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傾沒說話,沉靜的目光從夜瑾麵上一掠而過,心裏忍不住想,柳皇後和金貴妃當初進宮的時候,夜瑾顯然還沒有出生,已經過去二十多年了的陳年往事,且涉及到很多敏感的話題——


    夜瑾怎麽會知道得這麽清楚?


    除非有人告訴了他,然而,太後和皇上當年的這些對話不可能是當著外人的麵說的,就算有奴才知道了一些內情,也應該早被滅口了才是。


    又有誰在知道這些宮廷秘辛之後,還能安然無恙地活到現在?


    心念微轉,她淡淡一笑,“雖然是名字裏含有一個金字,用起來也順理成章,可金這個字本身就代表著尊貴,又因避開了皇帝的忌,不會授人以柄。所以皇上就算心裏清楚她還沒死心,也不好再說什麽。”


    畢竟是他的母後,天子重孝,需要做天下子民之表率。對自己的母親,隻要不觸及底線,即便是言行舉止過分了一些,作為兒子也隻能忍。


    所以金貴妃並非姓金,而不過是太後自作聰明的決定而已。


    說完了秦太後和金貴妃,內殿裏安靜了片刻,夜瑾緩緩開口道:“對於夜珩這個人,你有什麽想法?”


    夜珩?


    金貴妃的兒子,夜氏皇族六皇子。


    九傾嘴角揚了揚,“是個很會偽裝的人。”


    “嗯?”夜瑾訝異地嗯了一聲,“此言何意?”


    “外人嚴重的六皇子長袖善舞,溫文爾雅,是個八麵玲瓏之人。”九傾語氣淡淡,卻帶著一種清透的洞悉力,“但是他昨晚在宮宴上的表現,卻顯得有些太急切,與溫文爾雅的形象不符。”


    “你覺得這是他是故意的?”


    “不是我覺得,而是事實本就如此。”九傾淡笑,“皇族中人擅長演戲,這很正常。”


    但凡對帝位有想法的人,不可能沒一點演戲的本事。


    夜瑾淡淡道:“他的競爭對手太強大,就算有野心,最後也絕不可能成功。”


    “何以如此篤定?”九傾挑眉,“因為皇帝不會讓金貴妃的兒子即位?”


    “不止如此。”夜瑾道,嗓音清寒如雪,“因為本王,也同樣不會讓他坐上那張椅子。”


    九傾眉眼微動。


    夜瑾昨夜說,等他有了足夠的籌碼決定皇位的歸屬之後,才有資格思考該有誰當皇帝的問題,這是不是說,其實他心裏已經有了要輔佐的人?


    九傾稍作思索,便也大概知道是誰了。


    長皇子夜昊……


    除了他,應該也沒人能讓夜瑾費這份心思了。


    然而,九傾想起玄七方才回報的,昨晚長皇子被皇帝訓斥一事。


    她心裏隱隱有種奇怪的想法,“皇上對長皇子很不喜?”


    此言一出,夜瑾眉眼微冷,唇邊習慣性地又掠過嘲弄,“喜不喜的又有什麽要緊?橫豎也不能拿他怎樣,不過……昨晚本王若是逗留在宮裏,隻怕皇兄所麵對的,就不僅僅是一頓訓斥了。”


    九傾訝異地看著他。


    “那位皇帝陛下,素來喜歡以責備皇長兄的方式來試探我。”夜瑾冷笑,“我已經習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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