德羅巴商隊運送的東西有很多,除了大量受到瑪利城貴族富翁們喜歡的明人家俱外,還有諸如礦石、布匹、橄欖油之類的東西。在路上沈白漸漸知道了這位富商老爺的身份,他是阿貢王國最大的批發商之一,一般自己很少親自參與貿易,這次是為了讓他唯一的女兒熟悉家族產業,才會出現在馬車上。


    一共是四十車的貨物,在諾蘭德時局顯示出亂象的現在,是一筆不小的財富,很令人垂涎。不過德羅巴家族在阿貢王國經營了多年,沿途的的貴族與主要力量都有交往,黃燦燦的金幣下,無論是通關還是過卡都非常順利。保護商隊的護衛主要防衛的還是那些流民與盜匪,阿貢王國的治安環境可算不上好,離開城堡稍遠的鄉野,就會有不法之徒橫行,平時他們是老實的農夫或者樵夫,但如果商人勢單力薄,那麽他們就會變身成凶殘的盜匪了。


    離開維塞港的第四天,他們就遇到了一夥盜匪,隻不過在看到商隊護衛的武力後,這夥盜匪選擇了退卻。


    “最近兩年這樣的盜賊越來越多了。”酒糟鼻子現在和沈白混熟了,他壓低聲音說道:“我上次跟隨商隊去瑪利,在路上被劫了四次!從那以後,我就再也不跟隨小商隊,太不安全!”


    “嗯。”沈白不置可否地哼了聲,因為大型牲畜有限,所以他們這些苦力要做的事情就是拉大車,一輛滿載貨物的大車,要六到八個人才能拉動。還好阿貢王國的驛道還算平整,隻不過酒糟鼻子很快又開始抱怨,說這條路現在也比不上以前了。


    “這是王國失去控製力的征兆,一個國家對於自己領地的控製力,看驛道就能看得出來。”就在這個時候,沈白聽到女子的聲音,他沒有看過去,隻是拉了一下脖子上套著的繩索。


    這位女子就是德羅巴老爺的女兒珍尼婭,她騎在一匹紅色的母馬上麵,身上穿著瑪利城最流行的仕女衣裳,看上去象是出來郊遊的貴族小姐。


    “珍尼婭小姐說的當然沒錯,一定是王國失去控製力了。”酒糟鼻子發現這位高高在上的女士來到了自己身邊,臉上浮起興奮的紅色,他雖然聽不懂珍尼婭所說的意思,但拍馬屁還是懂得的。


    珍尼婭笑納了他的胡言亂語,用鞭子輕輕抽打了他一下,象是抽打著一頭牲口,酒糟鼻子更加興奮,拉車越發邁力。珍尼婭本來還想抽打沈白一下的,但是沈白就在這時抬起頭看了她一眼,這淡然的眼神讓珍尼婭手沒有舉起來。


    富家女愣了一下,又仔細看著沈白,這個人與周圍的苦力沒有什麽區別,為什麽自己這鞭子就是無法抽下呢?


    在她的眼中,這些苦力與牲口是一樣的東西,隻要她輕輕的一鞭子,那麽他們就用賣力幹活。當然,到宿營地的時候,將那些發黑的幹肉、長黴的麵包分給他們,他們就會更加高興,如果再來點劣質酒的話,他們甚至會跪下來表示自己的感謝。可這幾天中,珍尼婭發現沈白從來不會對這些表示什麽謝意,第一天的時候管事故意為難他,他也沒有流露出不滿。


    看來父親的眼光更準一些,這個明人雖然是個普通人,但也有他的用處。


    她正沉思的時候,紅馬帶著她繼續前行,她的注意力都在沈白身上,這個時候看到沈白突然抬起頭,目光盯住了前方。


    順著沈白的眼神望去,珍尼婭看到五個穿著正神教布道袍的人攔住了商隊。


    “您好,正神在地麵上的使者,願正神賜福於我。”她驅著馬上前,對方攔路的地方是個拐彎,當她到了最前麵的時候,才看到對方後麵還有上百人,而且都帶著武器。她心裏覺得有些不安,但還是下了馬,向著對方行禮。


    “美麗的小姐,正神會賜福給信仰他的虔誠信徒。”穿著布道袍的五人中一個走上來:“這是德羅巴家族的商隊?”


    “是的,我父親與瑪利城大主教關係密切,他的左司祭艾歐裏亞是我的聖父。”珍尼婭這時看清楚了對方袍子邊角繡著的一朵火焰,這讓她臉色微微一變。


    “那麽你應該知道我們的身份,我們隸屬於正神教異端裁決局。”那個正神教的人很滿意她的表現:“你們的商隊運輸了異端的邪物,必須受到正神的裁決!”


    “請等一下,請等一下!”大胖子德羅巴這個時候氣喘籲籲地趕上前,他抹著自己額頭的汗,拉出脖子上掛著的正神教新月十字徽標,表明自己的信徒身份:“正神賜福於我,閣下,我們的商隊裏拉著的都是些正常貨物,並沒有異端邪物,我本人和我的仆役都是虔誠的信徒,我們即使在商路上每天也要向正神禮拜五次。我們不可能和異端有什麽牽連,這裏麵是不是有什麽誤會?”


    沈白暗暗好笑,他還從未看到這位德羅巴老爺做過什麽禮拜。


    正神教異端裁決局的人這個時候終於抬起頭,他是一個獨眼的老人,那隻壞了的眼睛被眼罩遮住,而完好的那隻眼睛閃爍著冰冷與狂熱的光芒:“我的名字叫懷特,獨眼是我的綽號,雖然我隻有一隻完好的眼睛,但感謝正神,他賜予了我這隻眼睛看破一切異端偽裝的神力。德羅巴,你這個異端,你為你的邪惡同伴服務,現在該是讓你在真實之火麵前接受裁決的時候了。如果你不是異端,你的靈魂將在火焰中歸於天堂,如果你是異端,那麽血河汙穢的水裏將永遠回蕩著你痛苦的呻吟!”


    “天啊!”


    酒糟鼻子尖叫了聲,身體瑟瑟發抖。


    與諾蘭德北部不同,南部的阿貢王國正神教實力強大,甚至可以幹預到貴族的繼承,瑪利大主教是正神教在阿貢王國權力最大的人,但更讓阿貢王國臣民敬畏的,還是異端裁決局。獨眼懷特又是異端裁決局最為血腥和狂熱的裁決官,凡是被他盯上的人,都會被烈火無情地燒死,無論這個人是否被裁決有罪。


    德羅巴也變了臉色,他拿出一塊手絹,拚命地拭著汗水,可是他額頭的汗水卻越來越多,讓他無法拭盡。


    “懷特裁決官,我想你一定弄錯了什麽,我的身份與虔誠,瑪利城大主教完全可以為我證明……”


    “能為你證明的是前任大主教,十天前他已經被我裁決有罪,現在異端裁決局已經接管了阿貢王國一切教務。”獨眼懷特冰冷冷地說:“德羅巴,你不必多說,現在你隻有一個選擇,跪下,接受裁決。”


    “這……你們這些狂信徒,想要在阿貢發動政變,就象你們在加裏城做的那樣!”德羅巴終於明白過來:“各位,這些狂信徒都瘋了,如果不殺死他們,我們誰都無法幸免!”


    他的尖叫讓護衛們都靠攏過來,懷特臉上露出冰冷的笑:“你們都是異端,原本就唯有接受真神之火的審判!”


    沈白默不作聲地鬆開套在肩上的繩索,他旁邊的酒糟鼻子已經趴在地上,完全沒有初見時的凶悍,而商隊中絕大多數人與他一樣,仿佛任人宰割的羔羊,隻有那些護衛們還算盡責,把德羅巴父女護在中間。


    “我們與異端無關,大人,我們隻是受雇而來……”並不是所有護衛都如此,一個人大著膽子說道。


    “蠢貨,你以為這個瘋子後麵站著的是什麽人,那是裁判局的劊子手武士團,我們都會死,他們不會放走一個人!”德羅巴暴跳如雷,他知道這個時候如果商隊內部再分裂的話,那麽他就真的死路一條了:“殺光他們,我雇船帶你們離開阿貢,去正神教抓不到的地方享福!”


    “反抗?正合我意。”獨眼懷特慢慢地給自己的手套上一個皮手套,然後從旁邊的侍者手中拿起一個圓棍狀的東西,隨著他抖手,那個圓棍狀的東西頂端冒出熊熊烈火。那個說自己隻是受雇的護衛慘叫著退後,但很快他就變成了一團火球,滾滾的黑煙直升起來。


    “煙是黑色的,所以你有罪。”獨眼懷特收回圓棍,目光掃過眾人,不帶絲毫感情。


    “劊子手武士團……我們完了……”酒糟鼻子又開始嚎起來。沈白不滿地踹了他一腳:“這是個什麽組織,很厲害嗎?”


    “全體高階武士以上……正神教在阿貢最強大的力量……”


    酒糟鼻子沒有回答,倒是旁邊的一個護衛這樣說道,他也是聲音發顫,抓著武器的手都在打抖。


    商隊的護衛普遍都是中階武士,高階武士數量也很少,他們用來對付普通盜匪沒有問題,可是同最差也是高階武士的劊子手武士團相比,就完全不值一提了。


    “和他們拚了!”護衛中德羅巴的親信大喊起來。


    獨眼懷特冷笑著揮手,在他身後,劊子手武士團以整齊的陣型開始逼近,沈白見多了龍魂戰士單打獨鬥的場麵,象這樣列陣而戰倒見得不多。他拉的大車位置靠前,因此首當其衝,一排高階武士揮舞著戰錘砸過來,逼得他不得不後退。


    他動作敏捷閃開了攻擊,那個酒糟鼻子就沒有這麽幸運,被帶著長釘的戰錘砸碎了腦袋。僅僅是沈白退後的時間裏,就有十多個人慘叫著倒地,其中絕大多數都是赤手空拳沒有抵抗能力的仆役。


    這一幕讓沈白怒火上湧,如果他也是一個普通人,那麽肯定也是死者中的一員了。


    德羅巴聲嘶力竭地吼叫著,不停地許諾要給予重賞,以此催促護衛們上前作戰。可是護衛們不是傻瓜,除了少數最忠心的外,多數還是選擇了逃跑,因此轉眼時間裏,商隊的護衛就散開了,德羅巴周圍還有人護衛,而他的女兒珍尼婭則完全曝露在獨眼懷特麵前。


    “異端之女,接受正神的裁決吧。”懷特獰笑著將手中的火炬伸向珍尼婭。珍尼婭的小紅馬頗有靈性,轉身就逃,但懷特的步子更快,上前抓住了韁繩。珍尼婭尖叫著從馬上跳下來,恰好撲到了沈白的身上,沈白本來可以躲開的,但他沒有躲,而是抱住了少女嬌軟的身軀。


    “明人,隊伍裏竟然還有明人,你們就是天生的異端,總有一天,正神教要將你們從大地上抹去……”獨眼懷特看著沈白再度逼近。


    將懷裏的珍尼婭推到一邊,沈白嘴角微微向上彎起來,還了懷特一個冷笑,然後,他身體上騰地冒出了紅色的光芒,就象是跳躍的火焰。這個變化,無論是珍尼婭還是懷特都沒有心理準備,都驚得呆住了。


    “龍……龍……龍……”珍尼婭又驚又喜,商隊的護衛裏最厲害的也隻是高階戰士,可是在苦力中卻有一個龍魂戰士!


    懷特的臉也陰了下來,他倒不怕一個龍魂戰士,因為他自己也是龍魂戰士,而且階位還很高,在他身後的劊子手武士團裏,有五個小隊長同樣也是龍魂戰士。讓他難堪的是,這個龍魂戰士他竟然一直沒有發現!


    正神教的情報係統使得他第一時間猜出了沈白的身份:“沈白?”


    “看來正神教裏我還挺有知名度,狂信的蠢材,剛才你說要把明人從大地上抹去,這是你個人的態度還是正神教的態度?”沈白咧開嘴笑了笑:“或許我該給狂暴峽穀的同胞們一封信,建議他們退回瀛尾防止正神教可能對明人的迫害?”


    這是一個威脅,而且是非常重的威脅,如果明人青壯組成的軍團從狂暴峽穀撤走,獸人就會長驅直入,那對諾蘭德各族人類來說,都是一場浩劫。即使是懷特這樣的狂信徒,也不敢麵對這種可怕的後果,因此他咽了一下口水:“那是我個人的態度,沈白,這裏的事情與你無關……”


    “很好,你個人的態度就好,那麽我就隻需要針對你就行了,誰想抹去明人,那麽我就抹去誰!”


    沈白一邊說一邊雙手合在一起,然後右手握住左手的上方,將那裏的魂炎緩緩抽離。魂炎在他右手中凝成一柄單刀,刀身泛著金屬光澤,象是有一連串怪異的符紋在其上流動,讓人一眼看了就覺得心悸。


    “龍……龍……龍……”


    珍尼婭是德羅巴專心培養的接班人,因此還是有些見識的,看到沈白將魂炎凝聚成武器,她再次開始口吃。這也難怪,一個龍魂戰士還不奇怪,奧術之塔的封印解開後,諾蘭德已經有了數以萬計的龍魂戰士,可是龍將則不然。


    珍尼婭是驚喜,而獨眼懷特則是驚懼了,一個龍魂戰士他不怕,可一個龍將就完全不同。他吸著冷氣,努力在臉上擠出笑容:“我道歉,閣下,我是正神教阿貢王國教區異端裁決局的第二樞機,我願意為我的無禮道歉並給予您相信的補償。”


    “你願意補償那就好,我隻要你的頭作為補償。”沈白眼中冷厲的光芒閃過,他可以想到,如果自己不是擁有龍將實力,那麽對方決不會提什麽道歉和補償。他揮動手臂,魂炎彎刀刀尖指著懷特:“你可以抵抗,但那毫無意義!”


    他的話語剛說完,懷特的身體已經飛了起來,隻不過這飛不是向他撲來,而是向後退開:“保護我!”


    沈白嘴角的冷笑再度泛起,這個家夥如果頑抗到底,那麽沈白還算有些佩服他,可是現在他的舉動證明了他也是一個虛偽的神棍。因此沈白突行而上,他速度比對方快,眼看就要接近獨眼懷特,可他眼前猛然一陣灼熱,逼得他不得不停止前進。


    從獨眼懷特的那根特殊火炬裏噴出的火焰,讓沈白的頭發焦掉了一綹。沈白眯了下眼:“咦?”


    “那是正神的火炬,正神教教宗賜予異端裁判局的聖器,整個阿貢王國才有三隻!”縮在一群護衛中的德羅巴這個時候興奮起來,他扯著嗓子喊著,同時飛快地衝出,將正在發呆的珍尼婭拉了回來。


    “哦,原來如此。”沈白笑了一下,難怪剛才火炬裏噴出的火焰讓他有種熟悉的感覺,當初在奧術之塔中,那個已經被他遺忘了名字的傭兵團副團長被神使附體,就曾經讓他有過這種感覺。


    劊子手武士團的戰鬥經驗很豐富,他們已經回縮組成方陣,把獨眼懷特保護在中間。懷特舉著手中的聖器,臉色灰敗,他明白靠這些高階戰士和少數龍魂戰士還擋不住沈白。


    沈白大步向前,隨手一揮,魂炎戰刀將一麵盾牌劈碎,一個高階武士應聲成為兩截。他突入敵陣中,成百的敵人在他眼中仿佛就是一群螻蟻,他每次揮手,都掀起一道血浪,都飛起一顆頭顱。


    “太……英俊了……”這次珍尼婭總算沒有那麽結巴了,她呻吟一般讚歎道,那個浴著鮮血的明人少年此刻在她眼中英雄無比。


    與她迷醉的目光截然相反的是懷特獨眼中射出的瘋狂,這位狂信者扯開自己的衣領,露出裏麵的新月十字項鏈,他親吻了一下項鏈,然後尖聲喊叫起來:“異端,正神的使者會將你肮髒的身體和汙穢的靈魂一起從這世界上抹去!”


    一道光柱從天而降,把獨眼懷特罩在裏麵,獨眼懷特全身顫抖,身體開始膨脹起來。


    (又有催更票啊……看來明天得努力了,大夥也幫我加油吧,多謝)


    [奉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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