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零四、路殺


    隨著瀛尾出產物品的流行,獲得專賣權的德羅巴商業協會在諾蘭德各地也水漲船高,而且沈白的名聲傳遍各地,所有的貴族無論內心如何想,也都不大敢為難商隊。


    因此他們一路非常順利,五百裏的路程,隻用了八天時間,對於帶著大群孩子的商隊來說,這是很難得的了。


    沿途經過的貴族領地,沈白會準備一份禮物,這在給那些領主們必要的尊重同時,也有利於德羅巴商業協會的收購行動,現在德羅巴商業協會幾乎是毫不掩飾地收購糧食,諾蘭德各地的糧價因此開始上漲。


    對於沈白來說,現在他已經顧不得了掩飾,安菲阿納俄斯也看到了即將到來的危機,身為上古巨龍的它或許沒有意識到這場危機中糧食將扮演什麽角色,但阿瑟斯和龍將們遲早會覺悟到這一點。到那個時候,糧食的價格還會瘋漲,而且有價無市。


    “前邊是斯坦福子爵領地喬治亞郡,這位子爵一向低調,他的領地麵積也不大,因此不為人所注意。”奧莉弗向沈白介紹道,她臨來之時專門打聽過這次行程。


    “同樣給這位子爵準備一份禮物吧……”沈白命令道。


    送禮的人還沒有出列,沈白的眉頭就皺了起來,又把人叫住:“等一下,大夥都停住。”


    在道路的前方,一行人擋住了他們的去路。奧莉弗的臉色也變得蒼白起來,因為她認出了來人。


    “顧問、巴奈德,他們果然有勾結”


    “奧莉弗,你照顧好孩子們,接下來的事情交給我吧。”沈白從馬上下來,小龍拍著翅膀跟了過去,當他們走過一棵樹的時候,小龍偏過頭對著那棵樹齜了一下牙。


    沈白拍了小龍一下,示意它稍安勿躁,然後揚聲說道:“巴奈德,你竟然還敢在這裏出現?”


    巴奈德冰冷的眼眸盯著沈白,然後移到沈白身後的奧莉弗身上,如果不是這個女人,豐收祭那天他父親就可以登上皇帝的寶座


    “下濺的明人,還有那個無耳的*子,你們都必須受到懲罰。”巴奈德一邊說一邊緩緩拔出了血劍亞曆山卓。


    豐收祭的大戰中,巴奈德與沈白的交手非常短暫,所以他雖然確認沈白的實力已經達到了龍將,可是在顧問、刺客和巨龍的幫助下,他覺得自己還是有絕對把握獲勝。更何況,他手中的血劍亞曆山卓是仿鑄的神兵,而沈白現在還習慣於使用魂炎武器。


    “看來你還不知道豐收祭那天我做了什麽。”沈白撇了一下嘴,目光從巴奈德轉到了顧問臉上:“顧問,你沒有告訴他嗎?”


    “告訴他什麽?”顧問陰森森地問道。


    “那天我象抽野狗一樣把你抽昏過去,然後還把你的主子趕走……這麽重要的事情你沒有告訴他嗎?”沈白身上騰出了魂炎:“如果你告訴了他,他怎麽還敢出現在我麵前?”


    “今日,你的死期已至。”顧問既羞且怒。


    “是的,明人,今天是算總帳的時候,你一直在與我為敵,現在是結束這個曆史錯誤的最好時機”巴奈德也發怒道。


    “確實是算總帳的時候了,巴奈德,為了加裏城的枉死者,顧問,為了羅曼城的枉死者,今天,你們要付出代價”


    沈白一邊說一邊舉起了魂炎彎刀,但他沒有衝向這兩個對手,而是向小龍揮了揮手:“斷絕他們的一切希望吧”


    小龍發出咕咕的聲音,象是在笑,然後猛地噴了一口蒼白吐息,那棵樹“轟”的一聲炸開,在淒厲的慘叫聲中,一個黯精靈女子渾身被蒼白之焰包裹,不停地在地上翻滾。


    但她的翻滾毫無作用,除了魂炎,沒有什麽東西可以撲滅蒼白之焰。這種可怕的火所燃燒的不僅僅是她的肌膚,就連她的靈魂也受到了灼燒,撕心裂肺的慘叫聲讓她變得更加猙獰可怖。在意識到自己沒救了之後,她還掙紮著想要撲向沈白,可隻行了一半,就已經再也無法行動了。


    空氣中彌漫著油脂的焦臭味,巴奈德臉色也變得非常難看,他沒有想到,這隻看上去象寵物一樣的小龍,竟然這麽厲害,他更沒有想到的是,隱身中的黯精靈,怎麽會被發現


    “這就是你膽子變大的原因嗎,巴奈德”沈白微微冷笑,本源視界之下,一個暗影領主根本無法隱匿蹤跡,就連崔斯也做不到的事情,何況這個女黯精靈


    巴奈德知道自己低估了沈白,他看了看自己身後的人,顧問的實力他是知道的,這樣的戰鬥他插不上什麽手,能依靠的,就隻有那些來自暗影公會的人和自己的座龍了。


    光芒從天而降,在他身上凝聚成龍鎧,他的整個臉都被這厚厚的鎧甲遮住,從麵具後邊傳來的聲音也顯得嗡聲嗡氣:“現在不會有阿瑟斯來保護你了,賤狗”


    巴奈德之所以會急著來殺死沈白,怕的就是阿瑟斯的保護。他可以想象,在安菲阿納俄斯介入之後,阿瑟斯隻有和他達成和解,而阿瑟斯提出的條件,肯定是不得侵犯他朋友的利益,其中必然包括曾經多次與阿瑟斯並肩作戰的沈白。


    因此,他必須在雙方真正達成協議之前殺死沈白,即使是阿瑟斯,也不會為了一個死人再出頭。


    “喀普諾斯”


    隨著巴奈德的呼喚,天空中響起暴烈的龍吟,一隻巨龍破雲而下,它在空中深吸口氣,向著地麵的車隊就噴出了一口龍息。


    “該死的”


    沈白瞬間怒不可遏,如果這隻巨龍攻擊的對象是他,他絕對沒有這麽憤怒,可是巨龍攻擊的竟然是他身後的車隊,那裏可是有一百多個孩子


    從魂炎彎刀上射出一道魂炎組成的光芒,這道光芒迎著空中的龍息而上,將巨龍的吐息擋住。還有零散的火焰從魂炎縫隙中滲了進來,落入車隊之中,幸好奧莉弗帶著孩子們及時跳車閃避,因此雖然有幾輛馬車被燒著,卻沒有造成*人員傷亡。


    沈白支撐著那道光幕,即使以他的能力,這種巨大的消耗也不能堅持太久時間,而且,就在他努力支撐的時候,血劍亞曆山卓無聲無息地刺了過來,巴奈德抓住了這個難得的機會


    巴奈德的戰術很明確,利用巨龍在空中吐息來牽製沈白,逼使沈白把力量白白消耗在保護那些孩子身上,自己則借機攻擊。隻要用血劍亞曆山卓傷害沈白,那麽來自血河最深處的汙染就會順著傷口攻擊沈白的心髒,削弱他的力量


    “小龍”沈白心念電轉,小龍已經振翅飛起。


    小家夥早就躍躍欲試,在龍穀裏憋著一肚子火呢。巴奈德的巨龍顯然不知道小家夥的厲害,根本不在意這個小東西。雖然小龍剛才一口吐息就燒死了一位黯精靈的暗影領主,可是在那隻巨龍眼中,這隻算是偷襲。


    因此,它對高飛而起的小龍不屑一顧,隻是伸出爪子,準備給小龍的額頭狠狠來上一下。


    它的大意立刻遭到了迎頭痛擊,小龍眼中突然射出兩道金色的光芒,這光芒破空而上,象是兩支利箭,穿透了巨龍喀普諾斯的雙翼。


    諾蘭德的巨龍身體上遍布堅實的鱗片,這種鱗片不僅能夠防禦金屬武器的物理傷害,對於魂炎、奧術這樣的能量傷害也有很好的抵禦效果。但是龍翼部分是個例外,巨龍需要依靠龍翼飛行,因此雖然也有一層鱗甲,可是比起身體其餘部分的甲片要輕要薄。小龍射中射出的光輕易擊穿了這層鱗甲,巨龍喀普諾斯對此尚未知覺,但它已經意識到不妙,所以不再輕敵,而是張口要噴出龍息。


    就在這時,它的雙翼上傳來了劇痛,以小龍擊穿的傷口為中心,喀普諾斯拍動雙翼時空氣的反作用力將薄薄的蹼翼撕開,巨龍不但不能再在空中滑翔,甚至連維持平衡也艱難。從出生起,它就習慣了雙翼飛行,現在這突然的變化,讓它怔了怔,巨大的身體在空中翻滾著落下,而噴出的龍息也隨之變得漫無目標。


    轉眼之間,剛才還飛在半空中張牙舞爪的喀普諾斯哀嚎著滾落,它的身體雖然並未受到致命傷害,可是也暫時不能飛行了。


    “轟”


    巨龍的身體從五六十米的空中墜落下來,它施加給沈白的龍息壓力早就不存在了,因此巴奈德的那一劍也就被沈白輕鬆避開。


    巴奈德本來還要追擊,可是巨龍的墜落完全讓他迷糊了,他不知道為什麽自己的座龍會被一隻雛龍擊落,因此放棄了沈白,向喀普諾斯墜落之地跑去。


    “你怎麽了”一邊跑,他一邊通過靈魂契約詢問。


    “離開,快離開,他們太強大”喀普諾斯被摔得幾乎遍體鱗傷,雖然巨龍的身體非常結實,但這種高度下墜,仍然不可能完好無損。它同樣用靈魂契約傳來焦急的信息,剛才小龍眼中射光的一幕,讓它意識到自己麵對的敵人不象外表那麽弱小。


    “不可能,他們不可能是我們的對手”巴奈德對此仍然不敢相信。


    “快走”巨龍甚至昂首嚎了起來,它支撐著站起,擋在了巴奈德身前,因為沈白正一步步向他們逼近


    “無論如何,我也不相信,這個一年前還是我手下敗將的明人,實力能夠爬到我的頭上”巴奈德輕輕撥了一下喀普諾斯折損的翅翼,他站在了巨龍之前:“喀普諾斯,我身上流淌著羅曼大帝的血脈,我手中握著傳說中的利劍,我受到最出色的龍將指導,我也是一個龍將,麵對戰鬥,我不會畏懼”


    這個念頭在一瞬間傳到了喀普諾斯腦海中,巨龍眨了一下眼,然後再次張開雙翼,被風撕破了的翼蹼象是破了的帆布一樣掛在它的身體上,這讓它顯得很是淒慘,但它忍著痛苦,發出一聲暴怒的嚎叫。


    就象巴奈德是龍將一樣,它是巨龍,無所畏懼的巨龍,不能因為敵人強大而退縮


    沈白並不知道這麽短的時間裏巴奈德與他的巨龍間傳遞了什麽信息,他隻是覺得,這是一個難得的機會。一直敵視他、歧視明人的為了他們父子的野心,幹過太多的壞事,現在他應該為之付出代價了。


    無論是巨龍還是神祗,都不能阻止沈白現在的決定。


    “巴奈德,你是否後悔過?”沈白毫不掩飾自己的殺意:“當你夜深入睡的時候,你似乎看到了鮮紅的血色,是否聽到了那些因為你父子野心而死去的人在哭泣?”


    “住嘴吧,賤種”巴奈德揮動血劍亞曆山卓:“你們這些塵土一般的生命,能夠成為我的墊腳石就是你們的光榮”


    “既然這樣……”沈白嘴角微微彎了一下,然後他的身體成了一團火焰,拖著淡淡的焰尾,向巴奈德猛撲過去。


    砰砰的武器交擊聲音密集如雨,破碎的魂炎與能量一起四濺,吹得周圍的草叢都伏了下去。奧莉弗抱著一個才三歲大的孩子,瞪大眼睛想要分辨出誰占據了上風,但以她現在的實力,還無法看出這一點。


    就在這個時候,一個人影慢慢繞過沈白與巴奈德的戰場,向奧莉弗走了過來。看到他,奧莉弗鬆開手,將那個嚇哭了的孩子交給了別人,自己拔出了一對短劍。


    “叛徒,今天是你受到製裁之日。”


    顧問陰沉的臉象是鍋底,他滿是怒火的目光盯著奧莉弗,再沒有往日的平靜與睿智。


    “真正的背叛者是你,尊敬的顧問先生”奧莉弗同樣死死盯著他:“你背叛了我們的理想,竟然與最卑鄙的貴族勾結在一起”


    “你現在追隨的,也是一位領主,而是還是個最低賤的明人領主”顧問伸出手臂,掌中的劍閃閃發光:“為你的背叛而懺悔吧”


    “誰最該懺悔”奧莉弗怒不可遏,她身體象隻豹子一樣蜷起,然後猛然舒展,動作迅捷無比地突前衝鋒,魂炎的殘影瞬間把顧問給包圍起來。


    “砰砰”


    連續兩次武器交擊的聲音後,奧莉弗閃動的身影停下了,她的右手劍貼住了顧問的劍,左後劍順勢而上,劃向顧問心口。兩人的魂炎砰地撞在一起,奧莉弗身體顫了顫,劃向顧問心口的那柄短劍脫手飛出。


    借著魂炎反震的力量,奧莉弗身體也倒飛出來,然後一把抓住了空中脫手的短劍。


    顧問並沒有放過她,乘著這個機會立刻衝鋒追擊,但奧莉弗在半空中折身將剛剛抓住的短劍擲了出來。顧問攻擊得過於急迫,對此準備不足,倉促中他回手擋了一下,但是短劍卻穿過他的手掌,讓他右手中的劍也因疼痛落在地上。


    “顧問先生,你還在等什麽”


    巴奈德大吼聲傳來,經過最初的勇氣之後,他現在已經陷入惶恐之中,他的勇氣是建立在相信自己能夠擊敗沈白的基礎之上的,當他發現沈白帶給他的壓力竟然能夠威脅到他的生命時,他雖然還不至於轉身逃走,但也焦急地開口求援了。


    那些自以為是的人,往往在幻想破滅之後走向另一個極端,巴奈德便是其中之一。雖然他和巨龍聯手,可是沈白的魂炎戰刀下他們的攻擊與防守都有如兒戲,巴奈德無論如何也想不明白,為什麽現在自己和沈白的實力會有如此懸殊的差距。


    聽到巴奈德的呼喚,顧問噗的一笑,手上的傷口似乎沒有影響到他。他向後退了退,避開了奧莉弗的追擊,從受傷的手上拔出了短劍,隨意扔在地上。然後,他那隻完好的手在腰間抓了什麽一下,在他的手掌中,出現了一根短小的法杖:“現在讓你來見識一下主人賜予我的新力量”


    奧莉弗熟悉他,知道他的實力離龍魂戰士巔峰尚有差距,兩人實力相近,奧莉弗甚至更勝一籌,所以她開始才敢采用比較冒險的戰術,讓顧問受傷。聽到顧問這樣的呼喊,她並不在意,猱身再撲擊而出,但就在她擊中顧問的那一瞬間,一道強光突然閃現出來。


    這是一道血紅的光芒,它從那根小法杖頂端的紅色寶石中閃爍出來,源源不斷地支撐起一個光罩。奧莉弗的身體撞在這紅色光罩上,立刻被彈飛了出去,她還在空中,紅色寶石上又閃爍出一道光箭,擊中了她。


    “啊”


    奧莉弗發出痛苦的呼喊,她的身體象是被塞進了熔爐之中,渾身血液都灼燒綠色,力量在這高溫中被蒸發了,她在空中失去了平衡,象是一片枯萎的樹葉,輕飄飄地落在了地上。


    “這是……這是什麽力量?”奧莉弗用力撐著身體,可是還無法站起,她吃驚地想。


    “哼哼,奧莉弗,現在害怕了吧?”顧問陰森森的聲音傳來:“本來我可以獲取超過龍將的力量,得到永恒的生命,因為你的背叛,我險些被主人處死幸好他寬宏大量,不但沒有追究我的罪責,甚至還賜予我這個……”


    “拉菲爾”


    在那根法杖被激活的同時,沈白就感覺到了拉菲爾的氣息,他壓製住了巴奈德,借機用本源視界向這邊看來,果然看到那顆紅寶石上有濃厚的拉菲爾氣息,他眼見奧莉弗被擊倒,立刻放開巴奈德,向著顧問衝了過來a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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