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的恨,都終止於此刻?


    九傾微怔,眸心閃過一道複雜的色澤。


    恨,說到底,其實也不過是一個人諸多情緒中的一種而已,若是任由它主宰支配自己的情緒,那麽其他的喜怒哀樂,又將至於何處?


    所以應該說,夜瑾是對的,也是理智的。


    就算七年如一日煎熬痛恨,卻始終保持初心未變。


    “瑾王殿下,姒姑娘。”眼前匆匆行來一人,攔住了兩人去路,“皇後娘娘有請二位去福壽宮,有事相談。”


    九傾腳步頓住,抬眼看著眼前的中年女子。


    身著比尋常宮女要精致繁複些的藍色宮裝,體型豐腴些,五官長得很好,然而即便此時低眉順目一副恭敬的姿態,也難掩她身上那種長期訓責他人而生出的嚴苛。


    觀她身上所穿的衣服,想來應該是有些品級的宮中女官,而此時既然是替皇後傳話,那顯然便是伺候皇後宮裏的女官了。


    九傾轉頭看向夜瑾,“要去嗎?”


    夜瑾尚未說話,那中年女子卻已詫異地看了一眼九傾。


    要去嗎?


    這是問句?


    皇後派人傳話,豈容他人拒絕?那是非去不可,還需要詢問?


    她一句要去嗎,就好像她傳達的不是皇後的命令,而是一道可去可不去的邀約。


    “本王累了。”夜瑾語氣冷淡,顯然一點也沒打算給皇後麵子,“回府。”


    九傾點頭,視線回到眼前的女官身上,“你回去告訴皇後,就說皇上已經醒了,她若是想知道皇帝情況如何,可以自己去看。”


    說完,淡淡頷首,便舉步複行,從她身旁擦肩而過。


    那女官聞言,幾不可察地皺了下眉,卻並未出言攔阻——


    一來因為有瑾王在,她不敢。


    瑾王是個什麽樣脾性的人,這宮裏可無人不清楚,誰敢不知死活地攔住他的去路?


    二來也是因為皇後說了,若是姒姑娘和瑾王不願意去,也不必勉強。


    皇後話裏話外,對這個姒姑娘似乎很是客氣?


    藍衣女官轉身去雍和宮走了一遭,然後才回了福壽宮,將情況如實跟皇後回稟了。


    柳皇後聽完,表情頓時一變,詫異道:“皇上當真醒了?”


    “姒姑娘是這麽說的,奴婢方才也去了雍和宮。”藍衣女官恭敬回道,“這幾日都有太醫院的太醫輪流給皇上把脈診斷,但是瑾王殿下和姒姑娘去雍和宮之後,將所有太醫全部趕走了,連喻大總管也沒能留在寢殿裏。”


    柳皇後聞言,倒不覺得有什麽奇怪,“但凡醫術精湛的大夫,總有一些所謂的怪癖或者忌諱,這個倒沒什麽,隻是皇上現在情況如何了?”


    “確實已經醒了。”藍衣女官回稟道,“不過奴婢聽喻大總管說,皇上隻是醒了,卻還不能說話,也無法起身,姒姑娘和瑾王殿下甚至連開什麽方子用什麽藥都沒有交代一句,就徑自離開了。”


    “不能說話,也不能起身?”柳皇後皺眉,“是因為剛醒,還需要慢慢治?姒姑娘怎麽一句交代都沒有就離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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