又將目標轉向了沈白,畢竟沈白在牽製黑皮獸人時展現出來的實力,也讓他心動。


    但他還是年輕急躁了些,否則的話,應該等著宋樵問明白獸人們的具體數量之後再決定對策。這個年紀的阿瑟斯,並不缺乏智慧,勇氣與正義感更是多得過剩,是個敢於承擔責任的人,唯獨在耐心上麵還有所欠缺。


    若非如此,這人倒真是一個沒有什麽缺點的領袖了。


    “抱歉,我對於恩賜沒有什麽興趣。”並沒有過多地考慮,沈白就拒絕了阿瑟斯的提議:“雖然現在我看你很順眼,但並不意味著我要為你賣身……”


    “那麽我可以給你許諾,你需要什麽,我又能做到的,我都可以以一個朋友的身份向你許諾。”


    阿瑟斯微微一笑,並沒有因為沈白的拒絕露出絲毫不快,相反,他又提出了一個任何人都無法拒絕的條件。就算是對這個世界有著一種近乎旁觀者般淡漠的沈白,在這個條件麵前也遲疑了。


    “我要拯救我的人民,在這個目標麵前,一切我能做的,我都會去做。”阿瑟斯又說道:“相信這個時候我做的許諾吧。”


    對於他來說,接近龍魂戰士戰鬥力的沈白,實在太重要了。


    “好的,我可以幫助你……”又稍微遲疑了會兒,沈白終於昂起頭來:“隻不過,我要你們完全與我共享消息,在如何決策之上,我的意見你必須重視!”


    “我會重視任何有益的意見。”


    在阿瑟斯的身邊,那些他的隨從們大半都不喜歡沈白在這時展現出來的態度,但對於阿瑟斯,他們有絕對的信任——阿瑟斯既然如此重視這個明人少年,那麽驚訝歸驚訝,卻不會做出失禮的舉動來。


    而且,沈白剛才展示出來的戰鬥力,也讓他們無法質疑阿瑟斯的重視,諾蘭德大陸,可是一個以力定勢的世界!


    “艾爾,你回去,把警號吹響,讓諾蘭德的騎士們都向紫澤會集。”阿瑟斯開始下令:“宋樵,問出對方的據點,我們要抓緊時間!沈白,你熟悉紫澤,請協助宋樵,為我們指引道路!”


    雖然性子急了些,但總體來說,阿瑟斯的安排還是井井有條,被派回去的艾爾是個輕傷員。在安排好這一切後,阿瑟斯才轉過臉問宋樵:“問清了道獸人的據點位置嗎?”


    對於宋樵來說,這當然不成什麽問題。在短暫的休整之後,這一支小部隊便出發了。阿瑟斯的目標很明確,盡可能破壞獸人的據點。


    這是一次冒險,在沈白心目中,這種冒險完全沒有必要,仔細想來,恐怕這與他的心態有關係,直到現在,他還把自己當作這個世界的看客,獸人湧入諾蘭德,死上成千上萬人,對他來說,也沒有什麽切膚之痛。


    獸人的據點距離他們的位置並不遠,這也是他們在此遇上獸人的原因,他們花了兩天時間,中途還殺了一批獸人的遊哨。從遊哨口中得到的消息與先前的口供相應證,那個獸人俘虜是真正怕了宋樵的手段,竟然沒有一字謊言。


    這座據點處在紫沼中的一座山丘之上,它的南側是由數十條溪流會成的湖泊,能夠為據點提供足夠的清潔用水,而東、西、北三側都是沼澤與窪地,雖然其中有可供人穿行的道路,但獸人派了遊哨在這裏不停地巡行。


    據點裏的獸人數量不少於五百,其中黑皮獸人的數量占了十分之一左右,看到這一幕,即使滿腹豪情而來的阿瑟斯,也不禁麵色發白。他們這支十餘人的小隊,要想突襲這個五百獸人的據點,幾乎是不可能的任務。


    但是,據點中高高堆積起來的各種物資,又讓阿瑟斯明白,如果不能毀掉它們,更大的災難即將發生,獸人的準備已經快要就緒了。


    他看了看四周,希望有可以借助的東西,但想了許久,也沒有找到。他歎了口氣,自己能夠倚仗的,隻有勇氣而矣。


    “你們把鎧甲都脫了,從水中潛過去——口中含著根蕈菌管子呼吸。”這個時候,沈白站了出來,他毫不猶豫地奪過了阿瑟斯的指揮權:“我會讓小龍跟著你們,有它在,湖裏的鱷魚不敢接近你們。”


    “那你呢?”宋樵驚訝地問道。


    “我把他們的主力引出來。”沈白指著獸人的營地:“難道說你們認為靠這點力量可以強攻?”


    這樣安排還是有些不妥,首先看獸人的模樣,這些獸人先遣軍並不是那種無組織的烏合之眾,沈白一人想要把他們引出來不太可能,二來即使沈白能引出獸人,他自己必然會身處險地,從獸人的主力追擊中逃走,難度也不小。


    “這裏我最熟悉紫澤,我如果不能引出他們,你們即使引出來了,也無法脫身。”沈白摸了摸從肩膀上探出的那條幼龍的頭,幼龍有些惱火地咬著他的手指,他將幼龍放在了布拉德利的腦袋上,在維金人光亮可鑒的頭上,這條四足無翼龍顯得很有些興奮。


    “照顧好小龍,如果它受到什麽傷害,我不會饒過你們維金人的。”沈白說道。


    以他略顯瘦俏的身材,去威脅身軀龐大的維金人,看上去有些滑稽,但眾人中沒有一個能笑出來。


    “到水裏去吧,注意等沈的信號。”又商議了一會兒,在將細節都敲定後,阿瑟斯拿回了指揮權。


    沈白看著這些人一個個趴在地上,不顧淤泥與髒水,將身上阻礙行動的鎧甲都脫了下來,心中也不禁對阿瑟斯有了新的評價。這位行走的正義看來並不是迂腐之人,他為了目標,也可以將騎士的榮耀暫時放在一邊,去做卑微的冒險者才做的事情。


    維金人龐大的身軀在這種情形下實在是個累贅,不過好在紫澤中的蕈菌與雜草灌木掩護了他們。因為口中含著空心的蕈菌管子,所以他們即使不善於潛水,也可以長時間地呆在水中。等他們都悄悄進入水裏之後,沈白也開始行動,他遠遠繞開,從據點的南麵繞到了東南部,這裏有一條泥濘的道路可以通往據點。


    當他出現在獸人的巡哨視線中時,獸人們習慣性地怒吼,然後,三個獸人向他衝了過來,沈白並沒有轉身逃走,這都隻是綠皮獸人,並不是黑皮獸人,對於他來說,根本算不上什麽危險。


    三具獸人的屍體倒在了他的腳下,他從地上將獸人們用的戰斧拾了起來。獸人的冶鐵技藝比起諾蘭德的人類來說稍稍差了些,但是這些獸人使用的戰斧中不知滲進了什麽原料,使得斧刃處呈現出暗紅色,宛若幹涸的血跡。


    他抬起頭向獸人營地望了一眼,果然,見到三個巡哨倒地,據點中的獸人一陣嘩然,緊接著,一個黑皮獸人領著五個綠皮獸人奔了過來。因為從沼澤中經行的緣故,獸人並沒有帶來大型的駝獸,隻靠雙腳,又是在泥濘當中,他們的速度並不是很快。


    沈白開始緩緩撤退,見他要逃走,獸人們加快了速度,因為體力的差別,他們之間的距離拉開。眼看著跑得最快的黑皮獸人就要追上沈白時,沈白猛然轉身,以一個漂亮的騰空倒翻動作,翻到了黑皮獸人的身後。黑皮獸人倉促之間不敢收腿轉身,而是向前衝出然後再轉身,迎麵就被熱乎乎的汁液噴了一臉,還沒等他抹去身後同伴的血,沈白怒喝聲中,一柄戰斧飛擲而來,正劈在他的腦門上,他的頭顱立刻一分為二。


    一瞬間,六個獸人當中兩個倒地,其中作為主戰力的黑皮獸人也斃命,其餘四個獸人雖然還沒有掉頭逃走,卻也已經失去了繼續撲上的勇氣,他們收住腳步,不停地咆哮著為自己壯膽,也是召喚據點裏的同伴出來支援。


    剛才沈白一舉殺死黑皮獸人,都落在據點中獸人的眼中,他們不禁咆哮起來,在獸人簡單的腦子裏看來,沈白剛才展現出的高超技巧恰恰是缺乏勇氣的表現,立刻又有幾個黑皮獸人湧了出來。


    獸人從來不是什麽紀律部隊,能被約束在這個據點當中,已經算是一個奇跡,在沈白挑釁性的攻擊下,他們中能出來的都出來了。


    沈白沒有逃走,他毫不猶豫地衝向那四個尚未逃走的綠皮獸人,他雙手各執一柄戰斧,獸人用的雙手斧極為巨大,他那略有些瘦弱的身軀卻將之玩得極為輕巧,雙斧劈斬如風,瞬間就將那四名獸人劈死。


    他殺死這些獸人時,絲毫不曾露出憐憫或慈悲之心,仿佛對他來說,這隻是一場遊戲,而那些噴著血的破碎肢體,在片刻之後便會消失一般。


    獸人是凶殘的種族,但即使如此,所有人類該有的情感,諸如憤怒與畏懼,在他們身上也同樣有。當沈白露出潔白的牙齒,一邊燦爛地笑著一邊在地上的屍體上擦拭戰斧上的血跡時,所有的獸人都感覺到一種異樣的恐懼,然後,又因為恐懼憤怒。


    更多的獸人從據點中衝出來,他們的咆哮匯聚成聲浪,向沈白席卷過來,沈白還是不慌不忙,甚至將那些戰死了的獸人首績斬落下來,堆在一起。


    “這叫京觀。”他抬起臉來,用獸人語說了一句。


    然後,他才開始跑,已經被徹底激怒的獸人傾巢而出,在這種情形之下,即使獸人當中幕後謀劃者再有能力也無濟於事了,這是獸人的天性,也是他們族群得以繁衍的本能。


    在沼澤中,沈白仍然能夠奔走如飛,那些泥濘對他的製約似乎並不是很大。但獸人不行,獸人身軀象維金人一樣龐大沉重,每一步都會在腐爛的地麵上留下深深的印跡。


    但沈白有意保持距離,每當有腿腳特別迅速的獸人衝得太快,他甚至還會作勢回頭,逼得對方不得不放慢腳步。現在就算是黑皮獸人,也對沈白那詭異的殺人技巧怕了幾分,讓他們一對一麵對沈白,多少有些心慌。


    沈白自家心中有數,他詭異的戰技,並不是這個世界的產物,這些獸人在初遇之下,一時難以適應,可如果在纏戰之中,那麽他不認為自己能夠一騎當千。


    就在這樣一方驚怒欲狂而另一方有意誘引下,沈白拉著獸人的主力,在繞著其據點小轉了半圈之後,漸漸遠離了這座沼澤中的山丘。獸人完全被他的各種挑釁動作激怒了,在它們當中,甚至出現了兩個紫皮獸人。最初時這兩個紫皮獸人夾雜在一群獸人當中,不太明顯,可隨著追逐的進行,這兩個獸人便脫穎而出,別的獸人若是追得太急,沈白回身作勢反撲,多少還會有些畏懼,可是這兩個獸人卻是毫無畏懼!


    漸漸的,這兩個紫皮獸人離沈白越來越近,沈白一次回身欲撲時,這二人左右紛開,速度突然加快,竟然比起沈白還要迅速一些,在這漫長的追逐當中,他們還是第一次全力!


    沈白立刻明白,這紫皮獸人比起黑皮獸人還要厲害!


    如果說黑皮獸人的水準在高階戰士之上,接近於龍魂戰士,那麽紫皮獸人的實力,就已經與龍魂戰士相當了。即使憑借詭異的搏殺技能,沈白對上任何一個紫皮獸人,都沒有勝算,他心中凜然,將手中的戰斧飛擲出去。


    獸人的戰斧打製得非常精良,雖然獸人不是很好的工匠,而且他們在冶鐵業上也缺乏天賦,但這批獸人的武器卻不同。戰斧擲出去後,在空中翻轉,颯若流星,還帶著淡淡的紅色殘影。但那兩個紫皮獸人對此毫不在意,竟然空出一隻手,將飛轉的戰斧生生接住,然後反擲回來。


    沈白聽到腦後呼嘯之聲,縮身擰腰便閃,紫皮獸人反擲回來的速度遠遠勝過他擲出的速度,他雖然極力閃避,卻還是給這飛回的戰斧削去了小半綹頭發!


    這一耽擱,紫皮獸人離沈白的距離已經極近,幾乎是伸手可及!


    其餘的綠皮黑皮獸人,見著這個挑釁他們的瘦小人類即將被抓,都高興得嚎叫起來,獸人粗鄙,他們的文明還停留在非常原始的狀態之下,隻是靠著強壯的身體與繁殖能力,才在諾蘭德東北的苦寒森林中生息下來,他們的智商並不高,也沒有誰想到,既然這個敵人即將被抓,那麽他們就應該回頭。


    所有的獸人都隻有一個念頭,要親眼見到沈白被擊殺。


    沈白以“之”字形奔跑,借助自己的敏捷來躲閃身後的紫皮獸人,這一刻他也傾盡全力,跑得他氣喘如牛。他這樣狂奔,在獸人眼中,隻是垂死掙紮,獸人並沒有注意到,沈白已經拉著他們到了一片窪地當中。


    泥濘的窪地讓獸人沉重的身軀陷得更深了,與他們相比,沈白身軀較輕,奔行起來受到的影響也較小,漸漸的,沈白將距離拉開了一點。那兩個紫皮獸人見到手的獵物似乎又要逃走,心中焦急下,追得更快了。


    (準備睡覺的時候突然發現今天的更新沒發,汗啊,太久沒有發文所以導致這種烏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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