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瑾素來厭惡這位驕縱跋扈的君氏公主,這一點溫牧是知道的。


    君氏宗親被清除之後,夜瑾卻遲遲沒有下令處置這位皇族唯一的公主,以至於宮裏很多人——包括很多朝臣在內,大概都以為新帝陛下是想要了這位公主的。


    君緋羽自己顯然更有著這樣自以為是的優越感,渾然沒有想到,夜瑾其實隻是因為早忘了她這個人,所以才沒有做出處置。


    因此在夜瑾說出“暫時沒有心情去想兒女情長”的時候,很多朝臣心裏大概是不以為然的,把一個嬌滴滴的公主留在公主,還叫沒心情想兒女情長?


    但是他們當然不會蠢到把這句話在朝堂上說出來,所以夜瑾自然也就不知道。


    不過溫牧現在考慮的是,君緋羽身上畢竟留著君氏皇族的血脈,即便她是個女子,但作為君氏皇族僅剩的一條血脈,也難免有人在她出宮之後,想辦法在她耳邊煽動報仇複國一類,以圖控製她而有名正言順圖謀的理由。


    而君緋羽……


    溫牧對這位公主可以說了解頗深,國破家亡對她而言似乎沒有太大的影響,她不會因此而一蹶不振,或者生出強烈的複仇心思。


    因為在她的心裏,能跟她一直仰慕的修羅在一起,做東幽的皇後才是最重要的事情,母儀天下比公主身份還要來的尊貴,並且修羅還是她那麽喜歡的人。


    可是,她的這個美夢如此快就破碎,她怎麽可能不恨不怨?


    如果帶著求而不得的恨意出宮,那麽隻要有居心叵測之人找上她,以君緋羽的無腦脾氣,隻怕一拍即合,很快就會跟人同流合汙。


    若是如此,以後時日久了,終究要釀成禍端。


    這是溫牧的憂慮,卻顯然並不是夜瑾的憂慮。


    “臣覺得留著這個公主始終是個禍患,公子不如直接殺了她,一了百了。”


    “一個弱質女流,不足為患。”夜瑾淡淡道,“利用君緋羽勾出暗中所有蠢蠢欲動的野心之人,才是我的目的。”


    說著,他抬頭,指了指那些折子,“今天剛呈上來的這些,你搬張椅子過來,坐下跟我一起批。”


    溫牧聞言皺眉,本想拒絕的,他想說他以前批閱折子是因為無奈,皇帝不在,他代為行使權力和職責是本分,但是皇帝現在回來了,他若還是代勞,是不是有點越權?


    但是看著這一摞摞的,整個看完大概晚膳都不用吃,今晚也不必就寢了。


    於是,溫牧最終還是沒能拒絕,搬了張椅子過來,在書案一側坐下。


    當然,看折子也不影響他問出心裏的疑惑:“公子今天說的話似乎有些深意?”


    夜瑾瞥了他一眼,淡道:“什麽深意?”


    “屬下心裏隱隱些想法……”溫牧緩緩搖頭,卻說不上來,“公子是不是已察覺出了什麽不妥?”


    夜瑾沒說話,垂眼看著折子上長篇大論的文字,漫不經心地扔在了一旁,隨手又取過一本,須臾才道:“過幾天我要親自去一趟邊關,驗證一些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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