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在乎。”疾風下意識的蹙眉答道。


    “那她呢?”天韻看著疾風,頓了頓,又取出一個蒲團,放在了自己身側,說道,“坐下吧!之後的時間,不管發生什麽,你都無能為力,隻管好好修煉。”


    “我得看著你!”疾風掃了一眼天韻,固執道。


    “也好,隨你吧!既然你要看著我,那若是我萬一死了,記得在你主人醒來前,讓我消失在她的視線裏。這是萬俟尊上的意思。”


    天韻話落,便不再理會疾風,而是一手開始轉動念珠,一手執起了木魚,帶著特殊韻律的敲擊聲,伴隨著渺渺梵音,也隨之響徹整個閉關室內。


    日複一日,年複一年,冷悠然一次次的出入夢境,受傷療傷已經成了每日裏不停重複的必修課,她好似不知疲倦的收集著夢境中源自世界之靈的規則之力。


    終於在她閉關的第三個年頭,衝破了這天地的禁錮。


    神雷劫的到來,幾乎讓整個仙界震動,無數的仙人各施手段趕到了蒼天域,隻為圍觀這一場已經多年不曾出現過的神雷劫。


    在神雷劫降下第一道的時候,巫羽就出現在了雷雲之下,和通,陽炎,萬俟靜初,魔衍,金麒,金燦,木靈,息壤,甚至是鬼王,為了護她平安渡劫,一齊迎上了巫羽。


    然而他們的力量到底還是抵不過巫羽,隻這一擊之下,魔衍,木靈,還有金麒,就被打落高空,接著是金燦,息壤,陽炎,萬俟靜初,和通,鬼王。


    他們一次次的被打落,又一次次的拖著重傷的身體,強行支撐著,重新護在她身前。


    冷悠然不知道自己是怎麽站起來,頂著天雷加入戰團的,她隻記得,紫蕊為讓她不受雷劫影響,拚死承下了幾乎後麵所有的雷劫,最終消散在了這天地之間,巫羽在被她和萬俟靜初、鬼王,以及和通、陽炎五人傾盡所有的一擊之下,終於化作了點點灰燼。


    大戰結束,木靈、息壤、金麒、金燦卻再也沒有回來,陽炎,萬俟靜初,和通,魔衍忽然自半空跌落而下,冷悠然早已在不知不覺間淚流滿麵,然而,雷劫卻依舊沒有結束,一道又一道的好似永無休止的雷電劈落在她的身上。


    她卻早已不在意,也感覺不到半分的疼痛,她知道,若是這些人都死了,那她這一路走來,即便成了神,也再沒了意義。


    好似失了所有力氣般,冷悠然任由自己從半空急墜而下,這一刻,她看到了下方,因為大戰餘波而死傷的無數仙人,甚至用屍山血海來形容都不為過,可這些卻再也觸動不了她分毫。


    跌落屍體堆中,冷悠然仰躺在地麵之上,她想去尋找,去尋找那些曾經相伴的人的身影,可身體卻沉重的再也動彈不了分毫。


    入目的,依舊是黑沉的天空,巨大的雷球破開烏雲,夾雜著可怖的力量,衝擊而來,冷悠然在雷光中再次看到了一個又一個熟悉的身影,她含著淚光,笑彎了眉眼,她想或許一切都結束了。


    卻在這時,一道若有若無的梵音入耳,原本灼目的雷球,忽然一暗,化作了一個渾身溢散著黑氣的毛球,對著她露出了猙獰的笑容。


    幾乎是下意識的,冷悠然猛的向側方一番,入目的,卻哪裏還是什麽域主府後的群山,周圍竟是又化作了,那隨著毛球浮現的熟悉場景。


    隻是這一次,周圍的一切不再是陳舊的,破敗的,隨著點點黑氣自一磚一石中飄出,冷悠然清晰的看到,麵前的建築慢慢剝落了青苔,殘破的廊柱重新煥發出了光彩,這是一副她從未見過的恢弘場景,甚至難以用語言去描述。


    隨著周圍建築的恢複,一聲聲淒厲的嘶吼,自她身後傳來,冷悠然的身體,開始恢複了知覺,疼,無邊無際的疼,她咬著牙,趴在地麵之上,緩緩轉動身體,抬頭望去,便見那灰色的毛球周身,不知何時竟是被籠罩在了一束不同於她身上信仰之力的金光之中。


    微弱的七彩光暈,似是透體而出,自毛球黑灰色的皮毛之下,一點點的滲透出來。


    圍繞著毛球的四周,全是黑色的,星星點點的黑色斑點,好似灰燼,卻又泛著光,甚至冷悠然還能聽到,那些灰燼,在觸及到金色光芒的瞬間,發出的破滅般的“嘶嘶”聲。


    梵音隨著那淒厲的嘶吼,越發響亮,冷悠然穆的瞪大了眼睛,一瞬不瞬的看著毛球,不停掙紮,扭動的身體,或者更準確的說,是那束籠罩在毛球周身的光。


    那光,她是熟悉的,那是佛光,是功德之力凝聚的佛光……


    想到自己剛剛經曆的那一場“噩夢”,冷悠然握緊雙拳,以肘撐地,一寸寸的向著毛球的方向爬了過去,隨著她越發靠近,她的周身,也亮起了金色的光芒。


    冷悠然甚至不知此時此刻,在這夢境之中,她周身的信仰之力是為何而亮,但直覺卻告訴她,她需要如此。


    隨著冷悠然周身金光的亮起,兩道不同的金色光芒,開始交相呼應,梵音也越發的響亮,甚至震得冷悠然的耳膜都開始發疼。


    毛球周身的七彩光芒,卻是越發的灼目,漸漸的掩蓋了兩道金光,刺的冷悠然不得不埋下頭去。


    忽然,梵音戛然而止,冷悠然猛的抬起頭來,入目的,卻隻有無邊無際的灼白,而這灼白的源頭,則是一個擁有著色彩斑斕的蝴蝶翅膀,被七彩光暈環繞著的,不足尺高的小人兒,祂此時雙目閉合,微揚著小臉兒,像是在沐浴著什麽。


    似是察覺到了冷悠然的注視,小人兒忽然睜開了眼睛,兩雙黑眸對望的瞬間,冷悠然似是在那小小的人兒眼中,看到了無數的星辰。


    “你現在出去,或許還來得及幫我謝謝那梵音的主人。”小人兒看著冷悠然露出一抹看不出悲喜,卻異常溫和的笑顏,開口說道。


    “你是說……”冷悠然聞言瞳孔就是一縮,雖然她不知道天韻為何會在她的閉關室內,又為何要這般做,但仙界能擁有那樣功德之力的,她能想到的卻也隻有他一人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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