紅楓依然在飄揚,隻是這種紅色,帶給眾人都是壓抑的沉悶,仿佛鮮血一般的色彩,印照著朝霞,仿佛被鍍上了一層金光。


    “你是抱著必殺的決心嗎?”


    “是”


    “你真的認為你能殺死我?”燕無雙上前一步,陰冷的開口。


    陌如冰淡淡的笑“此刻,皇甫越已經帶兵攻打南燕了,你這位太子殿下不在國內,令弟燕無極恐怕已經代替了你的位置,迎戰東瀚帝王皇甫越,皇甫越的能力,想必你很清楚,黑風戰騎,無人能敵,就算我,也不是對手,皇甫越征戰的能力,迄今為止,我還沒有找到能跟他匹敵的人,就算是我三哥,也不是他的對手!”


    “你…你…你還真是算無遺漏!”燕無雙放肆的笑,原來有一日,他舍棄的東西,再也不會回來,同時他舍棄的東西,導致了,他丟掉了他最看重的江山!如果時間可以倒流,那麽,當初他是否還會對陌如冰出手?不會!隻是發生了的事情,是不可能更改的!


    “不,我還是算漏了一點。”陌如冰看向燕飛“我以為,會來救你的人,應該是那個人的,沒有想到,卻隻是你太子府的侍衛統領,原來,你已經成了一顆棄子,所以,我也沒有跟你折騰的必要了!”


    “留得青山在,不怕沒柴燒,小陌,今日,我倒要看看,麵對我三千鐵騎,你該如何應對!放箭。”燕無雙揚手,命令侍衛放箭,隻要將陌如冰逼入紅楓林,他帶著人後撤,前往北玥尋求幫助,那麽,他就還要東山再起的機會。


    “無雙,你沒有後路的。”陌如冰用劍挑開疾馳而來的羽箭“傾城此刻已經帶著人追過來了,你若是後退,必然會遇上他,也別指望鳳非煙能救你,她現在自身難保。”


    燕無雙的臉色瞬間變了幾變,卻依然不動聲色,南燕回不去,北玥沒有幫助,那麽西涼呢?想到慕容子羽曾經堅決的態度,燕無雙遲疑了,他似乎真的是沒有退路了,不,他還有退路!


    不顧一切的帶著人回撤,陌如冰卻沒有下令阻擊,而是靜靜的等候在原地,陌如寒不解的看向陌如冰“冰?”


    “哥哥,我曾答應過他,無論發生什麽,都相信他,無論任何時候,都不懷疑他,所以我相信他!”陌如冰轉身,看著有些疲憊的士兵,臉上的表情很清淡“退入紅楓林,四人一小隊,交換巡邏,原地休息,傍晚行軍。”


    “是,小姐。”


    燕無雙帶著人,狂奔向北玥的邊境,他此刻竟然很期待見到北歌傾城,如果,如果北歌傾城知道那件事的真相,那麽他還敢阻攔他嗎?他還敢嗎?


    沒有讓燕無雙失望,北歌傾城果然在他即將踏入北玥的邊境時,堵住了他,臉上依然是淡然優雅的笑容“無雙太子,別來無恙。”


    “北歌城主,又見麵了!”燕無雙的嘴角是譏笑,是輕蔑,是幸災樂禍。


    北歌傾城的臉上是清淡,是冷漠,是無所謂,隻是那麽靜靜的笑著,仿佛天地間的一切都入不了他的眼,那麽的無情!


    “不知令尊可好?”燕無雙也不拐彎抹角,笑著開口,他就不信北歌傾城能跟雲燼焰那個瘋子一樣,為了個女人屠殺自家滿門!


    北歌傾城的目光很是幽深,明明他人就在麵前,燕無雙卻感覺他像是在俯視自己一般,語氣明明那麽清冷,卻讓他覺得那麽高高在上“家父早已亡故,無雙太子有心了。”


    “哦,是嗎?”燕無雙幸災樂禍的笑“你說若是小陌知道那個背後算計她,殘害她家族的人,跟你有著莫大的淵源,你說她還會那麽信任你,那麽依靠你嗎?你說她會不會恨不得手刃你?”


    北歌傾城眸子微微閃了一下,臉上卻依然是完美無瑕的笑容“無雙太子擔心得太多了,陌兒要殺本城主的話,無須她動手,隻要她一句話,本城主立刻自裁,絕不會弄髒她的手。”


    “你……”燕無雙氣急,卻也知道,跟北歌傾城談判,絕對不能急,否則,等待他的必定是死亡,因為麵前這個人,是跟她齊肩的人物,無論是武功還是謀慮,無一不在陌如冰之上,這樣的一個男子,卻甘願為陌如冰獻出生命,那麽,他很擔心自己的籌碼是否夠,不過,若是陌如冰恨他,這比讓他死,更加的讓他痛苦吧!


    “北歌城主,我們來做個交易如何?”燕無雙嘴角揚起狐狸般的笑容“我替你保密,你放我一馬。”


    北歌傾城臉上的笑容依然優雅閃亮“不好意思,我沒有興趣,對了,陌兒讓我轉達她的一句祝福。”


    “祝福?”燕無雙緊蹙眉頭,她會祝福她嗎?不會!她恨不得他掉入無間地獄,永生永世受盡折磨!


    “是,她說,祝你們,黃泉路上,一路順風!”優雅的吐出一句話,揚手,不知道什麽時候埋伏起來的殺手,宛若鬼魅一般,穿梭在騎隊之中,慘呼聲,重物倒地聲,燕無雙看著他的精良鐵騎,轉眼間狼狽的跌倒在地,那些他花了大價錢買來的馬匹,全部倒地不起,已經被人割斷了腳筋,再也無法站起來!


    “北歌傾城,今日我若死在這裏,那麽,你跟她就會成為徹徹底底的仇人,殺父之仇,滅族之仇,你要想好!”燕無雙怒極,他就不信北歌傾城不會屈服!


    北歌傾城臉上的笑容已經收斂起來,跟在北歌傾城身後的伊水寒滿臉驚駭,殺父之仇,滅族之仇,這是多麽大的仇恨,城主從小跟冰兒小姐一起長大,怎麽可能殺她父親,滅她家族,除非,做這件事的是城主已逝的父親!伊水寒想到老夫人臨死前,那惡毒的眼神,淒厲的詛咒,隻覺得渾身冰涼,如果這是事實,那麽冰兒小姐是不是就會跟主子成為生死之敵,不死不休?


    “城主……”伊水寒擔憂的開口。


    北歌傾城沒有說話,低垂著眉,遮住了眼中的擔憂,他又何嚐不怕,可是她那麽聰明,那麽敏感,遲早有一天會知道事情的真相,與其讓她以後憎恨他,仇視他,那麽他寧願在她前麵,為她掃清道路,哪怕肝腦塗地,也在所不惜!


    “本城主早就想好了,所以才會在這裏劫殺你,無雙太子,安心上路吧,很快就會有人來陪你的,黃泉路上,你不會寂寞!”悠遠的聲音,仿佛來自天外一般,讓燕無雙瞬間陷入一種難以自拔的負麵情緒中。


    “殿下!”一聲怒吼,將燕無雙拯救出來,燕無雙驚恐的看著北歌傾城“北歌傾城,你不能殺我,我跟你……”


    “閉嘴!”北歌傾城冷冷的打斷燕無雙的話語,瞬間動了,手中的劍直逼燕無雙的咽喉,那樣極致的速度,他隻看到一個人擁有過,那個人就是陌如冰,在他還沒有感覺到疼痛的時候,北歌傾城已經回到了原來的位置上,仿佛,從來沒有動過一般。


    燕無雙的嘴角揚起一抹惡毒的笑容,嚅動著嘴唇“我在黃泉路上等著你!”


    鮮血噴灑,染紅了燕飛的盔甲,燕無雙的脖子上有著一條很細小的傷痕,一劍封喉,快狠準,讓人沒有反應閃過的能力,甚至連肉盾都來不及趕到,燕飛眼底閃過一絲絕望,沒有了主子,即使他們活下來,也沒有任何的意義了。仰天怒嘯,橫劍自刎,一代風雲人物最終落個馬革裹屍的下場。


    “城主,現場清理完畢,無一生還。”


    北歌傾城看著滿地的鮮血,久久沒有開口,直到伊水寒出聲提醒他,才反應過來“燒了吧,一切都不過是過眼雲煙。”


    “是,城主。”


    伊水寒看著有些不對勁的北歌傾城,擔憂的開口“主子……”


    “水寒,我沒事。”北歌傾城抬頭仰望天空,直到看得脖子酸疼無比,才策馬離去,揚起的灰塵,滴落的雨珠,又有誰發現那傷心的淚滴,陌兒,我真的很怕,很怕你從此抹殺掉對我的一切感情,將我看成陌路之人,那樣比殺了我,還讓我絕望痛苦。


    雲燼焰的人被鳳非煙困在一線天,這裏易守難攻,可是少量的食物和清水用盡之後,生存將是一個很難的為題,不過他根本沒有必要為這事擔心,在他準備衝出去的時候,有人劫殺了鳳非煙的後備隊,直奔一線天而來。


    “兄弟們,援軍到了,跟我衝出去,殺他們個片甲不留!”


    “殺啊!”


    鳳非煙看著突然轉變的形勢,氣急敗壞的逃走,本以為,隻要將雲燼焰困住,那麽在沒有食物和清水的情況下,她可以兵不血刃的砍下陌如冰的一隻手,但是沒有想到,居然會有人趕來救援,而前來救援的人,竟然是北歌傾城!


    兩人前後夾擊,鳳非煙帶來的五千士兵,死傷大半,少數投降的士兵,被押往南燕與軒轅交戰的戰場,有利的條件就要好好的利用,俘虜對於他們來說,沒有任何的用處,但是對於皇甫越來說,卻不一樣,他可以利用這些俘虜跟北玥交涉,取得一定的利益,畢竟給了陌如冰那麽的好處,總得顧著他一點。


    “北歌傾城,你怎麽才來,你再來晚點,我們都要被活活的餓死了!”雲燼焰看著狼吞虎咽食物的士兵,無比哀怨的跟北歌傾城抱怨。


    北歌傾城淡淡的看了一眼雲燼焰“我看你精神好得很,再餓個十天半月,也是生龍活虎的。”


    雲燼焰抽搐了下嘴角“哼,本少爺餓個十天半個月那是沒事,要是你這病秧子餓這麽久,估計早就升天了!”


    北歌傾城沒有接話,隻是命令眾人休整,查看人員傷亡,明顯的比以往沉默了很多,雲燼焰感覺到北歌傾城的不正常,悄悄的靠近伊水寒“喂,你家主子抽什麽瘋?”


    伊水寒用意味難明的目光看了一眼雲燼焰,什麽都沒有說,隻是看向北歌傾城的目光,帶著沉重,與擔憂。


    雲燼焰心中雖然疑惑,卻沒有再問,隻要不會傷害到陌兒,那麽就算北歌傾城要自殺,他也不會阻止,不過北歌傾城這樣的人,會自殺嗎?雲燼焰瞟了一眼北歌傾城,否定了這個想法,他這樣腹黑又無恥的人,怎麽會自殺,讓別人自殺倒是有可能!


    “北歌傾城,接下來,我們是不是要去接應陌兒?”


    “嗯”


    “什麽時候行軍?”


    北歌傾城想了想“現在南燕與東瀚隻怕打得如火如荼,陌兒一定會深入敵後,我們需要做的是,切斷對方的退路,燒毀他們的糧食,來個甕中捉鱉!”


    說道甕中捉鱉,北歌傾城的眼底閃過一絲不明的意味,他總覺得太安靜了,該出現的人,竟然一個都沒有出現,即使他動手擊殺燕無雙的時候,也沒有出現,難道燕無雙真的成了一個棄子嗎?還是說,他們原定的戰場,並不在這裏?


    “傾城,你有沒有覺得最近發生的事情,都有些不對勁?”雲燼焰靠近北歌傾城沉聲開口,此次的計劃太過於順利,順利得好似順水推舟!


    北歌傾城點頭,突然想到一個人,這個人對陌兒的恨意應該比誰都要深,但是她居然一直沒有出現,神醫穀一戰,她被那個人帶走了,如今,她居然也沒有出現,這很不符合常理,那個女人隻要逮住機會,就絕對不會放過將陌兒置之死地!


    “燼焰,陌兒身邊可有什麽可疑的女子?”北歌傾城突然開口問道。


    “可疑的女子?”雲燼焰想了想,道“沒有,陌兒的身邊,就是憐香和勝雪,要說可疑的女子,應該是皇甫越身邊的才對,我覺得他那個妹妹非常可疑!”


    北歌傾城想到皇甫馨,嘴角微揚,是啊,她可疑,對皇甫越有著極強的占有欲,而皇甫越對陌兒的情感又那麽直白,隻怕他的妹妹已經把陌兒列為危險人物了。


    “休整完畢,整裝行軍,燼焰,你帶著你的人,走左翼,我走右翼,到時候,咱們一起來個十麵埋伏!”北歌傾城臉上的笑容明明那麽溫柔,可是看在雲燼焰的眼中,卻是那麽的冰冷,甚至帶著點絕望的意味。


    是什麽讓他這樣優秀完美的男子絕望,又是什麽才能讓他這樣驕傲的人絕望?絕望中帶著淒涼,眼底隻剩下一片死寂?雲燼焰的心裏閃過一絲不安。


    “北歌傾城……”下意識的開口,北歌傾城卻是轉眼間收斂了自己的情緒,轉身臉去“分頭行動吧,可別再讓我來援救你!”


    雲燼焰恨恨的咬牙“放心,倒是你,別讓本閣主來援救你才是!”


    北歌傾城沒有說話,雲燼焰很快帶著自己的人離去,北歌傾城隻是靜靜的看著揚起的煙塵,陷入沉思,如果可以,他真的不希望陌兒參與到這一場征戰中去,因為他太明白,能傷她的,隻有她在意的人,他無法確信,當事實擺在她的麵前,等待他的,是何種結果!


    “主子。”


    “走吧,是福不是禍,是禍躲不過,終究是要麵對的。”北歌傾城幽幽的歎息一聲,陌兒,是否還記得我說的話,無論發生什麽,請你一定要相信我!(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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