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了日月嶺,兩人向南奔去,軒宇飛揚在高空盡情遨翔。


    青鸞女不時看看浩然,嘴角含笑,眼中更是帶著一絲促黠的味道,她認識浩然近兩百年,印象中是順風順水,威風八麵,脾氣又倔,誰的賬也不買,頭一次見他吃憋。


    浩然心肚自明,青鸞女隻看到表麵,根本不明白雲夢的深意。


    當著青鸞女的麵,雲夢毫不留情,罵得狗血噴頭,其實在教誨處世之道。


    無論是真君子,還是偽君子,必須做到一言九鼎,善始善終,哪怕是表麵上的,一切都要圓圓滿滿,皆大歡喜,假設真的無法完成,必須尋找一個充分的理由,讓人無可挑剔。


    借著這次嚴厲訓斥,雲夢也在樹立自己與浩然的形象,讓青鸞女明白,她是深明大義,胸懷坦蕩,正氣凜然,決不會偏袒自己的親人,浩然雖有缺點,但本性是好的,隻是年輕氣盛,生性衝動,一時糊塗罷了。


    青鸞女終於忍不住了,噗哧一下笑出聲來。


    浩然臉不紅,心不跳,也嗬嗬笑著,一臉憨色,逗得青鸞女笑彎了腰,她吐吐舌頭,一幅小兒女的模樣:"夢姐姐那麽溫柔、體貼,脾氣特別好,沒想到她也會發火,你就像老鼠見了貓,咯咯,一句話也不敢講。"


    他倆雖無兒女之情,但關係非同一般,自贈送火銅、火性靈鑽王之後,隱約中有一絲靈犀,相隔一百五十多年再次重逢,倍感親切。


    關於司空冰之事,青鸞女確實生氣,不是對司空冰有什麽感情,而且來自陳宗的傳統,天生具有正義感,憐憫弱者,言出必行,況且同為女兒身,內心深處擁有共同語言,因而憤憤不平。


    但雲夢經驗老到,摸清了青鸞女的脾氣,臨走前的一番表演取得了奇效,青鸞女毫無察覺的入轂了,開始從浩然的角度看待問題,理解浩然當時的難處。


    本來就不是一路人,甚至於勢同水火,浩然也不是聖人、完人,而是有個性的年輕人,憑什麽要承擔責任?追根究底,還是師父青蓮上人的錯,明知道不行,卻勉強湊合,貌合神離,造成今日之局。


    不知不覺中,青鸞女的思想發生了轉變,覺得浩然更加真實,有血有肉,又在雲夢的有意識的暗示下,浩然比以前親切、平和,與自己的親人差不多,所以出言無忌,並沒有覺得有任何不妥。


    浩然摸摸鼻子,訕訕笑道:"姐姐訓弟弟,這是應該的,天經地義,何且我錯誤在先,能說些什麽呢?隻有八個字''心服口服,虛心受教'';,嗬嗬,日後你做錯了事,我肯定也是毫不客氣。"


    "你敢?"青鸞女橫了他一眼,目光中閃過小小的得意,沾沾自喜:"夢姐姐說了,讓我管著你,隻要做錯事,我隨時可以訓斥,不聽話就交給夢姐姐處置。"


    浩然仰首哀歎,雲夢的手腕太高明,扭轉了青鸞女對自己的印象,雲夢的形象更是高大,比親姐姐還親,除非拿出真憑實據,戳穿魔王的真麵目難上加難。


    青鸞女誤會了他的表情,笑得花枝亂顫。


    浩然不便解釋,魔王能讓自己獨闖萬靈城,絕對有後續手段,一旦有所異動,立馬就有察覺,雷霆萬鈞,到時候倒黴的是自己,後悔莫及,隻能走一步算一步。


    走了百十裏,青鸞女提出駕雲。


    按規矩,苦靈不能乘禽,必須徒步而行,但兩人比較特殊,青鸞女途中修成羽靈,浩然更是修為大進,經曆一番生死,開了幾次眼界,苦修算是圓滿完成,另外,大草原已是自家的地盤,無需多此一舉,直接飛到萬靈城就行。


    浩然考慮到她修為較低,速度太慢,立即召下兩鳥,一人一隻,青鸞女早就想親近軒宇飛揚,頓時歡天喜地,揮手嬌喝。


    浩然腳踏軒宇,飛揚卻出了問題,怎麽也不肯與外人接近,它們是空中皇者,太高傲了,浩然使盡手段,無奈放棄。


    "兩個小家夥,架子比空靈還大,脾氣與你一樣壞,算了,我還是駕雲吧。"青鸞女好氣又好笑,當年在青湖,還是她看著出生的,到目前為止沒碰到一根毫毛。


    "別急,有辦法。"浩然靈機一動,自己乘鳥,青鸞女在一旁駕雲,兩手牽在一起,形同一人。


    百年閉關,軒宇飛揚又一次脫胎換骨,已經超越一般意義上的靈鳥,體形沒什麽變化,修為卻突飛猛進,不是靈師勝似靈師,不是靈核勝似靈核,時時刻刻都在吸呐、煉化天地靈氣。


    它們的速度本來就快,現如今,日行更是達到三百多萬裏,遠遠超過普通飛靈,令青鸞女大吃一驚,欣喜中有羨慕,甚至於出乎浩然的意料。


    有軒宇代步,兩人輕鬆了許多,除了雨月、魔月落地,其餘時間不停的飛行。


    雲夢關於煉天為器的宏論,讓浩然眼界大開,眼前仿佛出現一道曙光,看到了一個全新的境界,卻又是遙不可及,模模糊糊,一有時間就觀看風雲變幻、雨霧雷電、日月星辰,感受大自然的各種威力,覓地休息時,體悟自身的內部宇宙。


    第三天,血馬大草原過去了,綠色突然消失,變成了一望無際的黃沙。


    烏勒大沙漠,縱橫一百九十萬裏,終年不下一滴雨水,雨月也是如此,白天的溫度高得出奇,平時柔和的環日陡然一變,比火日還要炎熱,空氣仿佛在燃燒,陽光從地麵反射過來,滿眼刺人的黃色。


    無水、無樹、無草,除了傳說中的銅人,這裏是生命的禁區,不用說生存繁衍,一隻鳥打此飛過,眨眼間被拷成熟肉,扔下一棵大樹,很快就成為一堆木炭。


    修金脈者成靈前也非常危險,金靈氣受不了太高的溫度。


    浩然金脈大成、青鸞女初修火脈,兩鳥也是不同凡響,一路風平浪靜,毫無不適之處。


    數十萬裏後,遠處突然狂風大作,塵土飛揚,一條黃線從東到西望不到頭,轉眼間遮天蔽日,直衝雲霄,浩然略一吃驚:"不好,是沙塵暴。"兩鳥反應極快,竭力升至最高空,毫不畏懼的向前衝去。


    對於苦靈來說,烏勒大沙漠有兩大敵人。


    首先是沙塵暴,小的倒沒什麽,大的恐懼之極,無邊無際,可持續幾個月,風力大得不可思議,沙石鋪天蓋地,速度快,威力強大,普通風靈也難以抵抗。


    其次是銅人,據說皮膚深黃,天生稟異,耐熱怕寒,善於鑽沙打洞,尋找地底的水源與食物,他們凶殘暴戾,嚴禁任何外族通過大沙漠,部分銅人占據了大草原南部,建立了青銅宗,百年前被葉宗趕盡殺絕。


    兩鳥高出雲層之上,脫離了沙塵暴的範圍,但還是受到颶風的影響,逆風而飛,速度慢了大半,幸好它們修為深厚,身形穩健,兩人並無顛簸之感。


    沙塵暴連綿十幾萬裏,冷日落山前才拋在後麵,浩然無奈苦笑:"看來在此過夜了。"


    青鸞女想了想,嬌媚的笑道:"葉大哥,你好糊塗,這裏沒有雨,我們可以一直飛到魔月,差不多能到達黑瘴地縫。"


    浩然一拍腦袋,哈哈大笑:"對,我是糊塗了,這裏是沙漠,雨月無雨...咦,那是什麽?有人打鬥?"


    下麵又是塵土飛揚,但規模很小,由北向南滾滾而去,隱約閃過耀眼的光芒,應該是劍氣與法寶,還傳來陣陣巨響,時而沉悶,時而輕脆,顯然激戰正酣。


    兩鳥深通人性,自動放慢了速度,青鸞女秀眉微皺,道:"十之八、九是苦靈,不幸遇到銅人的追殺,大哥,救人如救火,我們快去。"


    "好,鸞師妹,你注意了。"浩然點點頭,兩鳥如利箭一般向下俯衝,傾刻間接近了塵霧,青鸞女騰空而起,腳踏祥雲,厲喝道:"住手!"


    浩然神識一展,塵霧十分怪異,飄而不散,形如一個活物,覆蓋了萬米範圍,裏麵有二十幾個靈師的氣息,似乎半隱於黃沙深處,其中一個是飛靈、一個風靈、兩個羽靈,實力比較強大。


    "哪裏來的雜種?竟敢在沙漠撒野,找死。"黃霧中傳出一個嘶啞的聲音,兩股巨大的沙浪憑空升起,向浩然、青鸞女席卷而去,聲勢浩大,氣勢磅礴,瞬間到達兩人腳下。


    青鸞女眉頭一挑,麵帶寒霜,渾身殺氣騰騰,右掌向下,冒出大片的火海,欲將沙浪團團包裹。


    浩然忙道:"不,快躲開。"軒宇心靈相印,橫飛百米避開沙浪,浩然在空中祭出金靈劍,恍如一道閃電劃過長空,將青鸞女下麵的沙浪劈開。(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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